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木緊握著拳頭,眼底是視死如歸的恨,沒想到頭上的黑布揭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富麗堂皇。


    和葉家老宅的底蘊不同,眼前的裝飾十分......鋪張。


    真實水晶做成的燈,手工織造的地毯,就連牆上掛著的都是價值連城的雙麵繡,要不是夏蘇木親眼看見,她都不會相信市麵上竟然還會有這麽大一塊。


    上麵圖案繁複,針線行雲流暢,一看就是大師級別的作品,甚至都可以算作是藏品了。


    “好看嗎?”說話的聲音不是個特別標準的普通話,有點點異樣在裏麵,但是低沉悅耳,自帶一股慵懶痞氣的勁兒。


    夏蘇木看過去,對麵一個穿搭時尚休閑的男人正單手插袋,肆意地打量他。


    他很年輕,眉眼如畫,鼻梁比國人都要高挺,那雙天空藍般瞳孔十分亮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如同抹了把濃墨的夕陽光,暈染著紅暈。


    細散的碎發落在額頭,看上去乖巧柔和,但偏偏右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釘,很小,要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顆小痣。


    人和房間一樣,都是一眼就能抓住眼球的浮誇。


    就在夏蘇木愣神間,那人另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很是愜意地揚了揚:“送去檢查。”


    兩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就把枝枝帶走,走前還不忘把綁著她手腕的線解開,這樣的行為完全不像是要害她們。


    “簡言,這是什麽意思?”


    簡言被這麽一問,討好地上前來給她解開繩子:“你還記得我給你的名片嗎?那就是這個人家培養出來的。”


    他拉過夏蘇木就給那人介紹:“我來說,這是卡斯特家族現任族長,埃裏克。”


    埃裏克是日耳曼語,意為永遠的統治者。


    夏蘇木沉默地盯著這個男人看,卡斯特家族是出了名的老錢,也是出了名愛做慈善,尤其是被稱為卡斯特家族二小姐的露比,被稱為雪地裏的紅寶石。


    就因為難民窟唯一教堂裏免費的午餐,是露比小姐開的。


    因此夏蘇木對這個家族有點耳聞。


    傳說他們家族是靠海盜起家,在戰爭時期洗白成為最大的軍火商和貿易帝國,從造船再到銀行業務,他們在戰爭以後的政治和文化上都有廣泛的影響力。


    男人經商,女人做慈善。


    分工明確,一點點積攢下了名聲。


    就連葉家也跟卡斯特家族關係匪淺,他們用自己掌握的資源互相交易,鞏固各自的地位,但具體交涉到什麽地步,夏蘇木不清楚。


    簡言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別光顧著發愣啊,我可是用了我爺爺的人情才讓他幫你,願意見你。”


    “我已經聽說你砍了你哥。”簡言說到這,對夏蘇木豎起了大拇指,“我原本以為你已經變了性格,沒想到骨子裏還是那麽猛。”


    “現在別人看來你已經被綁架了,所以你要不要跟埃裏克先生走,看你自己,他說會給你新身份,也會讓你在國外重新開始,你自己做決定吧。”


    簡言這樣一說,夏蘇木就明白了。


    他先讓自己帶枝枝開去偏僻的地方,裝作要逃跑的樣子,又讓人把自己和枝枝綁走,看上去好像是被綁架,這樣一來,盛怒下的夏商和夏蘇舟肯定不會再來追究,巴不得她自生自滅。


    然後,她們就有了新身份。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簡言這麽聰明了?


    夏蘇木狐疑地望向簡言,她已經快分不清他們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簡言剛要開口,埃裏克輕笑兩聲:“看得出來,夏小姐還是有疑慮,不過也沒關係,有顧慮是正常。”


    他輕拍了簡言肩膀一下:“讓她安靜想想,夏小姐自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那雙天藍色瞳孔似乎有洞悉她一切想法的意思:“更何況,我認為她現在需要的是好好泡個澡,換身衣服。”


    簡言這才意識到,夏蘇木身上全是血。


    “乖乖,感謝你之前的不殺之恩,你這是捅了你哥多少刀啊?”


    夏蘇木神色冷漠:“他不是我哥。”


    簡言也不敢勸,隻是歎了口氣:“我知道,先去換一身衣服洗洗,等會枝枝做完檢查,我也會讓她先休息,至少今天晚上別再想那麽多了。”


    怎麽可能不會想呢?


    堅持看到枝枝做完檢查,又被人伺候著睡在床上,夏蘇木才轉身去簡言給自己安排的地方休息。


    浴池很大,幾乎有一個房間大小,裏麵放滿了熱乎乎的水,夏蘇木下去後,渾身緊繃的細胞才緩緩舒展開來,她甚至有了種錯覺,自己眼前的不是香味和鮮花鋪就的浴池。


    而是夏蘇舟的血。


    紅豔豔的,看著就恐怖。


    盡管枝枝在車上告訴自己,她並沒有受到傷害,衣服也是保姆給自己換上的,但隻要想到枝枝的雙手雙腳被夏蘇舟那個畜生捆綁即將要受到傷害,她就忍不住想要殺人。


    這是她第一次有這麽激烈的想法。


    那就是殺了他。


    不顧一切都要殺了他。


    可是等這件事結束後,她陷入了一種無法排出的空虛裏,她想到了愛哭的媽媽,她現在是不是很恨自己,是不是後悔將自己接迴國?


    她是不是也以後跟別人一樣,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怪物?


    夏蘇木不敢想。


    就像是不想去麵對一樣,夏蘇木沒有意識地往下落,直到溫暖的水彌漫了全身,連頭頂都淹沒。


    她沒有屏住唿吸,窒息的感覺是一瞬間的。


    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住,又似乎被一層無形的束縛禁錮住,隨著每一次唿吸都能感覺到那根隱形的繩索在加重。


    甚至她都想到,白菱歌在死前,也是這樣的感覺嗎?海水那麽冰冷,她才二十三歲,她會不會害怕?


    夏蘇木以為自己不會哭的,可她還是忍不住。


    直到一隻手用力抓住她,一下將她拉了上來,充足的空氣讓她瞬間恢複了神誌,可眼神依舊是空空蕩蕩,像是被遺忘的星星,被孤獨地掛在黑暗的夜空裏,沒有半分光彩。


    好像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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