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琛太可笑,我們之間的戀愛不過兩月,兩月之後他會成為她人的新郎,卻要在這問我愛不愛他。


    而且兩個月的戀愛都是彼此的一場演戲。


    更是他對我的施舍憐憫以及補償。


    我摟著他的脖子笑說:“愛。你知道的,時家家大業大,我當年選擇你們顧家聯姻無外乎就是愛你。”


    從以前到現在,我從不隱瞞自己愛他。


    聞言,顧霆琛笑了,他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裏,手掌溫柔的摩擦著我的背脊,低聲笑說:“時笙,我愛你。”


    我錯愕,眼神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片刻之後我便清醒,他曾經說過他跟我戀愛會假裝愛我的,寵我,不會忤逆我,甚至會讓我感到幸福。


    現在的他不過是兌現當初的諾言而已。


    我可以當真,但我不能多嘴的奢問他話裏的真實性,我心裏清楚,他真的隻會陪我玩兩個月。


    因為我了解的顧霆琛從未對誰失約過。


    他答應溫如嫣說娶她,那就一定會兌現諾言。


    就像現在他分明厭惡我但還是說著愛我的話。


    我微微一笑,把腦袋放在他的胸膛上什麽都沒說,他卻摟緊我的身體,反問:“你什麽時候愛上我的?”


    我悶聲說:“很早,早到忘了時間。


    ……


    晚上顧霆琛在我這兒睡的,他遵守著他的諾言沒有和我發生關係,就輕輕的把我摟在懷裏。


    也是第一次他在我的床上過夜。


    我一夜無眠,很早就起來去浴室泡澡,趁著他沒醒的時候吃了止痛藥,又細細的化了一個妝容。


    很淡的妝容,但能掩蓋自己臉色的蒼白。


    剛化完妝顧霆琛就醒了,他剛清醒眼神略有些懵逼的望著我,許久才緩過來道:“我昨晚在這睡的。”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你還不適應。”


    我們有過三年婚姻,他卻還不適應和我過夜……


    他彎唇,笑道:“沒有,就是有點愉悅。”


    我好奇問他,“愉悅什麽?”


    顧霆琛未答,而是起身說:“我去給你做早餐吧,等吃了飯我們就去約會,你想去哪兒玩?”


    約會……


    我垂下眼眸道:“我不知道。”


    顧霆琛默了一會兒,問:“金陵呢?”


    “這是……”


    “我母親一直在南京小鎮上居住。”


    我知道顧霆琛的父母自小離婚,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母親,在我結婚的時候也沒見她出席。


    顧霆琛當年不認可這個婚姻,所以不通知他的母親也很正常,或許顧董事長通知了但被顧霆琛阻止了。


    “哦,好的,我需要帶點什麽嗎?”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無措,顧霆琛過來伸手溫柔的揉了揉我的長發,像哄孩子一般道:“你別緊張,我母親是很隨和的一個人。”


    “哦,我還是帶份禮物吧。”


    顧霆琛很能理解我的緊張,吃完了早飯之後帶我去市中心買了一些禮品,又在網上訂了最近的機票,我們兩人在外麵磨蹭了一會兒才趕去機場。


    在飛機上的顧霆琛很沉默,應當是這樣的,我們兩人都比較喜歡安靜,也似乎找不到可聊的話題。


    到了南京之後顧霆琛打了一輛車,我們趁著天亮趕往小鎮。


    到那邊的時候天剛臨近傍晚。


    小鎮的傍晚過分的靜謐,一輪圓陽透著沉沉的金色順著樹林落下,顧霆琛讓司機把車停在小鎮口就拉著我下車了,走了大概八分鍾就到了他母親家。


    站在門口顧霆琛忽而顯得很猶豫,神色似乎略顯緊張。


    我低聲問他,“怎麽?你媽媽不知道你來嗎?”


    顧霆琛點點頭,解釋說:“嗯,我沒有告訴她。其實自從她和我爸離婚之後我和她平常就很少聯係,我雖然不怪她但也和她少了親密,她每次打電話說的也都是很官方的話,讓我注意身體別熬夜之類的。”


    那些話很像一個普通媽媽叮囑兒女的話。


    “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至少還有人在你的耳邊嘮叨,我的父母……我至今都找不到他們的屍體,那年參與救援的人說,那片海域太過遼闊,他們不知道飛機具體隕落的地點,除開幾個幸運的人降落在附近島嶼上,其他的……他們沒有說,但我知道葬了大海裏的鯊魚,因為那一片正是鯊魚的聚集點。”


    似乎勾起我的傷心事,顧霆琛抱歉的神色道:“對不起,我無意勾起你這些事。”


    我笑說:“沒事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顧霆琛頓住,突然喊我的名字,“時笙。”


    我不解的望著他,“嗯?”


    顧霆琛眼眸深邃道:“你笑的一直都很假,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正因為這點才讓人覺得討厭。”


    遠處的夕陽緩緩的下落,我眯眼盯著那一點兒都不刺眼的光芒,詢問道:“那現在呢?還討厭我嗎?”


    顧霆琛甜言蜜語道:“不,我愛現在的你。”


    他現在的愛不過是演戲而已。


    我微笑,說:“進去吧。”


    顧霆琛伸手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女人,雖然臉上有了頗多皺紋,但氣質甚佳,她看見顧霆琛怔住,隨即笑開說:“怎麽突然想著過來看我?來之前都不打個電話,這是兒媳婦吧?”


    顧霆琛淡淡的嗯了一聲解釋說:“臨時想著過來的,主要是想帶她見見你,你最近過的怎麽樣?”


    她迎著我們進去笑說:“挺好的,你哥哥前兩天也到這邊來看我了,昨天晚上才走的,他前腳一走你後腳就來,我這兒也冷清不了,晚上想吃什麽?”


    我驚訝,顧霆琛還有個哥哥?!


    我困惑的看向顧霆琛,他的神色未變,接著他母親的話,嗓音溫和道:“讓你搬去梧城跟我住你又不願意,非得一個人住在這兒,我哥成天滿世界飛又哪兒照顧到你?想想我的提議吧,別老待這兒。”


    聞言,他母親笑了笑說:“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習慣住這兒了,街坊鄰居又熟,其實不孤獨的。”


    顧霆琛歎息,“就是怕你寂寞。”


    “你別瞎操心,我孤獨了會給你和你哥哥打電話的,你想吃什麽?我待會去買菜給你和兒媳婦做。”


    他們母子其實相處的很和諧,沒有顧霆琛說的那般不親密。


    而且他心裏很是關心他母親的生活。


    “隨意吧,別弄得那麽隆重,簡單點。”


    “嗯,那你和兒媳婦坐一會兒,我先出去買菜。”她想了想,忽而問:“琛兒,我該叫兒媳婦什麽的好?”


    顧霆琛接上話說:“爸喊她笙兒。”


    “那我也喊笙兒吧,笙兒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市場買菜。琛兒,你給白菜接一盆溫水放在門口。”


    說完,顧霆琛的母親就匆匆的離開了。


    待她離開之後,我低聲問他,“你媽媽還不知道我們離婚了嗎?對了,她口中說的白菜是什麽?”


    “我還沒有告訴她離婚的事。”顧霆琛站在庭院中喊了一聲白菜,一條德國牧羊犬就從裏麵躥了出來,我下意識的後退想跑,顧霆琛拉住我的手腕,用另一隻手撫摸它的腦袋,對我解釋說:“我媽一個人住著危險,所以我給她弄了一條部隊裏的德牧保護她,很護主子的。”


    我忐忑的問:“它不咬人吧?”


    顧霆琛笑了笑說:“不咬熟人。”


    “那它是第一次見我……”


    “是啊,但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我:“……”


    我和顧霆琛聊了幾句就忘了問他還有一個哥哥的事,還是我們吃完了晚飯帶著白菜去外麵散步的時候才想起,我好奇的問他這事,他沒有隱瞞道:“嗯,我有個哥哥叫顧瀾之,不過自小跟著我媽生活。”


    “離婚之後你父母一人領了一個孩子,你跟著你爸爸,他跟著你媽媽,這麽多年我怎麽沒有聽你爸提起過這些事?”


    “我哥性情寡淡,不怎麽迴梧城,所以漸漸的和我爸斷了聯係,其實在他心裏他是瞧不上顧家的,我爸自尊心重也就沒主動搭理他。”


    兄弟倆如出一轍,顧霆琛的性情也冷清薄寡。


    他的神色淡淡的,我也不好再過多詢問。


    剛遛完了彎小鎮就下雪了,顧霆琛抬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溫熱的手指觸摸上我冰冷的肌膚,我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他蹙眉詢問:“你很冷嗎?”


    我搖搖頭說:“不怎麽冷。”


    夜色沉沉,顧霆琛忽而鬆開手中的牽引繩把我擁在懷裏,我怔了一怔,目光無措的望著遙遠的清月。


    他嗓音寡淡的問道:“穿這麽少,還不冷嗎?”


    我眨了眨眼,按捺下心底的浮動,把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笑說:“有你在就不會冷。”


    聞言顧霆琛的身體僵住,他就這麽擁著我,白菜也沒有亂跑,我盯著落下的雪花心裏一陣萌動。


    心裏甚至奢望的想,他是真愛我該有多好?


    人就是太過貪心,總是想要更多!


    我暗歎,顧霆琛突然打橫抱起我,我下意識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他長腿闊闊的抱著我迴了房間。


    白菜很聽話,聽話的跟著我們進了房間臥在床邊,顧霆琛把我放在床上,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他最近總愛做這種親昵的動作。


    “我來過這裏很多次,但也是第一次遇見下雪,真被你趕上了,估計等你睡一覺明天外麵就會銀裝素裹。”


    我躺在床上,伸手拉住他的掌心,溫和道:“是嗎?那我還挺幸運的,梧城潮濕,夏冬多雨雪也繁盛。我見得膩了,還沒有見過古鎮漫天雪景的模樣,霆琛你現在答應我,明天陪我堆一個雪人好嗎?”


    顧霆琛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低聲應道:“嗯,你先休息,我去燒點熱水給你洗腳,你要卸妝嗎?”


    我搖搖腦袋拒絕說:“我不太想卸妝。”


    “嗯,那就不卸。”


    顧霆琛離開了房間,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兒有幾道醜陋的疤痕,我不太願意讓他看見。


    或許是想著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的作踐自己,沒所謂的,真的覺得沒所謂的,反正沒幾個月就會塵歸塵土歸土,可心裏依舊酸楚。


    我坐起身望著外麵洋洋灑灑的雪花,忍不住的想,要是兩年前他沒有打掉我的孩子,那我在這個世上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對不對?


    至少我還有與我骨血相融的孩子。


    猛然之間我覺得很愧對我的父母,愧對時家,因為我把時家給了一個與時家沒有任何關係的男人。


    時家到最後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想到這,我心裏感到一陣悲哀。


    是為時家,也是為我自己。


    二十分鍾後顧霆琛已經洗了澡迴到房間,他手上還端了一盆熱水,伺候我洗了腳之後就擁著我睡覺。


    清晨醒來時雪沒有紮起來,堆不了雪人,我有點失望,但顧霆琛安撫我說會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幾天雪依舊沒有紮起來,但顧霆琛卻出奇的溫柔,照顧我體貼我,如他說的那般從不忤逆我,我要什麽他都會給我什麽,我以為接下來的日子都會這般平靜度過,直到溫如嫣給他打了電話。


    那時我們窩在房間裏一起看破案的電影,偶爾討論一下劇情,電話那頭的她哭的絕望道:“霆琛,我想你。”


    話剛落,顧霆琛就起身出了房間。


    我偏過眼眸,盯著窗外的雪。


    今天的雪應該會紮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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