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睡了過去。


    克羅克曼身上的談想問很重,很容易就給人一股很安心餓感覺。


    不過即使這樣,安倱還是不敢太過掉以輕心。


    他左右看看,盛爻和盛先生都在一旁,隻不過他們還是昏迷著的。


    “他們……沒事吧?”


    見克羅克曼暫時不會傷害他們,安倱暫時放下了一點心,開口問道。


    “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醒過來估計就要開始飆戲了。”


    克羅克曼靠著牆團成了一個團,開始咬自己的手指頭。


    安倱看著他的動作,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是剛才這一覺睡得亂七八糟的,整個人還有些發蒙,腦子裏幾乎是一團漿糊了。


    “你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安倱的注意力很快迴到了他們現在的處境上來,他向克羅克曼開口問道。


    “這個地方,是個大鬥,你知道吧?”


    克羅克曼倒是不著急,說話的時候不急不緩的,語調十分慵懶。


    他的聲音很好聽,語氣也讓人很舒服,就是沒說完一句話,尾音都是向上卷著的,帶著一絲綿密。


    如果鬥篷下麵是一個女人的話,這多半就是在撒嬌的狀態了。


    但是通過跟他的接觸,安倱能感覺到,鬥篷下麵應該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這麽兩廂聯係起來,就顯得有了那麽一絲絲的違和。


    安倱這麽多年認識人裏,喜歡用這種狀態說話的,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了。


    但是看克羅克曼和他說話時候的狀態,安倱又覺得這個人似乎和自己是認識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很奇怪了。


    真的有一個,和自己熟識,但是自己見了麵都認不出來的人存在嗎?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一定是跟著他們來到了萬妖穀的。


    這邊安倱在腦海裏瘋狂定位可能跟眼前的人重合的熟人,一下子就沒聽清克羅克曼說了些什麽。


    直到克羅克曼伸出手,輕輕在安倱眼睛下晃了兩下。


    “不是,想什麽呢你?這麽出神?”


    克羅克曼額聲音裏戴上了一絲笑意,檀木的香味隨著他的動作留在了安倱的身邊,讓安倱甚至又想睡覺了。


    “沒想什麽,你剛才說到哪了?”


    安倱迴了神,盯著克羅克曼的鬥篷,開口問道。


    “那我也沒說什麽,就說我知道怎麽出去。”


    克羅克曼帽子的位置稍微往上揚了揚,語氣也有些傲嬌,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了安倱的對麵。


    不過安倱這會根本沒時間關注那麽多的東西,他聽見克羅克曼說知道怎麽出去,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知道怎麽出去?”安倱的興奮已經溢於言表了,整個人星星眼地看著克羅克曼。


    這就對了!克羅克曼內心十分滿足,現在的表情、狀態還有說話的餓方式,這才是跟我說話的正確態度嘛!


    “是啊,我知道啊!”


    克羅克曼也不說話,隻是他的哪兒個語氣,讓安倱覺得,還好克羅克曼身上沒有尾巴,要不然這會應該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而且就他現在這個“你快問我快問我,我啥都知道”的狀態,讓安倱有些晃神。


    之前在亞特蘭蒂斯的時候,他也曾碰到過這樣的人……


    安倱突然坐直了身體,盯著克羅克曼。


    “你……是活的嗎?”


    “喵?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麽迴答啊?我當然是活的。”


    克羅克曼一副怒其不爭的狀態,憤怒地轉了過去,把屁股對著安倱。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這個家夥,明明都已經問到了關鍵問題上,居然不繼續問了。


    真是太可惡了。


    這個動作讓安倱神色一滯,安倱總覺得自己從前應該是見過這樣一個人的,但是卻很難在記憶中剛找到一個身影,能和眼前的這個鬥篷男對上號。


    不過安倱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能和克羅克曼對話得這麽順暢了,剛才他還隻是覺得克羅克曼可能有些自來熟,但是現在,安倱自己都覺得和他有些熟悉了。


    這種熟悉感還不是既視感,而是感覺上,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和自己天長日久地相處過很長時間了一樣。


    小動作,說話的細節,這些方麵的默契,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培養出來的。


    就好像上學的時候,在涉及到某個或者某幾個詞的時候,全班都會爆發出一陣大笑,但是離開了那麽環境,就沒有了能一起狂笑的環境。


    這個人,到底是誰?


    安倱內心的疑惑已經越來越濃了,他幾乎要直接衝上去,解開克羅克曼的鬥篷了。


    而這種衝動已經快要強烈到不加掩飾了,克魯克曼幾乎看著安倱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那個,我跟你實話說了吧,我其實就是萬妖穀裏的一個小妖怪,但是很不幸地呢,被困在了這裏,這不是看你們也想離開嗎,就想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大家一塊,就出去了。”


    克羅克曼在安倱撲上來之前,先一步開口說道。


    誰知道這一下子,非但沒有打消安琥你的疑惑,反倒讓他直接走了過來。


    ——萬妖裏的妖怪,安倱一共也不認識幾個,怎麽就突然有一個,能跟自己這麽熟了呢?


    克羅克曼心道不好,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趕緊弓身一跳,坐在了化妝桌上麵。


    “我告訴你,要是你今天把我的鬥篷打開了,你們就誰也別想出去,在這困一輩子吧!”


    安倱停下了腳步,做了迴去。


    行吧,受製於人,沒有辦法。


    不過……


    安倱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等出去之後的,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是誰。


    克羅克曼在對麵高高地揚起了腦袋,如果沒有麵具和兜帽的話,大概是一個翹起下巴的動作。


    等著瞧,我能讓你知道,我也就不用混了。


    俗話說得好,共同利益造就朋友。


    在端在地大成了共識之後,安倱和克羅克曼之間的關係,就進入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默契階段。


    或者說,是基於各懷鬼胎的心照不宣和井水不犯河水階段。


    克羅克曼:“剛才說的,你聽到沒?”


    安倱:“剛才你不是說了一堆嗎,這會問的是那句?”


    雖然這話說的沒什麽錯吧,克羅克曼想。


    但是為什麽還是好想打人啊?!


    “就是,萬妖穀現在其實是萬妖塚,是個大鬥。”


    克魯克曼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要跟這個人一般見識。


    他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


    安倱這會聽到了,剛才是真的沒聽到,不過看著自己臨時盟友的狀態,他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這個悲痛的消息。


    於是安倱點了點頭,並且做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


    ——意思是,剛才我就聽見了,你怎麽又說了一遍,真是墨跡。


    克羅克曼一看就知道安倱剛才沒聽,這會裝的倒是和什麽一樣。


    深唿吸,深唿吸,深唿吸……


    克羅克曼不斷告訴自己,不能跟這個人一般見識。


    一分鍾後……


    不行,還是好氣,我能不能直接弄死這個人?


    克羅克曼氣得狠狠捶了捶桌子,跳了下來。


    “嗯,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他故作鎮定的,收斂了自己的憤怒。


    你看看,我多給你麵子啊,都不戳穿你,克羅克曼想。


    安倱:“長話短話的你也沒說啊,這說得不都是廢話嗎?!”


    “……”想撓人,想咬人,怎麽破,在線等。


    克羅克曼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了一顆小小的檀木珠子,開始轉動了起來。


    “大部分死在外麵的妖怪,他們的怨靈都會留在萬妖塚裏。”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安倱本來想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外麵這不一堆呢。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真要說出來了,可能克羅克曼就真的想打人了。


    安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就變得這麽皮,似乎逗對麵的人,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


    克羅克曼還不知道對麵的這個人在想些什麽,不過直覺告訴他,應該是一些很讓人火大的內容。


    他轉過頭,不再去看安倱,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而這些怨靈呢,多半都會重複一些事情,要麽是自己求而不得的,要麽是死前正在進行的,總之他們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幹。”


    克羅克曼這會仿佛翹著尾巴一樣,一本正經地說了下去。


    安倱:“那個,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是個怨靈,所以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的,講重點好嗎?”


    他的語氣輕佻又欠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還充滿了嫌棄。


    克羅克曼緩緩地下了自己的頭,對著安倱的方向,低聲問道。


    “皮這一下你快樂嗎?”


    安倱愣住了兩秒,畢竟這個梗的也算是有些年紀了。


    不過他還是飛速地接上了下一句。


    “皮這一下我相當快樂了。”


    “喵!欺人太甚!”


    克羅克曼直接朝安倱衝了過來。


    “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我就!”


    他倒是“我就”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但是手上腳上的動作卻並不慢。


    安倱開始的時候倒是跟著喂兩招,在克羅克曼氣焰達到最囂張的地步的時候,他突然不動了。


    就是站在原地,任你去打。


    克羅克曼已經快要氣炸了,也就沒時間去思考那麽多的套路了。


    他奔著安倱就衝了過去。


    然後就從安倱的身體當中,穿了過去。


    “啊呀呀,怎麽就撞牆上了呢?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個靈體……”


    安倱一副怒其不爭的狀態,走到了克羅克曼的身邊,直接掀開了他的麵具。


    “掀起了你的麵具來啊,讓我來看看你的……”


    逗克羅克曼其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安倱這會十分快樂,已經快要哼起歌來了。


    等他掀開了克羅克曼的麵具,安倱自己的臉就黑了下去。


    “哎哎呀,不是都告訴你了,我是不會讓你看見我長什麽樣的,你怎麽就不聽呢?”


    克羅克曼直接打掉了安倱的手,站了起來。


    他的語氣幾乎就是複製安倱的,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也是一副怒氣不爭的狀態。


    ——安倱掀開了第一層的麵具,下麵還有不隻一層。


    克羅克曼輕輕把被摘下來的麵具從安倱手裏強了迴來,拍了拍安倱的手,貼近他的耳朵,開口說道。


    “那個,你說的對,皮一下,是真的快樂。”


    安倱:好氣哦,想打人,怎麽辦,在線等。


    “所以說啊,你就乖乖聽著嘛何必跟我作對呢?”


    克羅克曼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壓著嗓子,冷冷地開了口。


    “你要知道,跟我作對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聽見這句話,空氣都安靜了半分鍾。


    克羅克曼覺得自己終於找對了台詞,鎮住了場子,十分地開心。


    然而就在他快要繼續開口的時候,安倱有些疑惑地轉過了頭。


    “那個,你是不是……”


    是不是特別厲害?當然是啊,我跟你說啊……


    聽見這個充滿了“崇拜”意味的問題,克羅克曼幾乎都要跟太陽肩並肩了。


    “是不是,也開始進入劇情了?”


    安倱慢慢說完了後半句。


    “進入劇情?什麽劇情?”


    克羅克曼有些發蒙。


    “就是,之前盛爻他們不是在《哈姆雷特》的劇情裏嗎,連詠歎調都能唱,你這是不是,進到了什麽……《落跑甜妻》的劇情裏?”


    安倱十分認證地探討著這個話題,克羅克曼恨不能當場吐血三升。


    “什麽落跑田七?我還成精的黃芪呢!滾滾滾,說正事呢。”


    克羅克曼揮了揮手,扶額靠在了化妝鏡旁。


    這會他突然理解了那種,“突然很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讓眼淚成行”的心情了。


    安倱在化妝鏡的另外一邊,做出了和克羅克曼同樣的動作。


    “什麽落跑田七?我還成精的黃芪呢!滾滾滾,說正事呢。”


    不得不說,安倱在模仿這件事情上,頗有天分,他在重複克羅克曼的句子的時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克羅克曼。


    “什麽?”


    “什麽?”


    克羅克曼:“什麽什麽?我是問,你剛才說什麽。”


    安倱:“什麽什麽?我是問,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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