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四天很快過去。


    他們沒有碰上任何殺手,便順利離開狼嶺。現在,已經到了沁山的半山腰,再向下走,過不了多久,就能抵達最近的城鎮。


    平靜的日子本該過得漫長,但在任蔚眼裏,四天就是一眨眼。方謝在今天早晨同他們告別,並相約,該做的事完成後,在離所有人都比較近的偲州碰麵。


    偲州有一個有名的客棧,叫通天客棧,曾有“中原第一樓”的美譽,雖然其高度已不是中原之最,不過依舊美名遠揚。


    “他走了,心裏都不太踏實。”笪千潭望著方謝消失在迷霧中的身影,發自內心地說道。


    任蔚一言不發。她是這幫夥伴中內功最強的人,方謝離開後,她有義務保護其他人。


    已經到半山腰,盤踞在沁山的霧氣已變淡了許多,放眼望去,甚至能看到遠方的城牆。看上去不算很遠,但折算成山路,估計還得三五天。


    “出發吧?”張猛夏翻上馬背,把馬的位置糾正。


    “走了,很快就能見到的。”張奕房率先上了馬車,其他人緊隨其後。


    馬車內一下變得寒冷了許多。


    不止是任蔚,所有人都明白,有方謝在,那些歹人不敢動手。他們很可能在離開天哮後就一路被人追蹤,如今方謝離開,所有人都暴露在敵人視野之下,若要打,定將是一番苦戰。


    張奇孛派人多次檢查過沁山附近,得到“安全”的結果成為心中唯一的慰藉。


    馬車緩緩開動。


    “你們說,萬一依皇親自來到此處,我們是不是……”笪千潭再樂觀,忽然失去了方謝的庇護,他也擔憂未來,猶豫道,“我們根本逃不掉吧?”


    “張奇孛分析過,依皇不會來這邊的,你忘了?”任蔚提醒。


    幾天前的情景在腦中浮現。


    當時,眾人圍坐在狼殿的某個大廳中,張奇孛起身,一邊拄著拐杖慢步,一邊說了兩個理由。


    “其一:若依皇迫切想得到正合劍和公主,那他早就親自出手。他有太多機會——公主和神子在楚軍後方行動,他卻隻派了烈成炬;在公主帶神子迴西國的時候,他同樣沒有出現,而是放任她們二人迴到三從方;包括我們從三從方轉移到天哮,他隻派了連方謝爺爺都招架不住的人,企圖奪走公主和正合劍。”


    全場無人能反駁他的話。這些都是事實,而且沒有漏洞。


    拐杖頓地發出迴響,他繼續說道:“凡此種種,皆能說明他對此事並非絕對的上心。但問題來,他沒有任何道理把正合劍放在一邊,除非他有更好奪取力量的方法,亦或是——我要說的第二點。”


    大家聽得更加認真。


    “他有更加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張奇孛說道,“大家覺得會是誰?”


    “方老?”


    “不,”張奇孛說道,“是另一批人,他們同樣知道依皇,甚至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因而。依皇不得不將主要注意力放在那些人身上。如果我們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些人,那依皇的野望就會被扼殺在搖籃中。”


    ……


    “真會少主所說那樣的人嗎?”笪千潭一隻手抓住馬車。


    馬車搖晃,放在馬車後頭的東西撞到一起,發出巨響。


    任蔚說道:“最好是有,而且他那樣的猜測有一定道理。依皇的勢力在這些年逐漸壯大,偶然出現幾個‘叛徒’,不奇怪。若我們運氣好,說不定能在某處遇上他們。”


    “那可能要耗費一輩子的好運。”張奕房笑道。


    “總之,依皇大概率不會來,就算他真的來了,他是五層,我也是五層,”任蔚說道,“我們不見得會敗給他。”


    眾人心知肚明,這隻是任蔚在給大家打氣。就連方謝都忌憚三分的依皇,她一個連內功都要借神劍控製的丫頭,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和我們來的時候一樣,輪流看住外麵的情況。”笪千潭說道,“今晚前半由我和張奕房,後半就交給……”


    “我們倆就行。”張愷禕說道,他指的另一人明顯是陳華厚。


    任蔚沒法那沒多體力支撐熬夜,不過整個白天都能盯梢,因而在晚上,她隻需好好休息。


    “那就這樣定了。”笪千潭總結。


    沒異議。


    “等到了前麵那個城,說不定能遇上我的熟人。”笪千潭說道,“是叫均甲城吧?”


    “嗯。”陳華厚下過五六次山,知道周邊情況。


    “我到過一次,均甲城。好像認識幾個人。因為是西南,幾乎沒怎麽來過。”笪千潭不太確定,而且他們可不是去均甲城遊玩,就算真有幾個熟人,也不會花時間尋找。


    “還得去均甲城打聽一下雅殷之戰打成什麽局勢了。”任蔚說道,“最好是殷國投降,免得我們還得想辦法越過殷國的國境。”


    “別國人民水深火熱,你說得這麽輕描淡寫……”笪千潭無奈地笑了笑。


    任蔚看了他一眼,懶得再說什麽。


    下午的時間,同樣在聊天和小睡中度過。


    很快,夜幕降臨,四處活動的動物們銷聲匿跡,仿佛特意提供了一個安靜的鬥場,等待選手們加入。


    任蔚啃著風幹肉片,一邊喝水,浸潤口中的幹澀。


    依皇的背叛者,如果真有這樣一批人,那他們應該算是盟友了,可要怎麽找到那些人?在四周張貼告示,要是做出這種舉動,依皇消滅他們一事恐怕會提升日程。


    任蔚在心裏感激那些不知名的背叛者。若非背叛者吸引依皇的注意,他們恐怕無法離開天哮半步,更別說去探索依皇的身世。


    天已徹底黑了下去,高空的星光沒法穿透茂密樹林,身邊隻落得斑駁白點。


    張猛夏已連夜駕車兩天,就算是他,體力也會不支,更需要休息,而這休息時間,便定在今晚。


    過不久,他便會停下馬車,大家則安營紮寨,在此地休息一晚。


    這便是任蔚練習內功的最好時機。為保證晚上有充足的體力,熟睡了整個下午,直到太陽落山,才醒來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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