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舟和葉南星來到天台,這裏沒有人,空曠的場地很適合聊些悄悄話。


    他掏出打火機,正要點煙,葉南星皺眉:“我現在還沒好,你別抽了。”


    夏蘇舟沒有收起來,意外看了他一眼:“難得看你服軟,怎麽這個發燒把你腦子燒壞了?”


    葉南星隻是目視遠方,天台上觀景一覽無餘,醫院沒有建立在市中心,遠處還能看見連綿的山脈,藍色的天蔓延,讓人不由心曠神怡。


    夏蘇舟見他久久不說話,也急了,抓著他的袖口問:“難道你真的要娶夏蘇木?你別忘了,是誰造成菱歌慘死的!”


    “我沒忘!”葉南星的聲音沉沉,眼底帶著滔天的怒意,“如果不是夏蘇木任性妄為,就不會出現那件事,但是蘇舟你也別忘了,現在夏蘇木對我們警惕心太重了。”


    “那又如何?”夏蘇舟冷哼兩聲,還是自顧自點了煙。


    很快一股煙繚繞到半空,慢慢散盡:“就算她有法子反抗,還能強得過我們?你別忘了,夏蘇木現在還是要靠我們夏家。”


    “但你不是給了她一百萬嗎?”


    葉南星敏銳地提出其中關竅,讓夏蘇舟啞口無言。


    “這件事徐徐圖之吧。”葉南星輕聲道,“等了五年,難道害怕再等幾年嗎?”


    至今為止葉南星依舊篤定夏蘇木對待自己的感情,但是現在看她的目光已經逐漸分散,這對計劃十分不利。


    葉南星深深看著遠方。


    他隻覺得,現在開始還是要換個計劃了。


    而在病房裏的夏蘇木全然不知,沈佩蓮怕剛才的事再來一遍,強硬要帶她出院,葉太太也知道自己理虧,就撥了幾個醫生護士一起帶過去,其中就包括許清。


    這倒奇怪,許清對這一安排一點反抗都沒有,乖乖收拾好東西就坐上了夏家的車。


    晚上夏蘇木沐浴洗漱完畢,夏蘇舟沒有迴外麵的房子睡,反而在她隔壁休息,於是她很早就睡了。


    隻是做了不好的夢。


    她夢到自己來到了當年的燈塔上,被綁著的人成了她自己。


    頭上是黑漆漆的布,隻留了兩個孔給自己看外麵的情景,一個女人背對著自己,身段窈窕,穿著倒v露背緊身黑裙,露出明顯的蝴蝶骨。


    夏蘇木睜大雙眼,心口猛地跳起來,幾乎要尖叫出聲,但喉嚨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點都發不出來。


    她隻能不停搖頭,整個人往後退去。


    怎麽可能?


    五年了?這五年她都沒有入夢來,為什麽現在就出現了?


    “夏蘇木。”她緩緩轉過來,腦袋上是被礁石撞到的殷紅血跡,或許是因為時間太久,都開始泛黑了。


    她緩緩笑起來,森森白牙透露著死氣,外麵電閃雷鳴,在這個小小燈塔上更是逼人。


    她聲音空曠而寂寥:“我們已經好久不見了吧。”


    夏蘇木被嚇得連連搖頭,誰知她一步步緊逼過來,一個眨眼,夏蘇木被她逼到了燈塔的邊緣。


    身後成了虛浮,夏蘇木想說話,但就是無法開口,她好像迴到了白天葉南星掐著她脖子的那一刻。


    死吧。


    這是她久違所麵臨的情緒,夏蘇木一直以為這種感覺早就消失了,但在這個夢裏,她難得帶上了強烈的死亡傾向。


    白菱歌說話了:“夏蘇木,你別以為南星跟你訂婚是真的喜歡你,我得不到的,你這輩子也別想得到!”


    她威脅的話遊蕩在耳邊:“你想保護的那個人,我一直都在盯著。”


    “喜歡南星?我就讓你的朋友也嚐嚐從高處墜下的痛!”


    夏蘇木不斷掙紮起來,等醒來後才發現自己就在夏家。


    醒過來的太快,讓她一時間沒分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直到許清走進來,手上拿著熱水。


    沈佩蓮有交代,要他們分一個人貼身照顧,就怕晚上夏蘇木有什麽頭疼腦熱的,因此許清是睡在外麵的沙發上。


    但沈佩蓮疼愛夏蘇木,沙發也是高端品牌,睡上去一點也不會不舒服。


    “在外麵聽你動來動去的,就知道你做噩夢了。”許清一臉不耐,“喝水吧。”


    夏蘇木被這麽一說,確實也覺得口幹舌燥,因此並沒有拒絕,小口喝了兩下後輕聲道謝。


    “你不用謝我,大半夜的別打擾我就行。”


    這個噩夢過於逼真,夏蘇木好像又迴到了五年前事情發生後的那段被人指責的時刻,因此怯懦地點點頭。


    “對不起。”


    一晚無話。


    早上太陽很早就升起來了,夏蘇木被陽光照醒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她想起許清的話,一時間不敢有動作。


    她之前有次不小心驚醒了睡覺的流浪漢,直接被暴打了一頓,還被搶走了要吃飯的錢,從那以後,夏蘇木每次出門上班都是小心翼翼的,為了方便直接不穿鞋子,這樣就不會有聲音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會,高檔的四件套很舒服,枕頭裏還是香香的,但夏蘇木習慣不了,應該說她都不敢習慣,生怕哪天被趕出去,又恢複了以前的苦日子。


    夢裏的恐慌還在,她不免揉了揉臉,就這樣硬生生熬到九點,外麵的許清有了起床的動靜。


    沒一會,門被打開,許清傲慢的臉出現:“還沒醒嗎?”


    夏蘇木這才如釋重負,連忙起來:“已經醒了。”


    然後就是刷牙洗臉,老管家已經在房門口候著了:“小姐,先生已經出差了,夫人還在休息,您要不要提前吃?”


    夏蘇木還沒說話,許清就坐在沙發上一副主人的樣子:“就來點西式和牛奶吧。”


    老管家是夏家專門請來的老派管家,在這裏服侍了二十多年,當初夏蘇木最囂張的時候也要讓他幾分,偏偏許清不懂這裏的規矩,直接自顧自行事。


    他保持著風度,對著夏蘇木道:“小姐,您還沒說呢。”


    許清自恃是葉家的人,過了葉太太的眼,態度也囂張起來,根本就沒將老管家放在眼裏,聽聞直接站了起來:“你這老頭,沒聽到嗎?西式早餐!”


    夏蘇木尷尬站在中間,隻能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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