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驟然響起的聲音,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邦妮尋聲望去,是教授的對講機,之前在地下深處,它倒是也響過,隻是那時候大家忙著,沒人注意。


    她走了過去,“出什麽事了?教授不太方便。”


    “我……去!”


    “……沒……事。”


    “救命啊!”


    對講機裏,電流的聲音越來越大,對麵的話斷斷續續的傳來,也聽不清楚,隻有最後的那句救命,異常淒厲的傳了過來。


    邦妮還想問明情況,對麵卻沒有其他聲音傳來了。


    “教授來的時候,是不是帶了兩個學生,咱們下來的時候,正在房間裏補論文?”


    她轉頭看向其他人,收到肯定的迴答之後,一下子有些慌神。


    “天啊,怎麽把他倆自己扔外麵了,這麽亂,怎麽可能沒事,要不先去找他們吧?”


    她把背包甩到背上,差點把自己拽了個趔趄。


    安倱對這個提議有些疑惑,他剛剛還以為,邦妮也看出了方良的不對勁,想順著他的話,來找到更多的紕漏。


    然而外麵的兩個孩子,即使說了沒事,這麽亂的地方,大概日子也不會好過。


    “反正我們手上有洛朗的東西,找他的事情,放一放,也沒什麽吧?那兩個孩子還是要緊一點。”


    安倱說著話,看向的卻是方良的方向,“我們這次不像以前,非戰鬥人員稍微有點多,外麵那倆孩子也是,具體的一會跟你慢慢講吧。”


    方良有些疑惑,但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垂下眼睛,去整理東西了,剛剛林語收拾的時候,幫他分出來了一些槍械,他一個人匆匆趕路,倒是什麽也沒拿。


    幾個人剛要朝外走,卻麵臨了一個有些棘手的問題——非戰鬥力也就算了,現在的隊伍裏,還有兩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昏睡的盛爻,還有瘋了的教授。


    他們遲遲沒有動靜,另外一邊的老二和杜磊,麻煩就有些大了。


    其實那句話說的是,“我們出不去,也沒有吃的,到底出了什麽事?!”


    木木出現之後,他們下意識的跟著他走,畢竟這隻黑貓是除了他們以外,柔然城裏唯一看上去正常的。


    隨著路上的建築越來越少,而景物逐漸開闊,他們也漸漸迴憶起了,通向茶園的路。


    本來這個項目是學校的大項目,之前他們一批又一批,來過好多次,隻是這次情況特殊,教授才隻帶上了他們倆。


    雖然人煙逐漸稀少,但是此刻的嶺南城,越是沒有人的地方,看上去,就越讓人安心。


    “老二,看到沒,那邊那座山頭,就是這次的現場了,咱住的本來挺近的,誰知道之前,居然饒了那麽大一個圈。”


    “你發現了嗎,之前那個風水師給的護身符,離那些東西越近,就越是燙人,這會,倒是沒什麽溫度了。”


    杜磊從口袋裏拿出那個護身符,摸了摸,又特別珍惜的放了迴去。


    “我一直以為她是騙人的,沒想到真有兩把刷子啊,等著多要幾個,拿迴去,騙騙小姑娘。”


    前麵帶路的黑貓迴過頭,很人性化的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那兩個護身符,他是肯定沒空理這兩個人的。


    至於領路,也就是順便而已。


    杜磊嘿嘿笑了一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向前快走了兩步,想抱起黑貓來——雖然他早就想這麽做了,然而在市內的時候,木木跑的實在太快了。


    誰知道,他剛剛靠近木木,口袋裏突然向火燒一樣,燙的他飛快的朝後跳了起來。


    “怎麽了?別一驚一乍……”老二錘了一下他的肩膀,話還沒說到一半,卻看到前麵的木木,被纏住了爪子,動彈不得。


    ——地上的草本來都枯萎了,幹癟的草莖韌性倒是極強,編成繩結之後,進去就出不來。


    而草又深又密,木木又是隻有些瘦小的老貓,本來就有些看不清,這會被纏住了,怎麽都掙脫不開。


    老二想上前幫木木解開糾纏,越往前走,胸口就越是灼人,但是還沒等他走到近前,旁邊的一棵樹突然倒了下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洛朗在監控器的後麵微笑著,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微笑著,他看著那邊的草把木木纏成一個球,一點點朝前運送著。


    到了沒有草地的地方,早有幾個相對完整的喪屍等著,就這樣,一路傳遞,倒是比木木走的時候,快上了不少。


    “就知道你隻會對人警惕,不會注意腳下的東西。”


    他收迴了平時嬉笑發賤的表情,有些陰沉的走到後麵的櫃子,拿出一瓶紅酒,倒在了杯子裏。


    “啊呀,要怎麽感謝你的乖寶貝呢,不光幫我找到了東西,打開了通路,還放出了,那裏麵的東西,讓我有機會,把你抓在手裏。”


    他攤開雙手,開心的轉了一個圈,擺出了一個優雅的微笑,卻發現隻能對著空氣,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他摔進椅子裏,咯咯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又扔了杯子,癱坐在那。


    有時候,表演的太過入戲,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表情是什麽樣子了。


    可惜,他一直是按照別人的要求成長起來的,從來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個什麽樣子。


    坐了一會,門打開了,一個喪屍走了進來,把木木放在了桌上的籠子裏。


    她走路的方式很是奇特,隻用左半邊對著主教,進來出去,都是這樣。


    “等一下,你轉過來,怎麽隻用一邊對著我,左臉比右臉好看嗎?”


    她停頓了一下,沒再朝前走,也沒有轉過去。


    洛朗有些不耐煩了,“快點,我的耐心有限!”


    她哆哆嗦嗦地轉了過來,主教突然有些惡心,他抬起手,又放下了。


    “算了,你出去吧。”


    女孩正著走了出去,腸子有些不穩當,從隻有一半的腹腔流了出來。


    雖然她看上去極為正常,然而她上半身的右邊一半,卻被整整齊齊的切了開來,沿著身體的中軸線,隻給她留下了和左邊連著的骨盆。


    在斷口上,腦漿一點點流下去,糊在了肋骨的縫隙上,有些順著切開的氣管,灌進了隻有一半的肺裏,摻雜了些血跡,一點點朝下流淌,腹腔裏剩了一點點的肝髒,腸子都被切得剩了一半,七零八落的,逛蕩著,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掉出來。


    洛朗拿出水晶球,上麵顯現出了姑娘之前的生活,她從小鎮出來,沒什麽文化,在親戚的手工宣紙廠裏,她負責切紙。


    白天幹活,還隻幹這麽一點活,親戚付給她糊口都不夠的一點薪水,自然是有些多了的。


    所以,她的晚上從來都沒有睡覺的時候,或者說,她晚上一直在睡覺。


    和不同的人,而已。


    當全城的人都在撤離的時候,她自然是最先被拋棄的那個,而絕望也輕而易舉的占領了她。


    兩刀下去,她還是切出了一個完美的直角,連帶著,切斷了肚子裏的,小小的生命。


    親戚不認,也不敢認。


    洛朗揉了揉腦袋,抬起手,剛剛走出去沒多遠的女孩,就變成了一堆焦炭。


    她用剩下的半張臉,流下了一滴不存在的淚水,然後,擠出了一個,隻有一半的微笑。


    “感謝?不必了,你長得,礙我的眼。”


    洛朗有些疲倦的,從他蜷縮著的椅子走了下來,爬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埋了起來。


    睡意襲來之前,他拿出了屍玉,“公主大人,要是能控製的話,控製一下你的手下,人夠用就行,神賜的永生,可不是這樣,別想著到時候,我會修正你們的錯誤。”


    他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麵對的就是壓在自己身上的公主,還有屋子外麵的屍陣。


    這讓他更加不爽了。


    這種不爽,在木木失蹤的時候,達到了頂點,而怒火,則理所當然的,掩蓋了木木做過的事情。


    他在籠子裏,看上去有些焦躁的舔著爪子,其實一刻不停的,在畫著什麽,以至於,當洛朗的屍玉,落在小護士的手裏的時候,上麵還沾了一些貓毛。


    她指揮著各路喪屍,到地宮裏,去協助將要麵對雇傭兵們的邦妮一行。


    可惜,這個時候的他們,都沒聽到,公主死後,地宮裏傳來的,絕望的歎息。


    在盛爻他們離開神殿之後,那尊沒有麵容的神像,始終直直地,看向了與他眼睛平齊的甬道。


    對於這一切,最有感觸的,其實就是正在狂奔的老二和杜磊。


    本來早上一番折騰,他們近乎南轅北轍,這會好不容易走近了地宮,身後突然又圍上了一批的喪屍。


    不得已,他們隻好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那些喪屍,居然是朝著地宮的方向前進的!教授他們還在下麵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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