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兒答應了琥珀的要求,並且非常禮貌地對剛才的失禮表示道歉。她知道琥珀是一個非常早熟的孩子,他乖巧溫柔又善解人意,完全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調皮。但毓兒又覺得他對籠子裏的翡翠很特別,那種他自己也說不上理由的特別。


    第二天毓兒結束瀑布下的訓練迴靈山,因為清明道長壞心眼地將瀑布調高,她好不容易適應的訓練又加大了難度,她渾身腰酸背痛,本想和小琥珀請個假,結果卻被告知琥珀今天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琥珀好像去山下了,說是要抓魚。大清早出去,現在還沒迴來。”路過的一個師兄這樣告訴毓兒。


    雖然師兄們都說靈山的孩子是放養型的,琥珀年紀小但多多少少也會一點法力,應該不會有事,但在如意的“訓練”下已經養成愛操心習慣的毓兒還是放心不下,匆匆用過午飯後就下了山。


    沿著來的路一邊叫著琥珀的名字一邊快速瀏覽四周,在山腳下不遠處的小溪流裏毓兒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小肉團子浮在水麵上,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脫了上衣的小琥珀麵部朝下倒在水裏,她連忙上去把這個小肉團子老了起來。


    “噗”地一下,毓兒按下了琥珀的肚子,一股清泉從小家夥的嘴裏噴了出來,沒過多久他迷迷糊糊醒了過來,黑溜溜的大眼睛上還掛著水珠。


    “啊哈哈,毓兒姐姐,還好你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死了。”醒過來的琥珀用小肉手摸著自己後腦勺傻笑。


    毓兒敲了一下他的鼻子教訓道:“你自己才一點點大,還跑過來抓魚,想吃魚的話就讓其他師兄幫你呀。”


    “嘿嘿。”琥珀的小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下,小聲解釋,“可不能跟師兄說,因為翡翠想吃魚,所以我才來抓魚的,被師兄知道就露餡啦。”


    “又是翡翠,她要求還真多。”


    毓兒有些不悅地幫琥珀擦幹身體和頭發,雖然她覺得這小娃娃對山洞裏的翡翠有些太上心了,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沒顧上,著實有些不理智。但是看著琥珀奶唿唿的笑臉,她也沒有再多加責怪,隻要用法力幫他在溪流裏抓了幾隻小魚上來。


    隻是這一迴毓兒不再讓琥珀一個人給翡翠送食物了,她跟著琥珀進入山洞,在琥珀給翡翠送食的時候她用妖火為燈點亮了籠子周圍,名為“翡翠”的家夥被暴露在他們麵前,翡翠因為忽然的亮光開始吼叫抓狂,毓兒連忙將妖火熄滅,翡翠這才稍稍安靜下來繼續吃著抓迴來的魚。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秒,毓兒卻清楚地將翡翠的模樣記在了腦子裏,她大概是一個女子,像人又不像人,有著人類成年女子的身形,但雙腳卻是猶如飛禽般的爪子,她沒有穿衣服,全身披著翠藍色的羽毛,盡管她灰頭土臉,卻可以看得出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


    是妖吧,這是毓兒的第一反應。但怕小琥珀不高興,她對翡翠的身份沒有多言,隻是不好意思地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表示道歉。


    “毓兒姐姐大概不喜歡黑,所以翡翠你不要生她的氣哦。”琥珀安撫著裏麵的翡翠。


    籠子裏可以看到翡翠的隱約動作,她發出了“嗯呀”的奇怪聲音,毓兒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琥珀卻像朋友般和她交談著,還說翡翠並沒有生氣,讓毓兒放心。


    那天晚上,毓兒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在為琥珀的事情擔心,她不了解琥珀這個孩子,但他對翡翠的好已經超過了普通孩子對動物的好奇,而翡翠神秘地存在也讓她充滿了不安,為什麽靈山會有這樣的妖怪,她是善是惡。


    閉上眼睛,翡翠那一身漂亮的翠藍色羽毛便浮現在她的眼前,帶著汙泥和潮濕,但還是遮擋不住那特別的顏色,真的很漂亮,的確猶如翡翠一般。如果在如意在就好了,他看了那麽多奇怪的妖怪圖鑒,一定能認出來。想著想著,毓兒又陷入了憂愁之重。


    這個時候,寧靜的夜晚傳來悠長又美妙的琴聲,有些熟悉,就像當初二娘彈奏的一般,就連曲子也是二娘最喜歡的。毓兒懷著絲絲眷戀,隨著琴聲飄來的方向走去,不自覺地出了自己的小院子。


    明亮的月光下,一個白衣少年獨自彈琴,身邊是一壺清酒,但卻沒有動過的痕跡,那畫麵很美,少年漆黑的長發隨風飄起,在月光下形成一幅醉人的畫卷。許久,少年的琴聲止住,毓兒走向前才發現那人正是雲兮。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剛。”雲兮對著月光站起來,有些遺憾地說道,“迴來的太晚,後廚沒有飯菜,隻有酒了。但是一個人喝酒,一點味道都沒有。”


    “想讓我陪你喝酒就直說嘛。”


    毓兒擅自在桌子邊坐下,在兩個小杯子裏倒上了酒,然後很幹脆地先幹為敬,她本來就不擅長喝酒,今兒又心情煩悶,沒一會兒工夫就已經兩頰微紅。雲兮勾起嘴微笑,他沒有說話,隻是坐下來靜靜地飲了一杯。


    “雲兮,你知道後山……”毓兒欲言又止,她很好奇關於翡翠的事情,但是想起和琥珀的約定,她隻好把自己的那份好奇又壓了下去。


    雲兮喝了兩杯淡酒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許久他起身繼續彈奏,忽然彈錯了一個音,猛地停下來。他猶豫之後才悠悠開口:“我去找如意了,沒有找到。不過,沒有消息大概也是最好的消息吧。”


    “是嗎。”毓兒恍惚地迴應,她盯著雲兮說道,“沒事,我相信,你沒事,那如意一定也沒事。”


    雲兮笑了,緊張的氛圍也稍緩和了一些,突然,一隻麻雀大小的翠綠小家夥從二人頭頂的樹上飛過,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卻吸引了毓兒的注意力,小鳥的羽毛和翡翠身上的太過相似。


    “哦,是翠鳥啊,會飛到這裏來還真是稀奇。”


    雲兮伸出手,那隻翠鳥便乖巧地落在他的食指上,真的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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