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麵,在毫州通往汴州的路途之上,隻有五十個人,淒淒涼涼,朱友珪坐在馬背上,瘦削的身體和高頭大馬很不相稱,仿佛盆裏冒出來一顆豆芽菜。


    尤其是在一群軍漢中間,更加可憐。其實朱友珪並不瘦弱,隻不過在一群軍中漢子中就顯得特別顯眼是了。


    一路上,朱友珪見到不少皚皚白骨灑落在田野,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白骨上可以看見不少牙印。


    可以看出這不是豺狗或者禿鷹的痕跡,更像是人的齒印。古代發生人吃人一般隻在兩種時期,自然災害與戰亂。


    例如隋末“朱粲有眾二十萬,軍中乏食,乃教士卒烹婦人、嬰兒,噉之,曰:“肉之美者無過於人,但使他國有人,何憂於餒!”。


    唐末“(黃)巢營於州北,立宮室百司,為持久之計。時民間無積聚,賊掠人為糧,生投於碓磑,並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舂磨寨”。


    古代的百姓很容易知足,隻要讓他們吃得飽,穿著暖,那對於百姓來說,這就是盛世。他們不知道什麽大道理,隻要吃得飽就行了。


    在經曆安史之亂後,逐漸衰微的唐王朝在唐憲宗的辛勤治理下,取得了元和削藩的巨大成果,並重振中央政府的威望,成就了唐朝的中興氣象,使安史之亂後的唐朝一度獲得再次統一。


    但很可惜,唐朝遇到了兩個不學無術,昏庸無能的皇帝,瞬間把唐憲宗的中興之治毀的一幹二淨。


    後果就是百姓活不下去了……


    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也不會讓你好受就是了。隨著黃巢揭竿而起,天下雲集響應,給予唐王朝致命一擊。


    朱友珪看了一會兒,覺得風景並不怎麽優美,空氣更是沒有小說之中那種清香,反而是彌漫著一股腐臭味。


    果斷坐迴身後的車廂,放下黑色卷簾,隨手拖出一柄劍來,退後兩步,站在車廂中央,伸伸懶腰,小跳了幾下,隨手挽了幾個劍花。


    基礎劍法他不知看了多少遍,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是王重師對劍術獨特的見解,寫在基礎劍法的最後一頁


    天下劍術,或靈巧迅捷,或以力取勝,劍招之多之繁,但無論是妙到巔峰的絕世劍法,還是劈柴樵夫都會耍兩手的粗淺劍術,如果將劍招拆解到一個個最基本的動作,就會發現,它們之間的道理其實是相通的。


    而朱友珪要練習的是“刺”


    劍術最基礎的動作之一。


    鋒利的劍尖無聲而出,快得宛如幻術,一彈指的功夫,朱友珪手臂平伸,劍就刺了出去,劍尖不顫,劍身筆直,仿佛是手臂的延伸。


    這一刺平平無奇,但如果王重師在場,一定悚然動容,因為這一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要知道這世間的一切行為動作都有空氣阻礙,或多或少,必然會發出破空之聲。


    但他揮的一劍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這極度悖逆常識的現象隻能說明一件事情……


    剛剛那一劍已經剖開了空氣,令聲音與氣流無法追隨,並以精妙入微的力道,平息了所有可能發出的雜音。


    僅憑剛剛這平平無奇的一劍,就足以證明朱友珪在劍術上已經可以登堂入室了。


    但朱友珪卻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對自己的劍術並不滿意。他清楚的缺點,就算自己揮劍的速度再快,那也是空架子,因為他的力氣太小了。


    難聽點,那就是中看不中用,花裏胡哨,沒有多大殺傷力。


    凝視著寒光映射如月弧的長劍劍身,搖了搖頭,緩緩將劍收迴,然後,再度一刺。


    收迴,再刺。


    收迴、再刺。


    收迴、再刺。


    也不知道刺了多少劍,汗水悄然沾濕他的襯衣,而天色漸漸黑了,抹去額頭上的的汗珠,他的手臂已然麻木。


    這是他唯一一次對自己的訓練任務超標,學過一些養生知識的他自然知道什麽都需要量力而行,特別是小時候,雖是打基礎時期,但也要愛護好自己的身體。


    依靠在馬車之上,仰望著鑲嵌著點點星辰的黑夜,默默不語。


    他真的很希望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等自己長大之後,帶著一些錢財,帶著柳氏跑進某個深山老林。


    在那建個木屋,學習陶淵明那樣當個隱士,每天過著“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生活也不賴。


    當然他是跟父親種過地的,不可能真的做到像陶淵明那樣,晨興理荒穢,草盛豆苗稀的地步。


    等天下太平,他再帶著柳氏下山,給她講述一些現代世界的天文地理,奇聞異事。告訴她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球…


    而他自己也可以看看古代的人情風物,看看古代的青樓女子,最後娶個普通女子迴家。


    反正唐朝以胖為美,瘦弱的女人肯定不少,沒人要,不要白不要。


    或者也不定會到那種地步,隔壁那個老先生說不定能考個好功名,當個大官,到時候去投奔他。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憑借著老先生的官威找個千金大小姐什麽的,當然看老先生剛正不阿的性格這也就想想罷了……


    “公子,你要的飯菜來了。”


    一聲輕喚,瞬間打斷了朱友珪對夢想的期盼,並冷酷無情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夢。


    一個遙不可望的夢,以前實現不了,現在實現不了,將來實現不了,永遠都實現不了。


    幾隻飛蛾在案台上的火燭旁飛舞,車廂裏忽暗忽明。


    車廂旁銀裝素裹的侍衛看著車廂獨自歎了口氣。一個人太聰明沒有罪,但是當你的身份配不上你的天賦異稟時,那便是你的罪過了。


    即為庶子那便要身為庶子的本分,有些方麵不能逾矩:


    在軍營之中有意無意的搜集情報;在汴州城時鋒芒畢露、展露頭角;在朱溫麵前不矜不伐、謙和有禮。


    有時候太過於聰慧,不僅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招來飛來橫禍。


    不過想想他也便釋然了,一個普通的娼妓,既然碰到權貴,那自然要拚命往上爬。


    簾幡被掀開了,朱友珪從裏麵走了出來,月光瞬間照射到了他的白衣上,他的臉色有些煞白,顯然是勞累過度的症狀。


    一雙布滿老繭的小手接過士兵遞來的飯菜,重新迴到了車上。


    而侍衛站在車旁,抬起頭看著天空,不再去想這個可憐的孩子,而是想起自己前年剛出生的兒子。以及他憑借自己老實忠厚的性格娶來的媳婦。


    一時,天地無言,顯得無限寬廣,星星滿布在黑色的夜空中,就好似一顆顆珍珠撒落在了黑色的綢緞上。


    ……………………………………………………


    ps:毫州(安徽亳州)到汴州(河南開封)有304公裏,現在開車隻需要三四個小時,但古代應該要一兩個月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然我也算過,但是由於各種不確定因素,例如:行軍休息時間,騎馬的速度,各種古怪地形……作為文科生的我隻能作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冥帝的奮鬥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悔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悔凡並收藏冥帝的奮鬥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