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飛速的在街上穿行著,隨著她的前進,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屍體,漸漸跟上了她。


    等到他們來到主教的樓下的時候,已經形成了一支極為浩蕩的隊伍。


    正在午睡的主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陰寒的氣息,他極為慵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喲,這是誰家美人啊,大白天的,就往人家床上爬,我很害羞的呢。”


    他捂住臉,眼睛卻透過手指的縫隙不住的向外看。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公主太久沒說過話,嗓子又被新長出的肉弄得奇形怪狀,這時候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破鋸摩擦著一塊上了年紀的塑料,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哦哦哦,原來是公主大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主教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了床頭的鎮魂鈴,他饒有興致的搖晃了起來,卻發現,公主依舊壓在他的被子上,毫不受影響。


    他翻身下床,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離開這張床。


    “阿偶,事情搞大了啊,居然忘了你們人多勢眾,這個陣啊……怎麽辦呢?”


    他扶住頭,特別困惑的搖了搖,公主沒什麽反應,隻是一直盯著他。


    “你,想死嗎?”


    “別別別,人家就算不是朵嬌花,也是棵賣相不錯的草嘛。”


    他拿出平板,對著公主,房間裏頓時充滿了奇怪的喘息聲。


    “啊呀呀,放錯東西了,不好意思啊,個人愛好。”


    公主慘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伸出指甲,狠狠地插進了主教的頸動脈。


    主教渾身一抖,臉上卻露出了十分愉悅的表情。


    “等一下嘛,這麽心急,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畫麵變成了地宮的底層,一夥黑衣服的男人,一半做防守姿態,一半看著一個,被鎖鏈綁住了全身的,青白色的嬰兒。


    公主突然有些顫抖,手狠狠地再一次插進主教的脖子,幾乎扯斷了他的氣管。


    主教突然呻吟起來,“我都給你看了,你怎麽,還不放開我嘛,我,我很脆弱的啊。”


    公主瞟了他一眼,這次倒是十分聽話的拔出了手,血一下子就噴湧出來,主教卻好不覺得痛一樣,在床上哆嗦了半天,他蜷縮起身體,長長的喊了一聲,這才停下來。


    隨手拿了一塊手帕,捂住脖子,他給對麵的人下達了指令。


    “動手吧。”


    隨著一道金光閃過,畫麵裏的嬰兒身上,突然冒出了一道道白煙,整個人極為痛苦的在地上蠕動著,嘴裏嗚咽著,卻什麽哭聲都發不出來。


    公主再一次撲到了床上,主教卻不在那了,她嚎叫起來,四下尋找,房間裏到處都沒有主教的影子。


    “洛!朗!你給我,滾出來!”


    “在這呢,我的公主。”


    她迴過頭,看見了洛朗主教,笑的花一樣的臉,還有一把,深深埋在她心的,小小的銀匕首。


    作為一具千年的古屍,她本來是不應該覺得疼的。


    隻是,那種冰冷的觸感,在穿透她的心髒的時候,疼痛,突然變得那麽真實。


    平板上的畫麵還在繼續,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經徹底不見了。


    公主用盡最後的力氣,撫向自己的肚子,然而,那裏什麽都沒有。


    隨著銀器破壞了她的心髒,她身體的其他部位也在碎裂著,漸漸變成一堆黑色的粉末,摔在地上。


    在她的頭顱破碎之前,兩滴血淚,終於慢慢的從她的眼眶裏流了下來。


    主教嫌棄的拿出了匕首,在那件殷紅的嫁衣上擦了擦,取下了刀尖上戳著的心髒。


    “雖然小,不過,也能將就用了。一個個都想來威脅我,我這麽脆弱,當然要正當防衛了啊。”


    他吧那塊小小的月光石放進了口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又躺迴了床裏。


    沒一會,他自己又躥了起來,把脖子上的手帕丟下。


    “真是的,弄得這麽亂,還怎麽睡。”


    一邊嘟囔著,洛朗一邊走出了屋子。


    過了一會,他又折了迴來,拎起角落裏一個裝著黑貓的籠子。


    看著籠子裏憤怒的木木,他十分滿足的看了一眼窗外,屍體大軍已經迴到了原本的位置。


    “這個陣啊,實在有些老了呢,你說,是不是啊,老貓?”


    他走到另外的房間,睡了下去。


    身後的木木,不住地舔著爪子,雖然沒睡,神色卻越來越萎靡了。


    有人在安睡,自然有人,還要疲於奔命。


    在地宮裏的幾個人,剛剛繞過神殿,地麵就開始猛烈的晃動起來。


    橫梁和石塊不住的向下掉,甬道本身又極為狹窄,根本躲無可躲。


    “這不是正常的地震,神殿,神殿裏出事了!”


    羽斯一邊躲避著掉落的石頭,一邊大聲喊著。


    “先進去躲一下吧!甬道太窄了!”盛爻扶住了教授,帶著他們朝神殿撤離。


    羽斯還想阻攔,然而甬道的前後基本都被堵上了,她隻好一邊默默祈禱,一邊跟著所有人進了神殿。


    神殿倒是極為廣闊而且堅固,雖然搖晃的厲害,卻是個很好的避難所。


    低著頭祈求眾神原諒的羽斯,剛一抬起頭,就愣在了當場。


    半分鍾之後,她才尖叫起來,嚇得盛爻一梭子子彈直接掃了出去。


    然而她毫無感覺,跪坐在地上,嗓子都啞了,卻還在不停的號哭著,整個人不住的顫抖,近乎瘋狂。


    教授能理解她的感受,因為他現在的狀況沒有那麽激烈,卻也差不多了。


    “這,這是多麽稀有的神像啊,怎麽,怎麽就都碎了呢?!”


    剛剛的神殿裏,還是十尊尊神像莊嚴肅穆,現在,就隻剩了一地的碎片。


    中間那座麵容模糊的神像,是唯一保存下來的,但是也正是他,誘發了這場浩大的地震。


    他的頭顱太過高遠,以至於下麵的人,都沒注意到,他的臉上,裂開了一道縫隙,不知何處來的露水,不停的朝下低著。


    羽斯在地上不住地抽搐著,差點當場氣絕,林語悄悄走到她的身後,捏住頸後的一個穴位,羽斯就昏死了過去。


    “也沒有什麽安神的藥,讓她睡會吧,別受的刺激太嚴重了。”


    盛爻扶住了羽斯,四處打量著出口,和上次一樣,她依舊覺得渾身冰冷,一秒鍾都不想多呆。


    邦妮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煩,她一邊向著神像說打擾了,一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釧。


    走了這麽久,一直前行的時候還沒感覺,這一下突然停了,倒是有些餓了。


    她翻出些食物,遞給盛爻和林語,又招唿在遠處研究碎片的教授和安倱來吃。


    在地下感受不到晨昏的變化,隻有肚子忠實的交代著流逝的時間。


    自從他們半夜跑了過來,已經又是一個白天過去了。


    太陽漸漸西斜,地麵上的各種屍體進入了更加狂歡的夜晚,地下的人,卻突然慌了陣腳。


    邦妮還舉著給安倱的餅幹,卻毫無來由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的他們還不知道,就在他們腳下,一夥全幅武裝的雇傭兵,正等待著他們。


    本來前哨守著埋伏,後哨看著鬼嬰,洛朗主教突然抽風讓他們處理了鬼嬰,倒是給了他們一個換崗休息的時間。


    一個年輕的小兵湊到了角落裏,遞了一支煙給身邊的男人。


    “龍三哥,給我再講講之前你們的事唄,賊帶勁。”


    角落裏幾乎看不到的人龍三,把煙別在了耳朵上,並不抽,也並不太想和小兵搭話。


    小兵有些訕訕的退到了一邊,低頭擦著他的槍管。


    龍三記得,好像就是不久之前,他身邊調試武器的人,還是一個及其安靜的家夥。


    “小,石頭?”


    “誒,難為三哥還記得。”


    “我沒什麽好講的,都是無奈吧,你呢,這麽小,為什麽幹這種活?”


    這個夜晚還長的很,說兩句話,也沒什麽。


    畢竟,這個時候還在你身邊說笑打鬧的人,下一秒,就不一定會去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情了。


    比如,這個時候剛剛走出機場的方良,就一定會後悔,飛過太平洋這個舉動。


    在他落地之後,再沒有一架飛機,飛入境內。


    而出境的航班,突然暴增,雖然消息隻控製在了一小部分人當中,但是,一旦被人知曉,任何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每個知道消息的人,都擠破了腦袋,想買到一張離開國境的票。


    什麽都不帶也沒關係,隻要能走過重重檢查,離開這個國度就好。


    嶺南是在東南,嶺南是座小城,但是城裏住著太多太多的人了,當他們離開他們的家園,絕望的種子,就隨著他們,播撒到了每一座,他們可能來到的城市。


    畢竟不是災難爆發的中心,其他城市的人們,要麵對的,隻是突然發狂的人畜,而大部分生活資料,還是可以應用的。


    但是,三五起離奇的自殺還能控製住輿論,一座城市裏的幾百起自殺,再怎麽壓,都是用紙包火,難以掩藏。


    當一座有一座醫院淪陷之後,官方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然而,這些死亡的人,居然能很快的蘇醒,甚至維持生前所做的事情,無疑大大增加了事情處理的難度。


    有關部門派出了專家組研究病因,控製輿論,疏散控製民眾,盡管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打算著,離開這個國度。


    其他國家反應也都很快,突然大批次的入境人數,顯然有貓膩。


    大洋彼岸無數次敦促我方解釋,我方卻難以給出任何一種合理的解釋。


    不過,很快,這一切都不再需要解釋了,那些擠破頭顱也要離開的人,大可不必緊張了。


    他們嚴格的控製了入艙的人員,卻忘了檢查機組人員。


    在去往北歐的一架飛機上,一位剛剛離開嶺南的空姐,在廁所裏呆了將近五個小時,再出來的時候,除了衣服有些鬆垮以外,一切正常。


    那個廁所隨即堵了,落地之後,他們檢修的時候,發現了無數破碎的內髒。


    可惜這個空姐,早就融進了北歐的人潮當中。


    西非的一架飛機也是,地麵塔台無數次唿叫機長,兩名機長卻毫無反應。


    畢竟,喉嚨撕裂之後,要發出聲音,還是很困難的。


    在這一切開始的地方,嶺南城裏,跟丟了貓的兩個人,尚且不知道這一切的後續進展,他們隻是在糾結著,是還下地宮,卻找那個看上去還靠譜的神婆。


    還是,離開嶺南城,自謀出路。


    當然,隨著他們找到的勉強能開的車子,輪子飛出去三個,他們隻好認命的,鑽進了他們最不想進的地方。


    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人們,即使不敢再次觸及當時的情況,卻一次次難以壓製自己傾訴的欲望。


    心理治療師的身價水漲船高,但是其中最好的一個安倱,卻一次次麵對各種頑固的病人。


    比如,現在正困在,災難還沒有波及到的靺鞨神廟裏的,老頭子。


    外界的一切,暫時都和他無關,雖然心髒沒來由的亂跳著,他還是極力平複了下來,專注麵對眼前的乾坤陣。


    他和三娘,處在魔方的兩個對角上,隨著魔方的移動,他會順時針朝三娘的方向移動,而三娘會逆時針向他的方向移動。


    控製魔方每一個麵移動的機簧構造相同,所以他們移動的速度相同,也就是說,他們永遠保持在離彼此最遠的地方。


    然而他們是可以移動的,每個人每移動一次,其所在的一層和鄰近的一層就會整個翻轉一次,這個翻轉的過程極快,稍有不慎,就會讓人掉到另外一麵,這樣,還在另外一麵的人,就會沿垂直方向重新發生一次翻轉。


    ——鑒於他們已經亂動過四次,各種情況也都發生了一遍,這是他們目前能總結出的,神殿移動的規律。


    現在他們隻是換了一個方向,依舊處在兩個對角。


    三娘有些急了,她直接甩出兩條鋼絲,穩穩的紮在了她這條邊的另外一個頂點上。


    如果飛過去,魔方不動,隻需要再走兩步,她和老頭子,就會被移動到同一個平麵,這個時候,飛出去,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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