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之後,李方當和程莊田簡單處理完公事,便與他們告別,乘坐快馬前往榕城,覲見雅王。


    程莊田則為他們提供了住宿,就在附近。


    他們所居之地隱於山林,四周有重兵把守。庭院很大,因春季即將到來,已有許多植物吐出嫩芽,甚至能聞到淡淡花香。


    就在這地方,幾人在院中擺了一張大圓桌,圍坐閑談。


    雅安定在前線統領戰役,離此地並不遠。所以,一旦那邊來了消息,他們隻需趕路一天,就能乘快車見到雅安定。


    “各位,”任蔚說道,“剛才和李方當談話之時,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雖然頗為荒謬。”


    張奕房先說道:“說迴來,依皇在淮國,內功屬水性,都是你瞎編的?”


    任蔚白了他一眼:“什麽瞎編,哪句話是憑空捏造的?句句那都是有理有據。”


    眾人大笑。


    “罷了,依皇到底怎麽樣,想必我們以後定會遇到,沒必要絞盡腦汁瞎猜了,”陳華厚說道,“還請公主說說,你所謂的荒謬想法是何吧。”


    “嗯,”任蔚說道,“暮槿的宿敵是依皇,這是探法大師說的。你們少主張奇孛,還有方老方謝,都相信他的‘預言’必定準確,這說明什麽,說明未來的某天,暮槿一定會和依皇相遇,隨後大戰一場。”


    “按預言來說是這樣的。”笪千潭說。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注定的。”任蔚說出這句話後,感到後怕,“無論青炎毒如何強勁,暮槿都能活到與依皇相遇,是這個意思吧?”


    “你說注定……”笪千潭覺得這說法有些可笑,但轉念一想,好像的確是這麽迴事!


    他忽然想不明白,這事其中的邏輯究竟在哪。難不成未來已成既定,而現在隻是必然會發生的過去?


    “你們說,有沒有道理。”任蔚以為自己的想法有些愚蠢,但見大家都陷入沉思,才意識到,她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那這麽說,神子可能在某時自愈?”張愷禕覺得這太不切實際了。


    任蔚說道:“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們四處奔波尋找治愈她的方法,三從方的那些人也在提煉解藥,可若無人做此事,那蘇暮槿就會命喪劇毒,預言便會打破。”


    “但探法大師的話深受許多人信任。”笪千潭接話,“預言不會打破。未來一定是她遇上宿敵,而其中的過程無關緊要。”


    張奕房敲了敲茶杯:“別想太多了,哪有很多人說探法大師語言準確的?他隻是碰巧說到了些,傳來傳去,就把他給神話了。而且,關於師傅的那個預言,他的原話是什麽?師傅會斷一臂,結果隻是仲威隱退,這不是強行解釋嗎?”


    任蔚聽不進去。


    倘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如今,這些艱難萬苦的過程,究竟是為了什麽……


    等待消息的時間格外漫長。


    三日後,終於有士兵匆匆趕來。


    不過雅安定那邊的消息還沒來,一則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從東方傳了過來。


    “蘇青伏稱帝了。”


    這天早上,李方當的下屬夏燕正和眾人在庭院喝茶等待,中途,他被衛兵叫出,迴來的時候,他臉色凝重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其他人。


    李方當因離去,所以留下了夏燕來幫笪千潭等人打點日常,除此之外,諂媚的程莊田也為他們提供了舒服的住宿。


    “蘇青伏稱帝了?”笪千潭複述了一遍。


    現在群雄割據,可皇帝血脈始終在大尚,稱帝,那是不義,為此要準備諸多繁瑣之事,其中最為麻煩的,便是要讓本國的百姓認可這個姓“蘇”的皇帝。


    “嗯。”夏燕說道,“想不到最先稱帝的居然是他。”


    笪千潭似笑非笑,感慨道:“確實啊,當年的他還隻是個牢頭,從獄長作成了皇帝,不知蘇暮槿聽後會作何感想。”


    任蔚可不熟悉蘇青伏這人,更不清楚他和蘇暮槿之間發生過什麽,隻是知道蘇青伏曾是江淮大牢的獄長,而蘇暮槿就在那出生。


    “正印了陳勝那句古話。”張愷禕說道。


    大家都知道他指哪句。


    “蘇青伏稱帝,那他現在叫什麽?蘇帝?淮帝?”


    “國號為‘淮’,淮帝。”


    “這可真不得了了。”笪千潭說道,“那登基大典取何時?”


    “暫時沒打聽到,應該就是近期。”


    任蔚用銀勺攪動漂浮表麵的茶葉:“不管他登不登基,現在和我們都沒關係。”


    “嗯,夏大人,”笪千潭問道,“李大人已乘快馬離開近三日,按理來說,應當已見到雅王了吧?”


    夏燕道:“是差不多了。若一路順暢,國君的信應當兩日內會寄過來,說不定,”他抬頭看向掠過天空的飛鳥,“今日下午便能送到。”


    “若是這樣最好。”


    任蔚停下轉勺:“若他拒絕與我們相見——”


    “我覺得他沒理由拒絕,此事關係到他未來一統山河之大計……”


    笪千潭想起一件事,興衝衝拍手道:“真是無巧不成書!公主,你想,李大人會告知雅王,依皇在淮國。而今天,正好傳來蘇青伏稱帝的消息。你覺得雅安——雅王會怎麽想?他定會以為蘇青伏找了依皇作為靠山,或者以為蘇青伏是依皇的傀儡。無論如何,雅王必定對淮國起警惕,再有李方當的順水推舟,這神劍琉璃不就輕而易舉到手了?”


    張奕房笑道:“這麽一想,他稱帝還真是時候!”


    笪千潭更是哈哈大笑。“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稱帝還幫了蘇暮槿一個大忙,恐怕要氣出心疾。”


    “萬一……萬一那些胡扯之事都是真的,怎麽辦?”任蔚忽然說道。


    “真的?”


    任蔚當時雖然是為了“恐嚇”李方當,讓他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所以才把依皇“安排”在鄰國。不過,其中的思路可沒有任何問題,邏輯上也都說得通。


    世上不會真有這麽巧的事吧……


    “依皇真在淮國,蘇青伏稱帝真與依皇有關。”


    笪千潭倒吸一口涼氣:“公主,要真是這樣,你迴頭也可以出家,當個什麽什麽大師了。”


    “報——夏大人,急令到:召西國任蔚、笪千潭等武人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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