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迴山莊的時候已是深夜,大夫人正在大廳裏等著他們。毓兒知道自己常帶著如意夜歸,在山莊裏落下了不少閑話,本以為大夫人是要訓斥她,她便耷拉著頭,故意裝出知錯的模樣。


    “大娘,路上發生了點事,迴來晚了,是毓兒不好。”


    大夫人看看臉上還帶著紅疹子的如意,又看看裙擺都濕透的毓兒,沒有多做責怪,隻是叫她們快點迴去休息,大冬天的可別著涼了。


    在釘子林的“春天”裏,因為天氣暖和毓兒也變沒覺得多寒冷,可出了釘子林,盡管有如意的外套護著,她自己體內法力撐著,可也是凍得直哆嗦。但今兒是大夫人第一次對她表示關心,也許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母親”的愛,她忽然覺得心裏暖暖的。


    第二天一大早,毓兒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在噴嚏聲中他們被驚醒,一番梳洗之後便匆匆前去找何老師問醫治心髒旁經脈的辦法。


    “居然有這等奇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何老師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搖頭道,“我也隻是跟老師學了點皮毛醫術,還真沒那麽本事治療心脈斷裂的重症。金家不如往日,賢能的老大夫接連離世,但好在先祖留下的醫書都在,你們何不去藏書閣看看。”


    二人謝過先生轉身便去藏書閣,如意腳步快,先一步跑出去,毓兒卻被何先生一把拉住,先生小聲道:“若找到相關書籍了,也別來找在下,讓如意自己試試。”


    “毓兒不明白,先生的意思是……”


    “如意是時候成長了,他有著天賦,不應該浪費。”


    何先生沒有明說,但毓兒稍稍猜到了幾分,為了應對那一天的到來,整個金家都開始做出準備,就連對如意,他們也學會了“狠心”二字。


    金家的書很多,多到毓兒連書房都數不過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還一直沒有時間和閑心去那書最多最豐富的金家藏書閣看看。


    金家的藏書閣就位在祖先祠堂的鄰間,可見金家曆代莊主對這些書籍的重視,隻是因為金天冬對看書學醫沒有興致,因而這藏書閣在如意出生前就沒怎麽開過。


    “裏麵都有什麽書啊,還上鎖。”


    “我來過幾次,但也就是在前排看看那些怪物錄,也沒細看過裏頭的東西,聽說在藏書閣裏間,放著些祖爺爺他們在異域帶迴來的稀奇寶貝。”


    如意說著掏出鑰匙打開藏書閣的門,這地方一年也開不了幾迴,前任莊主在位的幾十年打開的次數也不過十迴,倒是如意懂事起來玩過幾次,剩下便是丫鬟們一年一次的打掃。在門打開的那一個,一股煙塵撲鼻而來,說起來丫鬟們最近正忙著準備過新年,好像誰也沒過來打掃過藏書閣。


    他們捂著鼻子走在一排排書架間,許多書上被蒙上了灰塵,毓兒隨便拿了一本,拍拍上麵的灰,打開一看正是如意最喜歡的妖怪繪本,他就是看這種書才知道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小流星,你跟著我,這裏的書都是有分區的,你那裏是專門放怪物誌的,再往前走就是放詩集和小說故事。”


    毓兒跑上去跟著如意往裏頭走,這裏就像市裏的圖書館,大得驚人。每個書架上還雕刻著分類文字,字上塗著亮眼的金色顏料,非常清楚地便能分辨出各個書籍的所屬。


    這裏的書雖然多如山,可最多的還是關於草藥和醫術的,其中更不乏許多沒有書名的記錄本,毓兒隨意翻了幾本,在同如意一起讀書的日子裏,她已經能熟練掌握這裏的文字,看得出這些都是金家先祖們以往行醫辨別草藥時留下的手書,書本下還寫著日子和姓名。


    “你們家沒把這些寶貴的知識和經驗延續下去,實在是太可惜了。”毓兒喃喃自語,在她看來,這些東西比金錢更加有用,尤其是在大夫人擔心的日子來臨時,這些知識也許能給如意帶來不小的幫助。


    如意沒有聽到毓兒的話,他一心隻想著能治療心脈的醫書,翻箱倒櫃散了一地的竹簡和書本,他看書的速度很快,書頁一頁頁快速翻著,讓毓兒很是懷疑他真的有看清楚內容嗎?


    “沒有,都沒有提到跟心脈治愈有關的內容。”如意站起身,放著一地散亂的書不管,匆匆繼續往裏麵走。


    毓兒看如意前進的方向明明隻是一堵牆,牆上掛著神農食百草的畫卷,這個橫幅畫卷很大很長,畫上的動植物千奇百怪,花樣繁多,畫的也很是精細。


    “如意,前麵已經沒路了。”毓兒叫住如意,怕這傻小子一股腦撞到牆上去。


    如意“咯咯”笑著,隨手將牆邊的花瓶轉動,這時,牆麵發出聲響,畫卷背後的牆體如一扇門,緩緩打開,如意卷起畫軸,裏麵還藏著一個更加內容豐富的密室,不僅擺放著各式書籍,更藏著各種毓兒沒有見過的稀奇玩意。


    “原來裏麵令藏玄機,但仔細一看,其實也不過是常見的小把戲。”毓兒蹲下來瞧那個花瓶,嘴上說著沒什麽稀奇,可她卻完全沒整明白是怎麽迴事。


    如意也是第一次來這間密室,雖然大娘小時候跟他說過有這麽一間屋子,還叫他沒事多來裏麵看看書,學學有用的本領,不要像他爹爹那樣荒廢了金家的財富,可如意當時不喜歡讀書,大字也不識幾個,因而他一直對這地方沒什麽興趣。


    “現在看看,原來這裏藏了不少寶貝,我怎麽沒早點進來看看呢?”如意興奮地倒騰著書架旁的小櫃子,裏麵有許多一顆顆小藥丸,“你看,這兒也有續命丹,還有其他更多好東西,我多拿幾顆帶迴去。”


    “好啦,好啦,先別管那些,反正是你自己家的東西,你什麽時候想要隨時可以來拿,先把治療心脈的書找到。”


    在毓兒的催促下,一世間興奮過頭的如意這才緩過神看書架。密室的書也都是以醫學草藥為主,真要說與外麵的書有什麽不同,大概是這裏的治療方法都需要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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