唐朝的繪畫藝術,流行的是“吳帶當風”,以流暢的線條和豐腴的人物形象為主,反應宗教事務和宗教形象的也不斷多了起來。


    《送子天王圖》和敦煌的各類壁畫,就是這個時期的典型。


    而到了宋朝,隨著市民階級的不斷崛起,還有市井生活的不斷完善,反映市民生活和市井生活的風俗話,就逐漸占據了主流市場。


    大名鼎鼎的《清明上河圖》描繪的就是當時京都的景象,其實也側麵反映了宋朝經濟實力並不太弱。


    而不管是以上哪種情形,都不會出現在漢朝。


    尤其是西漢初年,佛教甚至都還沒傳入國內,就不要想著,能在漢代的繪畫裏,看到飛天一類的壁畫了。


    當然,其實這牆上的壁畫也不是典型的敦煌風格,倒是很像大雁塔地宮裏的壁畫。


    當年玄奘法師奉命去天竺取經,歸來時的所有佛經都陳列在大雁塔裏。


    而玄奘圓寂後,舍利也被葬在大雁塔的地宮下麵,通往舍利的甬道兩邊,一邊畫著玄奘取經的見聞,一邊是當地政府搞的不倫不類的各代優秀官員簡介。


    當然,玄奘法師如果還在的話,看到自己的地宮被搞成一個煙火氣息極重的旅遊景點,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跳起來。


    其實這裏的壁畫,和大雁塔地宮裏的壁畫有些相似。


    唯一的不同在於,這些壁畫相對更有條理一些,大雁塔的地宮裏,雖然是按照時間順序敘述的,卻響度是一個完整的整體。


    這個部分的故事,和後一個部分故事之間,會用一些諸如雲彩、水、衣服的紋理,連接起來。


    或者幹脆兩個部分的壁畫,就是畫在一起的。


    但是他們麵前的這些壁畫,就好像四格漫畫,雖然沒有明顯的邊界,但是每幅壁畫之間,還是相對獨立的。


    但是即使這樣,他們也看不出,這些壁畫上,到底畫了些什麽東西。


    全都是人。


    這就是他們看到這個壁畫的反應。


    壁畫暫時還看不出是什麽主題,隻不過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就隻有一個個妝容精致的人像。


    單拿出來看的話,這就是特別正常的唐朝仕女圖。


    但是這些壁畫本身的風格,實在是有些嚇人。


    壁畫走的是相當寫實的路線,不光衣服、發飾和妝容的細節都堪稱完美,而且因為結晶本身的原因,都能看到人物起伏的輪廓。


    隨著光影的變換,甚至能感覺到,牆上人像的眼睛就好像一直盯著前麵的人一樣。


    光照過去,就好像有無數隻被仔細雕琢過的眼睛,死死盯著你一樣。


    這些眼睛被放在黑暗陰森的環境當中,嵌在一張張鉛粉塗抹過的,煞白的臉上,朱紅的嘴同樣很突出。


    再加上那搖搖欲墜的發髻,就好像隨時要砸下來,或者一個餓虎撲食衝過來一樣。


    每個單獨的人像都是這樣瘮人的情景了,如果把所有的人像都放在一起,就更恐怖了。


    尤其是對密集恐懼症患者。


    所有的壁畫上都是人,隻不過這個人的數量,實在是有點多了。


    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在一些區域上,這些人還能看到完整的衣服,還有其他細節,但是在更多的區域當中,這些人就幾乎是一個疊著一個了。


    就好像在一個平麵的牆上,用浮雕的技法,層層疊疊地,把成排的人都雕刻了出來。


    這個的腦袋挨著那個的肩膀,那個的手壓著另外一個的腿。


    這件衣服上的紋飾,仔細看的話,又是另外一個的衣服。


    也不知道這個壁畫想表達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不過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就隻有一排有一排的人。


    簡直密集到了極點。


    還不是那種看上去會讓人覺得舒服的密集。


    他們湊近之後,把光打在牆壁上,就仿佛看到無數個人頭直接砸了出來一樣。


    而且典型的白麵朱唇的唐妝,讓這些人像的驚悚程度,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如果隻是視覺上的讓人崩潰也就算了,稍微湊上去的時候,風穿過這些結晶本身存在的空隙,會發出一陣類似哀嚎的聲音。


    而這些結晶體上麵,還有一股極為濃重的鐵鏽味。


    要麽是裏麵顏料的味道,要麽就是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還是混雜著腐爛的味道那種。


    不過這些對於安倱來說,其實都沒什麽。


    畢竟他的所有感覺,隻要自己不去管,就根本體會不到這些感覺。


    但是安倱剛一靠近,直接就跳到了一旁。


    “這是什麽東西!?”


    他高喊了一聲,躲到了一旁。


    這些壁畫給了他一種極為糟糕的感覺,就好像多呆一會,他就會受傷一樣。


    安倱感激呢把剩下的一個人抓到了一旁,其他三個人反應倒是沒有那麽激烈,不過也從中感受到了一陣陰冷,趕緊躲開了。


    剛跳到一旁的時候,安倱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


    之前那種危險的感覺太尖銳,讓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麽讓他覺得遮掩更難受。


    但安倱一下子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讓他覺得危險的,居然是一股極為濃重的怨念。


    按說安倱已經當了這麽久的靈體,自己本身的靈力也不弱,不管什麽樣的怨靈,要想傷害到他,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才是。


    更何況,之前安倱在養屍地的時候,什麽樣子的喪屍沒有見過,什麽樣的怨靈沒見過,尋常的靈體,幾乎都傷害不到他。


    但剛才靠近那堵牆的時候,安倱感受到的危險,甚至比他之前和唐發財一起處理案件的時候,還要嚴重得多。


    “怎麽了?”


    盛爻來到安倱的身邊,有些緊張地問道。


    她其實剛才什麽也沒有感覺到,隻是稍微覺得有些冷。


    但是安琥的呢表情讓他有些不安。


    “上麵好像,有很濃重的怨念。”


    安倱皺著眉頭看著那邊的牆,開口說道。


    他現在都不敢再往那堵牆那走上兩步,但是牆上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一樣,讓他不停地往前走。


    或者更確切地說,那種感覺,更像是唿喚。


    但是不管牆上傳來什麽樣的聲音,對於現在的安倱來說,其實都是塞壬的唿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迴應的。


    “我也感覺到了。”


    聽見盛爻的話,梁哲也湊了過來,開了口。


    他的表情同樣很沉重,或者說,甚至比之前的兩個人還要沉重。


    盛爻和安倱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卻是知道的。


    如此濃重的怨念,甚至能讓安倱都受到傷害,絕對不會是善茬。


    他靜靜看著盛爻和安倱,兩個人都一副擔憂,但是還相信事情可以解決的樣子。


    梁哲輕輕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他覺得年輕真好,永遠都有不知者無畏的勇氣。


    但是現在到了他這個年紀,行差踏錯一步,幾乎就要萬劫不複了。


    “有冷焰火嗎?把那邊照亮一下。”


    盛先生開口道,算是在場的,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人了。


    他和之前的三個人都不同。


    現在的盛先生是個瘋子,或者說,是個病人。


    他的經曆、經驗還有對於危險的認識,其實都還在,體力也隻是弱了一點點。


    但是現在的盛先生,完全對於自己所在的環境,沒有一個清晰準確的認識。


    而且最主要的,他其實現在還不知道,安倱其實是個靈體。


    盛先生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了萬妖穀還是白天的時候。


    換句話說,現在的盛先生,即使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會覺得這很嚴重。


    因為所有的災禍,都還被暫時阻擋在了萬妖穀的外麵,無論如何都暫時不會影響到萬妖穀裏的情況。


    所以盛先生暫時還是抱著一個機器樂觀的心態的。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為什麽那三個人這麽擔心。


    不過盛先生這種看上去十分淡定的狀態,倒是讓安倱覺得淡定了不少。


    《守夜人辦事準則》第一條,人嚇人,嚇死人,所以下鬥的時候,不管嚇成什麽樣,你都不能表現出來。


    安倱皺著眉頭,扔了一團鬼火過去。


    幽藍色的光,不斷地燃燒著,擦著壁畫的旁邊,轉了一圈。


    不過盛先生的關注點,還是和安倱他們三個不太一樣。


    安倱他們關注的是到底這裏有什麽東西,但是盛先生的關注點,卻是在安倱身上。


    ——他現在的狀況,是發現安倱是個鬼之前。


    所以安倱直接出手,倒是讓盛先生覺得有些奇怪了。


    不過想到安倱跟邦妮也混了這麽長時間了,能會點什麽其實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他也就不管了。


    就在盛先生腦子裏的小劇場瘋狂旋轉的時候,旁邊的三個人,再次往後退了一大步。


    見盛先生沒有動,安倱還伸手拉了他一下。


    於是盛先生的臉上,表情終於和其他的人一樣了。


    糾結、擔心,還有一絲絲的疑惑。


    安倱拉他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直接碰到他,盛先生不知道。


    甚至盛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安倱拉過去的,還是被風吹過去的。


    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


    但是更微妙的是,安倱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現在也沒有光,他不好判斷,安倱到底是個什麽狀態。


    不過很快的,他的關注點,就也被一旁的壁畫嚇到了。


    這次發光的角度和之前不太一樣,他們本以為能看到相同的東西,但是現在牆上呈現出的結果,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在另外一個角度看過來,那些精美的衣飾和妝發都不見了。


    所有精致的紋理,都變成了一隻隻扭曲的雙手。


    這些人像的頭上,頂著的也不是完整的發髻,而是搖晃著的,其他人的頭顱。


    一瞬間,畫麵裏能看到的人臉,就多了不止一倍。


    而剛才還不明確的畫麵的主題,也一下子就明確了。


    ——整個就是一副煉獄圖,所有在忘川河底徘徊的,都不斷伸出手來,想把岸上的都往下拽。


    而岸上的,也幾乎都是一副呆滯的狀態,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上一秒還是慈眉善目的美女,下一秒就變成了噬魂奪肉的骷髏。


    任誰看上去,都不會覺得舒服的。


    而安倱的感覺,遠比剩下三個嚴重。


    他看到的,不光是這些骷髏本身,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這些骷髏之間的空隙。


    那些空隙似乎不是因為牆體或者顏料本身的問題,但是就是讓安倱覺得,那裏缺了點什麽東西。


    而且他看著看著,就感覺,那些畫像上的人,似乎在跟他說話一樣。


    說什麽呢?似乎離得太遠,他怎麽都聽不清。


    要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


    要靠近一點……


    他們說什麽?


    空隙裏,缺什麽?


    “把你的靈魂……交出來!”


    安倱終於聽清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快要迴到了那堵牆的前麵。


    安倱趕緊往後跑了一步,迴到了盛爻的身邊。


    這是能讓他最快地離開那裏的辦法了,盛爻的手裏還有他的戒指,他隻要稍微動一點靈力,就可以迴到後麵。


    “好險好險……”


    安倱歎了一口氣,說道。


    剛才如果不是戒指的話,他應該就會直接貼到牆上了。


    那堵牆也不知道到底給他施了什麽咒,居然讓安倱直接就撞了上去。


    不過讓安倱更加震驚的是,旁邊的三個人,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


    盛爻還一臉疑惑地看著他,見他迴來了,開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


    “你們聽不到嗎?”


    安倱一臉疑惑地問道。


    “聽到什麽?”


    梁哲也伸了個腦袋過來。


    “就是……剛剛,那邊的聲音,還有……”


    安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形容剛才的感覺,但是對麵的幾個人,都好像看不到也聽不到一樣,隻是很奇怪地看著他。


    “你怎麽了?”


    盛先生冷著臉轉了過來,他本來就對安倱的狀態有些懷疑,現在看見安倱這麽神神叨叨的動作,擔心一下子就更多了,差點直接撲到安倱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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