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國公走在前,杜佩芳低著頭緊隨其後。


    謹小慎微的模樣,與之前謝雲崢落難,杜家占上風時相比,就像變了個人。


    誰見了都得說一句,這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


    前幾個月,安和郡主的心思都落在了紀明珠和孩子身上。


    自謝國公發賣了杜佩芳的丫鬟,就沒再尋過他們的不痛快。


    這會兒他們自己找上門來,安和郡主不得不懷疑,這兩人揣了見不得人的心思。


    不想在討厭的人麵前,露出弱勢的一麵。


    人一進門,安和郡主就讓杜佩芳跪著,給了她個下馬威。


    杜佩芳跪得飛快,和之前心不甘情不願,還得媽媽強迫她跪,完全不同。


    安和郡主眼神嘲諷。


    這是看出來杜家要被踢出權力中心,而她的兒子,又重新得到了重用,才開始跪著做人。


    要是以前,安和郡主會享受捉弄別人的快感。


    但如今情況不同。


    從杜佩芳打算用子嗣和阿崢搶奪國公府的家業,還有杜太傅那老匹夫在朝堂上給阿崢使絆子開始,她就不會放過這個賤人!


    涼涼地掃了杜佩芳一眼。


    視線落在謝國公身上,“你來做什麽?”


    安和郡主發病那天,謝國公來看過,當時情況兇險,大有種撐不過去,即將一命嗚唿的苗頭。


    沒想到才過了幾日,情況就有了好轉。


    遺憾地想,這席玉神醫,果真是名不虛傳。


    安和郡主沒錯過謝國公的眼神。


    差點被氣吐血,“怎麽,本郡主沒出事,你很失望?”


    謝國公清了清嗓子,“你看,你又胡思亂想,你這病就是這麽來的,要是放寬心,會病得下不了榻?”


    以前,安和郡主隻是覺得謝國公花心薄情,是個不要臉的負心漢。


    如今卻覺得這人虛偽至極。


    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


    “有屁快放。”


    謝國公麵色變了變。


    如此粗俗的汙言穢語,她也說得出口。


    比小門小戶的女子還不如!


    要是讓外人知道,他謝家得被人笑話死。


    “莫賭氣,不然病情加重了怎麽辦?”


    媽媽插話,“國公爺,您也知道郡主娘娘尚在病中,怎麽還帶了不三不四的人來正院,這不是成心給郡主娘娘添堵嗎?”


    謝國公神色一肅,“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被嗬斥過後,媽媽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杜佩芳在場,她不想被人看笑話。


    畢竟她的主子是郡主娘娘。


    她被笑話,就代表郡主娘娘被笑話。


    於是媽媽語重心長地說:“規矩奴婢都懂,可杜姨娘以前從不來正院請安,郡主娘娘一病,她就來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安和郡主靠迴床頭,麵色嘲諷,“人是他帶來的,規矩也是他打破的,你懷疑杜姨娘,這是抓小放大。”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落在謝國公的眼裏,更加討人嫌。


    清了清嗓子,同時站直身體。


    以此保持身上的威嚴之氣。


    “我來是有要事。”


    沒人接話,謝國公隻能自顧自地說:“眼下你身體不好,無法管家,而母親年歲大了,沒道理再為府裏的庶務操勞。”


    安和郡主用力地喘了幾口氣,這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你到底想說什麽?”


    眼見對方的臉色又虛弱了幾分,謝國公眼裏閃過一抹算計。


    他真是受夠窩囊氣了。


    等阿崢出征迴來,這個府裏,還有他說話的份嗎?


    親兒子他動不了,也舍不得動。


    畢竟那是謝家最有出息的兒郎,身上還流著他的骨血。


    阿崢要是出事,國公府離崩塌也就不遠了。


    安和……顯然就沒那麽重要了。


    謝國公一臉關切地說:“你把掌家之權交給佩芳,她是杜家嫡女,以前學的也是當宗婦的本事,定能打理好府中的大小事務,有她分憂,你隻管好好養病。”


    “咳咳咳……”


    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在屋裏響起。


    趁著沒人注意,杜佩芳抬頭看向拔步床上的人。


    安和郡主趴伏在床上,咳嗽的同時,身子劇烈地顫抖。


    咳著咳著,竟是哇地一聲嘔出了一口鮮血。


    顯然已經急火攻心,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


    杜佩芳知道安和郡主的病情危急,但沒想到會嚴重到吐血。


    眼神驟然發亮。


    這老女人要是死了,她哪還用得著伏低做小,把尊嚴扔在地上,任由別人踐踏?


    死吧。


    死了最好!


    若不是屋裏丫鬟婆子多,杜佩芳真想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上天。


    讓安和郡主走吧。


    這人作惡多端了一輩子,死有餘辜!


    媽媽急得直掉眼淚,給人拍背。


    “郡主娘娘您別動氣,仗還沒打完呢,您要是有個好歹,世子爺在戰場上,如何安心?”


    謝國公也說:“你看你,怎麽又著急了,你要真不願意交出管家之權,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說著,也來給安和郡主順背。


    聽著這些話,安和郡主就覺得刺耳。


    看著謝國公惺惺作態的樣子,更是想把喝下去的藥嘔出來。


    對方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惡心的感覺更甚,好不容易才有所緩和的人,又一次咳了起來。


    這一咳,又吐了血。


    差點沒厥過去。


    是席玉來幫安和郡主複查,施了針,才再次穩住了安和郡主的病情。


    “再有下次,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轍。”


    席玉身為醫者,討厭不聽話的病人。


    更不喜故意給病人添堵的混賬。


    掃了眼謝國公和跪在角落裏的杜佩芳,“引病人動怒,無異是謀財害命,國公爺擔心郡主娘娘,更要拘束好自己的人。”


    謝國公麵色訕訕,“神醫誤會了,她是來給安和分憂的。”


    席玉懶得打探內裏的彎彎繞繞。


    深宅大院,不就是那些事情嗎?


    左右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


    席玉點到為止,“這些話我不該說,但我和阿崢是好友,還請國公爺莫怪我多嘴。”


    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會有病痛,沒人會和醫者交惡。


    而且對方還是醫術高超的神醫。


    哪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拂了麵子,謝國公也隻能笑著,坦然接受。


    “神醫說得有理,本國公定約束好她們,不讓她們打擾安和休息。”


    席玉頷首。


    心裏卻在想,難怪阿崢和紀明珠要搬出去住。


    這府裏牛鬼蛇神太多,他們不找事,事情也會自己找上門。


    哪有搬出去住自在?


    再次叮囑安和郡主,“不可再動氣。”


    媽媽害怕極了,擔心這種情況會再次發生。


    “席神醫,您看能不能在府裏住幾日?”


    席玉以前住在國公府,看的是謝雲崢的麵子。


    謝雲崢不在,他才不住。


    而且安和郡主的病是氣出來的。


    放寬心,不要讓討厭的人來眼前上躥下跳,這才是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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