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爻揶揄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逡巡還沒有兩圈,林語就噌一下從邦妮身上彈了起來。要是這個誤會坐實了,邦妮可能真的去美國追隨貝內特家族了,有一個希爾頓的事就已經夠用來調侃了,要是多了,大概她也就真火了。


    他在碰到邦妮之前,著實過過一段風流浪子的日子,深諳交際場中的各種底線和試探,自以為碰上一個能算半個青梅的邦妮,自然不在話下,然而,到正是他的遊刃有餘,把邦妮越推越遠。


    那邊盛爻尬笑了一陣,發現平時分享八卦的人,這時候已經變成了八卦的主角,著實有些好東西沒處分享的憋悶和無奈。


    於是轉而簡單收拾了一下各自的背包,她的東西唄黃沙吹走了大半,好在功夫還在,沒被弄個筋斷骨裂,那邊邦妮和林語的背包一直在身上,剛才急救扔在了一邊,這時候撿起來一看,東西都還算完整,隻是外包裝濕了一點。


    收拾好準備去找剩下的兩個人,卻發現邦妮還是和剛才也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起來啦,大小姐,不就說了你一句嗎,還耍上小性子了。”


    盛爻踢了一下邦妮的腿,然後把包甩上肩膀,隨手一撩頭發,本以為帥的不行,卻撒下來一地黃沙。


    邦妮連被她踢開的腿都沒動,用手撐起上半身,歪著頭看向盛爻,“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美人?”


    盛爻勾起她的下巴,“小爺從不聽壞消息,你還是隻說好消息吧。”


    林語背起包,想把邦妮扶起來,附議一句,“加一,都這樣了,還能有更壞的消息嗎。”


    “你這麽一說,倒還真能有。”邦妮無奈,依舊躺在地上,“好消息是我現在沒空和你們倆生氣,開心吧?”


    她的觀眾保持了良好的互動性,紛紛擠出一個虛假無比的笑容,邦妮手一揮,抹去了他們的假笑,繼續說道,“壞消息呢,就是,我的腿動不了了。”


    不去理會他們兩個人驚訝的表情,她繼續說道,“最壞的消息是,玄鳥告訴我,方良和龍三中間至少有一個陷入了‘半人’的狀態,也就是說,毒蠱提前發作了。”


    盛爻和林語剛剛隻是雙目圓睜,現在嘴巴裏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邦妮似乎收到了意料之中的迴應,抬手撥弄了一下頭發,繼續說,“不過呢,還是有……”


    她停了一陣,那兩個人以為會有更好的消息,她就把另外一塊大石頭砸到了他們的臉上。


    “還是有更壞的消息的,這座迷宮,現在‘活了過來’,不是說裏麵的機關,而是說,現在的迷宮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機體,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在改變裏麵的結構。”


    在兩個人能做出進一步反應之前,她又扔出了一個炸彈,“而且,我帶來的寶石不夠了,沒有積聚有足夠能量的寶石,我現在不可能找到方良和龍三,或者把我們運迴地麵。”


    她擠出了一個足夠燦爛的微笑,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有心情笑出來。


    突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然後陷入了一陣沉默的僵局。


    風中再無別的聲音,隻有暗河的水,漲漲落落,從黑暗中來,又流向不知名的黑暗中去。


    盛爻和林語都曾做過無數噩夢,夢中也都有這樣一條河,隻是少了一叢鮮豔的花,一隻擺渡的船,還有一群傳音的玄鳥。


    大多數文化都有地獄文化,地獄中多半有這樣一條冥河,逐水草而居住的遊牧人,把身後之事留在地下的河邊,到正是合適。


    然而邦妮不喜歡這樣的環境,當無數怨靈在她夢中哀嚎的時候,想把她拉進的,也是這樣一條無邊的河,周遭是無數怨毒的聲音。


    隻有一股極為純淨柔和的力量,把她放到船上,然後看著她,被擺渡人送向彼岸。


    她怕自己再一次陷入迴憶之中,於是打破了僵局,“別這樣嘛,我不能當槍娘了我可以輔助嘛,反正林語也不是主要戰鬥力,他背著我我指路就好了。”


    “怎麽弄的?”


    “能治好嗎?”


    盛爻和林語異口同聲,倒是把邦妮弄笑了。


    “你看看你們倆,這會倒是有默契,要不你倆湊一對得了,一個滿地底轉找不到人,一個浪的沒邊怕被人拴著。”躺在地上的邦妮,依舊優雅的指著兩個人。


    兩個人更默契的做出了一個嫌棄到要吐的表情,把頭移向了另外一邊。


    “剛剛不是著急找路嘛,我把自己的感覺都封住了,現在大概腿上麵有些經絡不通吧,等迴去找迴靈力,或者林語幫我戳兩針,自己就好了。我小時候也試過,就是那時候靈力比較足。”


    邦妮本意是安慰兩個人的,結果林語聽完就無比愧疚,要是他用針封住感覺,大概也不會落得半身不遂。


    盛爻脫口就是,“嗯,就是小時候你自殺那次?”


    “你小時候還自殺過?我怎麽不知道?”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盛爻從沒想過她那麽淒厲的嚎叫沒叫來一個人,林語想起了自己晚上不在醫館的時候,都去了什麽地方。


    邦妮無奈扶額,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之前應該看一眼黃曆,大概上麵會告訴她,“宜吃飯睡覺打豆豆,忌下鬥說話鑽迷宮。”


    “你們倆沒完了是吧,林語你拿個背包繩把老娘捆到你背上,盛爻開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趕緊找到龍三和方良,這離那個國師的墓應該不遠了,趕緊拿了鑰匙走人。”


    飛速下了一係列命令,邦妮就擺出了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低頭拿出一小塊綠鬆石,開始卜算著。


    盛爻和林語沒辦法,隻好照她說的做了,然後加緊了步伐。


    “的確,再耽誤下去,你們要失去的,就不隻一個安倱了。”


    “那邊安倱怎麽樣了?”


    “報告,他很頑固,我們正在努力。”


    “b組不行就換a組上,加快速度。”


    “是。”


    馬克思說,每個人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如果邦妮的靈力還在,大概一定會注意到身後密切注視著的,她的不平等交易的甲方,可惜,她現在連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安倱在黑暗中挺過了又一波折磨,然後衝著新換上來的人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我知道我說什麽都不會改變你們的任務,但是我還是想預言你們的失敗,你們可以摧毀我的肉體,甚至可以摧毀我的靈魂,但是,信仰不滅,我就不可能屈服。”


    “而且通過你們加大了劑量的努力,我明確的知道,有人在為了我的自由而不懈努力,所以,你們隻能增強我的信仰。”


    不愧是被林語稱為神棍的男人,在這種時候都能演講的頗具感染力。


    然而,他麵前的一隊人麵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或者說,他們都隻是人形的機器而已,服從命令是從小隨著他們的血肉一同成長的,某種程度上,也是他們的信仰。


    當一種信仰撞上另外一種,誰勝誰敗,大概要看幫你他們,能給他們的神棍,爭取多少時間了。


    在黑暗中掙紮的不止安倱一個,龍三和方良的拉鋸戰已經過了彼此消耗的時期,兩個人都彈盡糧絕,然而其中一個迫切的想弄死另一個,一個卻還下不起傷人的一隻手。


    於是械鬥變成了肉搏,又變成了賽跑,最後兩個人在原地繞圈圈,貓鼠遊戲也快到了盡頭。


    或許是三年的牢獄生活磨平了他的心性,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拿著槍和子彈的龍三居然落了下風,那邊身體已經負荷到極限,方良卻越戰越勇。


    龍三抽出一支腎上腺素,推進了自己的身體。方良燒了這麽久,顯然是某種藥物讓他陷入了狂亂,才會有如此驚人的戰鬥力,那麽隻要堅持到他的身體再不能負荷藥力,保護性的暈厥過去,兩個人就都安全了。


    可是,方良接受過藥物訓練,能控製他的藥物,藥力自然不會輕。


    他們還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來不及細想,方良一個鞭腿就抽了過來,龍三抬臂擋住,手一撐,翻到他的身後,方良頭用力向後撞,把他推開少許,又一個轉身,膝蓋就頂了上來。龍三側身,抬手扼住方良的喉嚨,腳上一別,方良中心就不穩了,向後倒在龍三的懷裏。


    龍三趁勢倒在地上,雙腿夾住方良,把他死死的鎖在地上,方良一個翻滾把龍三壓在身下,想用角落把他憋死。


    背向後一彎,龍三找到了一個唿吸的角度,收腿騎在方良腰上,肘擊抵住方良的頭,另一隻手擒拿住他的手腕,抬腿用膝蓋壓住,收手用皮帶把他捆了個結實,向遠處勾過來一卷登山繩,徹底把方良纏成了一條蠕動的蚯蚓。


    開始方良還會掙紮一陣子,然而他的身體確實已經到了極限,突然這麽一停,汗就嘩嘩的流了下來。


    然後脫力感洶湧而來,頭一歪就昏了過去。


    確認他沒什麽事,隻是有點脫水脫力,龍三稍微給他喂了點水,也就安心的呆在了一旁。


    他的手搭在一旁,費力的喘息著,剛剛打鬥的時候沒有發現,現在才意識到,這個洞裏,居然恢複了空氣流動,有一股甜膩的氣味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傳來。


    不過,不至於窒息就好,氣味而已,又不是太刺鼻,他也就沒在意。


    他的手突然摸到了什麽,拿過來一看,卻是一張紙條,不知道什麽時候跑過來的。


    打開一看,上麵是邦妮的筆跡,“自尋出路”。


    他跟盛爻什麽詭異的事情都碰到過,再加上一個能傳物的女巫,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和龍三嚴格來講不算勞工,他們更像是半吊子傭兵,而對一個傭兵說,“自尋出路”,基本上就是告訴他,自生自滅。


    他來不及細想,沒了靈力的邦妮,為什麽大費周折給他傳來這麽一張紙條,隻是被拋棄的念頭反複在腦海裏迴蕩,幾乎變成了一股可以把頭骨震碎的波動。


    一個聲音嘶吼著,憑什麽?為什麽?走的時候笑語盈盈,出了事就把他丟下是嗎?怪不得和方良玩的開,原來都tm是一路貨色!


    他轉身看向地上的方良,就是這個人,警察的臥底,出賣他的人。


    叛徒啊,三刀六洞,怎麽夠呢?!


    這時候,黑暗中,好像有齒輪緩緩轉動的聲音,然後氣流越來越大。


    似乎,密封了太久的空間裏,有一扇門,在緩緩的打開一樣。


    他轉過頭去,剛剛密閉的山洞,這個時候裂開了一道人形的縫隙,有光從後麵透出,就像是一道隻容許一人通過的門一樣。


    門上,胸口的位置有一個心髒形的孔,好像在明擺著告訴龍三,用一顆心髒填補這個空缺,就可以打開門,重獲自由。


    地上的方良暈的的沒心沒肺,背叛過他的方良,這個叛徒,怎麽還有臉笑嘻嘻的在他麵前晃悠呢?


    龍三突然覺得有點窒息了,憋悶的感覺讓他亟待發泄。


    然而這個窒息感和剛才缺少空氣不一樣,倒像是空氣中什麽東西的濃度太大,擠走了氧氣該有的位置一樣,那股子甜膩的氣味越來越重,但是他的嗅覺習慣了,到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了。


    他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自由啊,多少人為了你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多一個方良,也沒什麽不同吧?


    他朝著方良走去的同時,林語背上的邦妮突然覺得心髒一抽,好像有什麽不祥的預感一樣。


    然而她對此毫無頭緒,隻能讓她的車夫和護衛加快了步伐。


    她剛剛用最後的一點綠鬆石,算出來龍三他們就在河邊一座塔的塔底,目標明確,自然速度極快,誰知道,林語的腳剛踩到塔裏的磚石,十多把弩箭就飛了出來。


    三個人飛快的倒在地上,這才堪堪躲了過去。


    然而,這隻是一個開始。


    那張倒吊者,大概是想把他們玩死,邦妮想。


    (歡迎戳土星精神病院地球分院,,吃土院長歡迎調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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