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佩芳被帶到了貴妃的永樂宮。


    貴妃潛邸時就很得寵,永樂宮金碧輝煌,處處透著華貴的味道。


    未出閣時,杜佩芳每年都要進宮幾次。


    表麵是來看望自己的親姨母,實際是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做臉。


    提醒京城裏的人,宮裏有位寵妃,是她的親姨母。


    當初安和郡主選中杜佩芳,其中就有這一因素。


    進了大殿,見到了雍容華貴的女子。


    杜佩芳沒忍住委屈,一股腦開始抱怨自己的不幸。


    “姨母,您不知道我在國公府過的是什麽日子,紀明珠那小賤人,無父無母,竟然都爬到了我頭上!”


    “那日要不是國公爺來得及時,她就把絕子藥灌我嘴裏了!”


    “我想迴家找我爹娘,可他們還在氣頭上,遞迴娘家的信,完全沒了迴音。”


    “姨母,您說他們是不是不管我了?”


    貴妃被她吵得頭疼。


    按了按太陽穴,“誰教你遇事哭哭啼啼的,和你爹前頭的女兒一樣,沒眼看!”


    要說杜佩芳最討厭的女子,首當其衝的便是杜佩蘭。


    厭惡程度,甚至一度超過了紀明珠。


    如今被拿來做比較,杜佩芳猛地止住眼淚。


    想起最後一次見麵,杜佩蘭對她說的那些話,杜佩芳就恨得牙癢。


    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那日杜佩蘭突然來見她,她就不該掉以輕心!


    咬牙切齒道:“就是杜佩蘭害了我,如果不是她慫恿我和郡主聯手,我也不可能背著爹娘,犯下此等大錯!”


    用力握著貴妃的胳膊,“姨母,您一定要幫我把杜佩蘭找迴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貴妃涼涼地瞥她一眼,“杜佩蘭是你爹的親閨女,我要是插手了,你娘在太傅府怎麽做人?”


    杜佩蘭是汙點。


    但不該由她們抹去,不然就是落人口實。


    “她掀不起浪,沒必要再盯著她。”


    可杜佩芳心裏不甘。


    還想說點什麽,對上貴妃冷沉的眼神,隻能把話咽了迴去。


    如今娘家的人還沒原諒她,隻有和姨母打好關係,她的路才會順暢。


    瞥了眼殿內的宮女。


    杜佩芳小聲道:“姨母,我有些私房話想和您說,您能不能讓她們先迴避一下?”


    貴妃讓杜佩芳進宮,為的也是正事。


    揮了揮手,候在殿內的宮女便依次退了出去。


    “說吧。”


    杜佩芳把聲音壓到最低。


    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聲音問:“姨母,若是太子德行有虧,會是什麽後果?”


    貴妃敲擊桌麵的手一頓,麵上的漫不經心褪去了大半。


    “那得看是什麽事。”


    杜佩芳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紀明珠經常出入東宮,要是殿下與她傳出豔聞,後果應該會很嚴重吧?”


    太子是一國儲君,德行不能有瑕疵。


    與臣妻有染,這事太過惡劣。


    再則,紀明珠是謝雲崢的妻子。


    如果這事成了,兩人肯定會鬧崩。


    損失了一員大將,太子的處境會愈發艱難。


    到了那時,有能力的皇子不就有機會了嗎?


    貴妃的眼睛亮了亮。


    上次在皇後宮裏丟了麵子,她便想著,在合適的時機好好教訓一番紀明珠。


    沒想到她還沒動手,杜佩芳就給她出了個好點子。


    既能出了當日的惡氣,還能中傷皇後和太子,此乃一箭雙雕!


    心裏波濤洶湧,麵上卻是不顯。


    貴妃端起茶杯,淡然地抿了一口。


    “居然敢算計太子,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真出了事我可護不住你,而且別忘了你爹是太傅,你這是要毀了他的前程?”


    杜佩芳小心打量貴妃的表情。


    在她的預想裏,聽到她的計謀,姨母應該很支持才對。


    怎麽這會兒看著,姨母並無這個打算。


    難道是怕了皇後和太子?


    支支吾吾道:“我爹雖然是太傅,但也不是事事都管著太子,殿下犯錯關我爹什麽事?”


    本來他們杜家應該是姨母和表哥的助力,結果被各方牽製著,居然成了太子船上的人。


    杜佩芳定了定心神,“有您和表哥在,我爹能有什麽事,趁此機會和太子割席,以後便能一心一意輔佐表哥,這難道不好嗎?”


    貴妃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杜佩芳。


    “朝堂上的事沒那麽簡單,你一個小孩子,隻需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杜佩芳著急了。


    “姨母,如今國公爺很在乎我,等太子殿下和謝雲崢鬧掰了,我便勸國公爺站隊表哥。”


    “再過個一兩年,我給國公爺生個兒子,咱們互相扶持,把謝雲崢架空,讓太子徹底失去這員得力幹將,不管是對您和表哥,還是對我,這都是好事啊!”


    等紀明珠和太子行了苟且之事,謝雲崢定是嫌她肮髒不堪,不願再寵著紀明珠。


    再等到勢力被架空,謝雲崢走投無路,會不會來求她?


    杜佩芳眼裏帶著興奮。


    真到了那一天,她得把受過的委屈都還迴去。


    還要讓謝雲崢親手了解了紀明珠,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撒嬌似的晃著貴妃的手,“姨母,您就考慮一下吧,我真的很討厭紀明珠。”


    “不行,此事關係重大,豈能耍小孩子脾氣。”


    貴妃老神在在地喝茶。


    不是她有意戲耍,而是杜佩芳藏不住事。


    事情要是泄露出去,還沒動手,便是滿盤皆輸。


    關乎那個位置,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叮囑杜佩芳,“今日這番話我隻當沒聽見,你以後也莫要再提。”


    “姨母……”


    “禍從口出,以前我是怎麽教你的,要謹言慎行!”


    杜佩芳委屈地閉了嘴。


    她真覺得自己的主意很好。


    成了,便是重創勁敵。


    敗了,就把責任推到紀明珠身上。


    說她貪慕皇權富貴,借著籌辦宴會的便利,故意引誘太子……


    姨母在深宮沉浮了幾十年,隻要有心謀劃,就不信抓不到空子,把這件事辦成!


    杜佩芳情緒失落不已。


    低垂著腦袋,就像鬥敗了的公雞。


    貴妃摸了摸她的頭,“不就是想尋紀明珠的不痛快嗎,多大點事,改日我讓人尋著她的錯處,打她一頓板子好了。”


    如果是以前,杜佩芳會很樂意看到紀明珠挨打。


    可如今她有了把人打入地獄的法子,卻沒法實施,這讓她怎麽高興得起來?


    悶悶不樂地待了兩個時辰,杜佩芳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隻能打道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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