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刻最為絕望的,還是旅館房間裏的兩個學生。


    門外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們的心猛的揪了起來。


    老板的樣子實在太過瘮人,但如果門外是他也就罷了,如果不是呢?


    好在,腳步聲隻是響了一會,就消失了,似乎是打開對麵的房門,走了進去。


    兩個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發抖。


    小個子戳了戳老二,“我說,咱這是生化危機還是啥啊,這麽嚇人呢。”


    老二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他隨即想起了什麽。


    “等一下,教授他們呢?”


    小個子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老二背上東西,拉著小個子。


    “去隔壁看看。”


    隔壁自然是空的,教授想著地宮裏的事情,怎麽都睡不著,早就去了現場,而考古隊的其他人,早就下去了。


    “他們是走了還是去現場了?”


    “不知道,打個電話看看吧。”


    小個子依言拿出了手機,卻悲哀的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


    “要不,去現場看看?”


    “算了吧,咱還是迴學校吧,這種時候,我最不想去的,就是現場。”


    兩個人悄悄關上門下樓,老板已經不見了,他們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出了門。


    這家旅館離那個茶園不算遠,但還沒到郊區,正常情況下,遠不會是這種荒無人煙的狀態。


    一輛車都沒有,他們就在公交站坐了下來。


    學了這麽多年考古,馬克思他老人家解釋不了的事情,自然也聽說了不少,然而他們還是沒弄明白,到底在這座城市,發生了什麽。


    一個老人靜靜走了過來,坐在他們身邊,好像也是在等車。


    小個子過去搭話,想問問到底出了什麽事,卻被老二一把抓住了。


    “等一下,萬一……”


    老人似乎感受了他們的存在,靜靜把頭,轉了過來。


    好在經曆過老板的鋪墊,這個隻剩一半頭的老人,也不算什麽了。


    老人看著全身完好的他們,突然超前撲了過來。


    兩個人嚇得拔腿就跑,正好前麵有輛車緩緩經過,他們直接衝了上去,老人也不在追了。


    人在慌亂之中,經常做出一些不利於自己的決定。


    所以,有時候,冷靜才是第一。


    他們剛上車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來不及讓他們反應,車上的乘客突然全都站了起來,沒有腿的就靠著雙手朝他們爬了過來。


    他們慌忙朝車門跑,老二拎起防火火錘就砸了下去,然而那錘子鏽的太嚴重,錘頭直接掉在了小個子的腳上。


    來不及喊疼,老二已經用錘子柄砸掉了門,,他們慌忙跑了下去。


    瘋狂的跑過了幾個路口之後,他們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我說,這什麽情況啊,生化危機爆發了?”


    “不止,除了,我們,剛剛碰到的那些奇怪的人,你沒發現,這裏的東西也都損毀的很嚴重嗎?”


    從早上的廚房,到門一扯就掉的公車,他們終於發現了身邊的不對勁。


    “不是,照你這麽說,咱倆咋沒事啊?”


    小個子有些氣喘,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劇烈的運動差點讓他把心髒扔出來。


    老二抬頭看了一眼,突然抓住了小個子的衣領,探進去,摸索起來。


    “不是不是,你幹什麽你!什麽時候了都。”


    小個子沒拍掉老二的手,他抓著小個子的項鏈,拿了出來。


    “一堆排骨,以為我稀罕啊。”


    “這個,是不是那個叫邦妮的風水師給你的?”


    “是啊。”


    小個子愣愣地點了點頭,老二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個差不多的墜子。


    之前放著還沒感覺,這時候拿出來,才發現,那墜子上,竟然帶著一絲略微灼人的溫度。


    “她可能還真有兩把刷子。”


    “問題是他們現在人呢?總不能還在現場吧?”


    “說不定,這次外麵請來的那些人,我總覺得路子不正。”


    “我不……”


    小個子的抗議還沒結束,老二就拉著他跑了起來。


    他氣還沒倒勻,迴頭一看,居然又是一隊奇形怪狀的喪屍,隻好繼續沒命的狂奔。


    好不容易轉過客幾個路口,沒了追兵,他們卻徹底迷路了。


    在這座信號都死掉的城市,靠智能地圖活著的路癡,表示人生十分艱難。


    兩個人麵麵相覷,停在路上,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貓叫。


    一隻瘦弱的黑貓,正靠在他們身後,搖晃著尾巴,舔著爪子。


    他脖子上還掛著一串檀木鈴鐺,極為人性化的盯著兩個人。


    過了一會,他徑自朝右跑了過去。


    兩個人一時間突然有些摸不準套路,然而作為這座城市裏不多的完整活著的生物,他們下意識的,跟著那隻黑貓就跑了過去。


    “很好,老貓上鉤了。”


    主教在他們身後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


    “我警告你,那隻貓,不管他過去是什麽身份,以後變成什麽人,至少,現在你不能動他。”


    白衣少年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在他身後冷冷的看著他。


    “喲,好大的架子啊,拿到東西了就可以這麽囂張嗎?”


    少年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站在那,殺意卻在他周身一點點彌散開來。


    從他腳下開始,整個博物館突然開始燃燒,和一般的火不同,這裏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是著火點。


    少年踏著一地的火光,緩緩走到了門外。


    “識時務者為俊傑,同樣的話,我不想說兩遍。”


    主教在他身後西子捧心,“矮油我好怕怕呦,怎麽辦啊,你嚇到我了也。”


    少年頭也沒迴的在空氣中消失了,但是主教陡然扭曲的臉還是給他留下了一點警覺。


    “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他隨手丟了一塊屍玉給在旁邊看戲的公主,然後頭也不迴的朝前麵一座酒店走了過去。


    “不是正品,但是你最好加快進度。”


    公主做了個萬福,青白的眼珠不停地轉動著,突然掉了出來。


    她招唿小護士幫她縫好了眼睛,捏著那塊屍玉,破碎的喉嚨咕噥著一些奇怪的聲音。


    隨著她的聲音,嶺南,似乎又“活了”過來。


    一輛輛開著開著輪子就飛了的車開出了車庫,剩下的不多的肢體殘缺的屍體,走出了他們死亡的地方,沿著他們幹涸的腦漿重複著生前的日子。


    空氣中漸漸充滿了躁動的血腥味,在城市邊緣的地區,他們本能的朝著有生氣的地方前行。


    腦子相對完整的,還按著記憶裏的方向,想和自己的所愛親近。


    參與過轉移的,拉上同伴,走上了之前的人離開嶺南的道路。


    其實他們沒有惡意,隻是本能的親近生氣和愛人,或者本能的覺得,需要用生氣和流動的血填滿自己的身體。


    然而,隨著他們的移動,更大的絕望,就這樣一點點蔓延開來了。


    此刻卡在地宮裏不敢前進的“考古隊”,尚完全不知道他們迴到地麵之後,要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在柔然,麵對洶湧而來的蛇群,是突然睡醒的老金,幫他們找到了離開的路。


    可惜,從那以後,屍玉就沒在發過光,老金也沒睡醒過。


    如果在這裏,遭遇到上次的困境,他們可真實進退無門了。


    盛爻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轉向安倱,“上次的那個,還在嗎?”


    安倱本來還處在探索的熱情中無法自拔,被她這麽一說,突然有些蒙了。


    不過他立刻翻出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塊,除了顏色,其他都和邦妮手裏那塊一樣的屍玉。


    此刻,那塊黑色的屍玉,表麵竟然騰起了一層黑色的霧氣,和前麵白色的柔光遙相唿應著。


    “咱們,要不還是繼續往前走吧,應該沒什麽事。”


    盛爻沒去看安倱疑惑的眼神,帶著隊伍繼續前行。


    但是,她的小動作,準確的傳遞給了林語和邦妮。


    ——離開教授和羽斯,後麵有東西。


    林語突然覺得毛骨悚然,他飛速的迴過頭看了一眼,捏緊了邦妮給的護身符。


    但是除了視線盡頭,二層那一片抽象畫一樣的荒野,什麽也沒有。


    前麵幾個人走的有些遠了,他沒來得及細看,趕忙跟上了。


    所以他沒看到,後麵的沙堆上,動物的骨架和莊稼堆,都已經消失了。


    一條小溪,緩緩的從荒野一角流了出來,滋潤著幹涸的土地。


    棚頂上,雕刻著的太陽的運行軌跡,也開始緩緩的旋轉著。


    更遠一點的地方,那幾個清沙的工人,先遣隊一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在眾多神像的盡頭,是一間高大的神殿。


    這座地宮的修建,是一層層向斜下方延伸,到了這座神殿,橫向上他們已經離開第一層很遠了,縱向也深入地下很遠。


    神殿裏和前麵的眾神不一樣,是一座巨大的主神被九位稍小的神環繞著。


    主神的神像極其模糊,隻有一個人形,麵目服飾細節幾乎沒有。


    身邊的九位神,卻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連發飾的細節都極為精致,過了幾千年,顏料依舊沒有褪色,而流暢的線條,頗有“吳帶當風”的氣度。


    安倱和教授都已經癡了,恨不能立刻撲上去,幾乎沒怎麽說話的羽斯卻突然把他們攔了下來。


    “不得驚擾,這是九位主神的金身像,你們不是本族人,行禮退後即可,但是,不得踏入神殿!”


    她神色極為鄭重,目光灼灼,眾人隻好行了拜禮退出去。


    邦妮難得正經一次,平攤雙手向上,舉過頭頂後收迴,左手置於心口,右手翻轉壓地,兩膝交疊行福禮,然後默默退出去了。


    等到眾人都退了出去,羽斯翻轉雙手,輕聲吟誦,瞬間,神殿裏所有的燈台都被點亮了。


    伴著悠長的唱誦,她跳起了一段古老的儺舞,頎長的身影伴著燭火一同搖曳。


    遠遠看著的眾人,突然生出了一絲敬畏的心情。


    九黎的神明,似乎年代比之後的神早上很多,因而對於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種本原的崇敬。


    然而這在教授的心裏產生了一個更大的疑惑——這明明是座唐代的墓葬,為什麽會有年代如此久遠的神明呢?


    其實,他身後的幾人,同樣疑惑著,柔然也是,嶺南也是,在一個時代的墓葬裏,出現完全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事物。


    而唐代,又極為巧合的和他們有所關聯,在那個曆史上最為鼎盛的朝代,究竟發生了什麽?


    疑惑愈深,他們前行的動力也越大。


    羽斯神色激動的走了出來,她緊緊抱住了邦妮,興奮的都要跳起來。


    “太謝謝你們了,那東西,就在這,一會還要麻煩安倱大人咯。現在我們往前,這邊應該有路繞過神殿。”


    正朝前走著,邦妮突然沒來由的心頭一緊,她捏住檀木手釧,差點摔了一跤。


    羽斯扶起她,“沒事吧,大人?”


    “沒關係,咱們快點吧,可能是柔然那東西。”


    隨著他們的離去,神殿裏的燈火也慢慢熄滅了。


    中間那座麵容模糊的神像,突然張開了雙眼,直直的看向與他目光平齊的甬道。


    ——就是第一層,在地宮前長長的,用於祭拜的墓道。


    如果地宮沒有被發掘的話,甬道盡頭,應該是公主的棺槨。


    本來應該躺在那裏的人,現在正在嶺南最大的商場閑逛。


    她突然感到渾身發癢,到處去抓,卻並沒像預想當中,抓下來幾塊腐爛的肉。


    她抽出了肩胛骨下麵,小護士縫進去的一條手術線,瞬間感覺舒服了不少。


    於是叫過來,提各種破破爛爛的名牌袋子的,小護士,幫她拆掉了身上所有的線。


    最後一根纏住眼球的我線被拔掉之後,她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身上缺少的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雖然癢的煩人,她還是很開心的。


    捧起一把爆米花的末,她坐下來享受這個折磨人的過程。


    隻是,那些新肉避開了她身上的釘孔,她還是覺得人有些空落落的。


    轉了轉依然青白的眼睛,她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自己的小腹。


    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嚎叫,轉身衝出了商場,直奔主教而去。


    電腦壞了。。。手機碼字好累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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