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王子恆和卓卡很輕鬆地穿過守護者的阻攔,不過眼前的山道已經不可見,烏雲下是乳白色的迷霧,一黑一白呈現一種奇景。


    “拉著我的手!別走散了!我們不能在這裏停留!”卓卡很堅決地把手遞給王子恆。


    王子恆也並沒有什麽忐忑,畢竟此時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不過當王子恆握住卓卡的手的時候,還是感覺到她的手有些冰冷。


    兩人同時邁入濃霧中。


    “我不要學!我不要學!我討厭那些難聞的草藥,還有都是死的動物,我喜歡活的小兔子reads();!”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坐在帳篷裏麵,撒嬌耍潑著。


    然而這個小姑娘的哭鬧突然戛然而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然後又看看四周的環境,從蒙古包地麵站了起來,跑到一麵銅鏡邊上。


    “我怎麽迴到過去了?”小姑娘一邊看著鏡子,心裏一邊嘀咕著。“我明明記得抓著那個漢人的手進入迷霧,路上並沒有感覺鬆開手啊!他在哪裏呢?”


    “卓卡,怎麽不哭了?哭夠了嗎?”蒙古包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蒼老的老婦人彎著腰走了進來。


    卓卡一轉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已經止住淚水的大眼睛,再次升起水汽,然後快速跑到老婦人的麵前,一把抱住老婦人的雙腿,邊哭邊說:“師傅!你還活著啊!你活著太好了!”


    “傻孩子!”老婦人慈祥地撫摸著卓卡的頭頂,安慰卓卡。


    “師傅雖然知道你天賜聰慧,但是也沒有想到,你居然已經能夠看出師傅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卓卡啊!你是我們這一脈最後一個巫師了,看護聖山的任務落在你的身上,哎!隻怪師傅找到你的時間太晚了,讓你這麽小就要承擔這麽大的責任!所以你要在師傅還活著的時候,刻苦地學習,能學多少是多少,以後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師傅,我們去聖山,求神仙幫你把病治好!”卓卡想到一個辦法。


    “孩子要記住,“生死處有大恐怖!”,我們隻是聖山的仆人!仆人怎麽能問主人要東西呢?”卓卡的師傅並沒有因為卓卡想到的辦法而歡喜。


    “那主人也應該多多少少照顧一下自己的仆人啊!”卓卡並不讚成師傅的觀點。


    “孩子啊,要知道,你想得到什麽必須就要舍棄一樣東西!你的有生之年我都不希望你去進入聖山的仙境中!”卓卡的師傅好像想到什麽,目光投向門簾外那高聳入雲的聖山。


    而另外一邊,王子恆發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自己居然迴到了大草原,而自己的對麵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年輕男人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王子恆從心底裏非常討厭眼前這個男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一盤美味的菜一般,想要吃掉自己。


    “你還挺能藏的!原本我想等你身體裏的巫種完全同化以後再把你給吸收掉,但是這幾次差點把你給跟丟了,看來還是做人別貪心,先吸收掉你,比較保險!”白衣的男人聲音雖然動聽,但是在王子恆聽來卻是毛骨悚然。


    “你是巫男!”王子恆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


    “哦!你居然知道的還不少啊!”白衣男人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我知道的比你多的多!你可以吸收我,我同時也可以吸收你!我勸你還是別那麽得意!”王子恆嘴上恐嚇著,心裏卻十分地慌張,自己剛才還和卓卡手拉手,怎麽一下子人就在草原上,而且還遇到了巫男,那麽現在自己到底是出了仙山呢?還是在仙山中呢?


    “你想吸收我,沒有問題,關鍵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不是我沒有提醒你,你連巫種同化都還沒有完成,肯定是沒有這個機會的!何必受這個痛苦呢?還不是敞開自己的心扉,讓我把你同化,讓我們一同來迎接巫神降臨這個世界!”白衣男子說到這裏,臉上顯出一種狂熱的神情。


    “巫師大人reads();!我們巨人部落完全效忠您,希望您能委任我作為部落的首領!”在蒙古包中,卓卡剛剛從老巫師的葬禮上迴來,雖然卓卡的確和師傅又一起相處了十個年頭,但是卓卡卻感覺那隻是一瞬間。老巫師還是沒有逃脫死亡的邀請,老巫師管轄下的所有部落的首領和部落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參加老巫師的葬禮,其中有卓卡認識的也有卓卡不認識的。


    此時和卓卡同坐在蒙古包中的這個中年壯漢正是其中一個叫做巨人部落中首領的次子,巨人部落的首領一共有四個兒子,所有首領的任命必須得到巫師的賜福才算正式確認,因此此人在參加完葬禮後第一時間來見卓卡,為的就是希望卓卡支持他獲得首領的位置。


    “可是,巨人部落的首領現在還活著,我不能賜福一個還沒有被族人推舉成首領的人!”卓卡婉言謝絕了他的要求。


    “隻要您現在答應賜福於我,部落中的推薦一定會是我,而我的父親身體一向不太好,也許沒有兩天他就會跟隨老巫師進入了賜福之地!”中年人並沒有放棄。


    卓卡覺得很好笑,同樣的事情為什麽要她做兩次,第一次是在自己小的時候,不願意學習氣得師傅隱疾複發,挨了幾年後終於死去。而重新來過後的卓卡知道了珍惜和師傅相處的時間,隻不過拖了幾年,師傅還是病發生亡。而這次,巨人部落首領的次子來想她要賜福,當初她選擇答應他的要求,而換來的是,巨人部落首領的隔日猝死,後來此人的陰謀被人揭發,他卻反咬一口說是巫師大人指派他所為,造成所有部落的人對她的眾叛親離。失去了往日巫師對所有部落的管轄之力。


    “你要想得到我的賜福很簡單,隻要你召開部落大會,在大會上現任你們巨人部落的首領當著大家的麵指定你為繼承人,那麽我也會在大會上當著眾人的麵給你賜福!”卓卡斬釘截鐵地說。


    那中年人聽完卓卡說的話,臉上一陣扭曲,帶著狠勁說:“我的巫師大人,你恐怕還不知道吧,現在都是什麽社會了!所有的部落的人都想脫離你的控製,隻有我還想著保護你,你卻把我推向了他們!那麽我的巫師大人,把你的賜福留給自己吧!”說完,中年人轉身離開了蒙古包。


    卓卡並沒有在意中年人臉上的怒氣,她知道自己不論做什麽,老巫師留給自己的這些部落都會離自己而去,隻是以和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不同的形式來發生罷了。現在自己隻要做的隻是來確認自己判斷的結果,對還是不對!


    草原上,白衣男子一個閃身進步,人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就到了王子恆的麵前,王子恆自己雖然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但是那種嚐試並不是自發的而是一種條件發射。王子恆知道如果和這個巫男比拚速度那肯定會被打的滿地找牙,而且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被吸收。王子恆記得胡大海曾經告訴他的一個道理,“什麽是武林高手,那就是你的出招是別人想不到的招數!”,王子恆並沒有退縮,而是迎著年輕男人的來勢直接衝了上去,采取的就是一打我一拳,我還你一腳的戰術。


    “咦!”白衣年輕人果然沒有想到王子恆會主動的衝上來,不過他也第一時間發現,如果就這樣兩個人相遇,在自己擊打到王子恆之前,按照巫男的能力,自己也很有可能被對方擊中,雖然自己的對手隻是一名還沒有完全同化的巫男,尤其是這點,一旦如果傳出去,那麽實在是丟臉,白衣男子,半途一個跳躍,直接從王子恆的頭頂一躍而過,來到了王子恆的背後,然後兩腳一蹬地,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向王子恆的後背。


    王子恆並沒有係統地學過什麽招數,感覺到身後的危險感,第一反應就是向前跑,畢竟人不能飛,隻要跑地速度快過對手飛來的速度,那麽自己就不會被打到,於是他二話不說,撒開兩腳就向前疾馳,他跑動的同時,兩腳因為在地麵用力,草原上的青草夾雜著泥土就向後拋灑開,成為了阻攔白衣人的有利武器reads();。


    果然,就如同卓卡想的一樣,那名離去的中年男人聯絡了所有部落的首領召開了大會,一致反對卓卡的領導,要求卓卡放棄古老的傳統,隻負責看護聖山和治病救人。卓卡並沒有反抗,而是同意了這些人的要求。卓卡辦理了原來這些部落供奉給她的住所,一個來到聖山腳下的樹林邊自己搭起帳篷,開始生活。


    每天晚上,卓卡都是嚴格的按照修煉的體係進修自己,冥想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有變化!”卓卡思考著在仙山環境中那些已經發生然而卻再次發生的事情,“師傅的死亡時間被拖延,而那名原本被判處五馬分屍的部落首領次子,不旦沒有被處死相反卻真的成為了巨人部落的首領!”


    “這些變化的根由是什麽呢?”卓卡在冥想中不斷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她隱約感覺到,一旦自己能夠解開這個問題,那麽也許就是脫離仙山製造的這個幻境的機會。


    “你以為你跑的掉嗎?”不知道何時,白衣年輕人居然來到了王子恆的前麵。


    “這不可能?你速度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我的前麵的!”王子恆大驚失色。


    “哈哈!愚昧的人,你是命好,從那該死的女人身上得到了巫種,也算你幸運居然活了下來!但是你哪裏知道巫種的神效!”白衣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哼!除了勾引女人,吸收宿主的生命以外,有屁的神效!”王子恆不屑地說。


    “蠢貨!那是你的無知!多少巫家的子弟希望能夠得到巫種,成為男巫,你知道他們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嗎?那個該死的女人卻偏偏在成為巫女後,把種子留給你這個普通的人!真是對神的褻瀆!”年輕人歇斯底裏地吼叫著。


    等到那個白衣年輕人平靜了一會,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王子恆說:“不過說真的,我有一點很佩服你,就是你的運氣特別的好,有的時候一個人的語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運氣好?”王子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運氣好,怎麽還被你抓到?”


    白衣人聽王子恆這麽一說,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隨機開懷大笑:“哈哈......你居然不知道!哈哈......”


    他這一笑卻把王子恆給笑傻了“我知道什麽?”


    “你以為我存在這裏是真實的嗎?”白衣人看著王子恆。


    “真實?虛幻?”王子恆看著白衣人,“對啊!我原本是和卓卡手拉手的,而且我也根本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白衣人,現在他的突然出現,很明顯不可能是我想出來的!”


    “我說你運氣好!是這裏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存在著遠古巫力,而你居然身處其中!你身體中的巫種突然激發,居然和這股遠古的巫力產生了共鳴,讓你有機會把自己投影到未來!”白衣人的話語讓王子恆腦袋嗡嗡直響。


    “什麽投影?到了未來?真實?虛幻?”王子恆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判斷。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但是有一點,我覺得你告訴我了,那就是你出現在我麵前是假的!並不是你真人!”王子恆忽然明白了一點。


    “你說得對,也說得錯!”白衣人似笑非笑繼續說:“我出現在你麵前的確是虛幻的,是因為我在草原上感覺到了你所在並且也和這裏的遠古巫力產生共鳴,把自己投影到這個世界中reads();!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設定的居然是未來時間,錯誤的是,在這個虛幻中有些也是真實的,比如說我對你的傷害,雖然是傷害你的*,但是實際損失的卻是你的精神,很有可能當你真的看到我的時候,你已經是一個傻子了!”


    白衣人話音剛落,人已經衝了過來,對著王子恆就是一個惡虎掏心。


    卓卡開始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思維,她一遍又一遍地經曆著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做出不同的行動,來觀察事件的變化,雖然一時還沒有什麽頭緒,但是卻發現了另外一個好處,那就是自己的修行,有些她過去沒有意識到的修煉的錯誤,再一次又一次迴顧中提煉出來,一些好的方法又被加進去,就這樣當卓卡再次迴到她七八歲的時候,她師傅的疾病已經可以靠她雄厚的修煉得來的功力進行治愈,這是卓卡萬萬沒有想到的。


    可當七八歲的小卓卡拉著老巫師的手告訴自己的師傅,她可以治愈老巫師的時候,卓卡的師傅並沒有懷疑,而是和顏悅色地說:“卓卡啊!“生死間有大恐怖!”,師傅並不怕死,死亡隻是另外一種存在這個世界中的方式!或者說,我的死亡可以讓我去到我們傳說中的賜福之地,那對於我來說,不是我一直追求的嗎!”


    “唵、嘛、呢、唄、咪、吽。”隨著六字真言從卓卡的嘴裏輕緩地流出,那聲音猶如洪呂大鍾一般,聲音越來越響亮,卓卡身邊的景色開始了震動,然後一道道的裂紋隨之產生,如同鏡麵一般龜裂開來。


    轟的一聲,整個時空好像破裂開來,卓卡盤腿坐在地麵,而王子恆卻躺在地麵,兩腿還激烈地踹向空中,雙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在和什麽人殊死搏鬥一般,不過看場景已經是生死一線。


    等到王子恆反應過來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草原上,白衣人也不見了。卓卡正微笑地看著自己。他們兩個人居然已經到了仙山的山頂,山頂上隻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兩個大字“升仙!”。


    “我們還在仙山中嗎?”王子恆看著一臉安詳的卓卡。


    卓卡站了起來,主動伸手拉住王子恆的手說:“我已經知道怎麽離開這座仙山了!原來真的如同我師父說的“生死間有大恐怖!””


    王子恆並不明白,卓卡說的話的意思,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樣子,隻能感覺到卓卡的手溫暖而細膩。


    卓卡拉著王子恆向著山頂的邊緣走去,他們的腳下是雪白的雲層,也不知道下麵有多深。


    “你看!那裏!”卓卡用手指向雲層!


    “你說從這裏跳下去嗎?”王子恆看著雲層,兩條腿不免有些打顫。


    “是的,就是從這裏跳下去!沒有死,哪裏來的生!”卓卡很堅定地說。


    她看看王子恆,臉上綻開了微笑,就好像那菩薩一般懷著慈悲心看著凡人,“你相信我嗎?”


    王子恆看著她,心中一片安詳和寧靜。


    “沒有什麽相信不相信的,我隻是知道,如果你跳下去了,我一個人在這裏,也太無聊了,還不如隨著你跳下去,是生是死!都看老天的了!”王子恆說。


    “你雖然說不出什麽大道理,但也是豁達之人!不要放開我的手,我們走吧!”說話間,卓卡拉著王子恆一躍而入那厚厚的雲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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