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啊。”


    “我去汾州主城找她,遇見她之前,她就是從探法大師那出來的。”


    “還記得探法大師對她說過什麽?”


    笪千潭自小就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探法大師對蘇暮槿說“出去轉轉能見到想見的人”,就是這件事,讓他記憶猶新:“好像說什麽‘宿敵’這類的——你是說,‘宿敵’就是指依皇?!”


    張奇孛點頭讚同:“探法大師可不是一般人,他和方謝爺爺有過交往,在方謝爺爺年輕時,曾拜訪過這位老者,他曾說方謝四十歲將斷一臂。”


    他不是四肢健全得很嗎?


    “仲威在方謝四十歲時,決定隱退。”


    笪千潭哂笑:“這是不是有些強詞奪理,或許是趕巧碰上。”


    張奇孛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慢慢搖搖頭:“這是方謝爺爺的往事,還有很多關於探法大師的事跡,你想聽我便告訴與你。”


    笪千潭可不想聽老和尚是怎麽看透人的命運,他搖頭:“好。我信這個探法大師。”


    “蘇暮槿的宿敵便是依皇,她是日仙神子,你覺得,作為宿敵的依皇是什麽?”


    “也是神子?”


    “沒錯,隻有實力相當、資曆相仿之人才能被稱為‘宿敵’。探法大師的說辭總是含糊其辭,但絕對不會有誤。”張奇孛說道,“這個依皇,就是某個仙降神子。”


    “等等等等,”笪千潭舉起手,“讓我好好想想……方謝為何要把這些告訴你?”


    “你覺得你們為何能來天哮?”


    “是你和他商量好的?”


    “沒錯,包括那天三從方遇襲——啊,我的意思不是遇襲是我和爺爺策劃的——方謝能及時趕到現場,也是我用天哮的功法傳音給他。”張奇孛說道,“就算沒有這事,我也準備讓神子轉移到天哮。那就得用另一套說辭了。”


    “你真是可怕的人。”笪千潭發自內心地說道。


    張奇孛露出一抹笑容:“能看出我早就知道依皇的你,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哈哈大笑。


    “把神子帶到天哮的目的究竟是何?”


    “目的已經告訴你們了,”張奇孛說道,“天哮比三從方安全。探法大師還說過一句話,將來會發生天地浩劫,我說的可有錯?”


    “嗯……好像是這麽迴事。”


    “為了能應對依皇,我們必須保護好神子,所以把神子轉移至此,是我的提議。”張奇孛說道。


    笪千潭若有所思:方謝能把如此重要的事和張奇孛商量,足見張奇孛在他心中的分量。縱觀張奇孛的表現,他的確不負所望。


    “我還以為還有別的原因……”笪千潭有些失望。他以為張奇孛知道清火刃的事。


    “沒,還能有什麽嗎?”


    看來方謝並沒告訴他。


    笪千潭搖搖頭,打了個哈欠:“哎——總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


    “你早問我,我也會早告訴你的。”張奇孛欣笑。


    “好了,那不打擾你了,”笪千潭說道,“我先過去他們那邊。”


    “嗯,待會見。”


    方謝,你既然把依皇都告訴了他,何不把清火刃的事也一同告知。弄得現在和張奇孛相處,總覺得尷尬。笪千潭悶悶不樂地走在走廊上。


    他剛敲門,就被任蔚拉進房間,隨後把門關上。


    任蔚壓低聲音道:“你去哪了?”


    “怎麽了?”


    “算了,”任蔚說道,“清火刃的事怎麽辦,我打算過段時間再告訴他,你們覺得呢?”


    “真是糾結。”張奕房抓耳撓腮,“我覺得吧,這事不能在拖下去了,越晚告訴他,越是對他殘忍,也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沒好處。公主,你覺得呢?”


    “我……”任蔚大氣不敢出一聲,仿佛再說一句話,決定就必須由她來做了。


    “我去跟他說。”笪千潭說道,“我和張奕房去跟他說,你之後還有在天哮久居,我們過幾天就離開,就算之間鬧僵也沒關係。”


    任蔚頭一次感受到笪千潭的男子氣概,不過,她可不是隻會躲在男人身後的公——“我也去。”


    另兩人注視任蔚,認真地點頭。


    “好。”笪千潭說道,“那現在就去,剛才我出去的時候,知道他的房間在哪。”


    任蔚撫平起伏的胸口:“好緊張啊。”


    “過了這關就能徹底睡個好覺了。”笪千潭安慰道。


    他認可張奇孛的聰明才智,把這件事告訴他,他們之間才不會有間隙,才能更好合力尋找救活蘇暮槿的方法!


    幾人離開房間,黃粱則依舊留在蘇暮槿身邊。


    “笪千潭啊。”張奇孛沒想到這才剛見一麵,他又找上門來了。


    見笪千潭身後還跟有另外兩人,張奇孛感受到氣氛之微妙:難道他就把我知道依皇的事告訴他們了?雖然不是沒可能,但這也太快了。


    “我們得跟你說件事。”笪千潭說著推開房門,幾人走進還沒擺放被褥的房間。


    “什麽?”這下輪到張奇孛不解了。


    “是關於暮槿,和你父親的。”


    “神子和家父有交集?”


    任蔚輕咳一聲,道:“有一把神劍名為‘清火刃’,你可知道?”


    “沒聽過。”


    “他的主人是你父親,張湖益。”


    張奇孛知道這些人不是拿他尋開心,但他從小到大,從沒聽說天哮也有神劍,就連神劍一事的真假,還是得知有正合劍後他才確定的。這群人忽然說自己父親也有一把神劍,這有點無稽之談。


    “你們從哪聽來的?”張奇孛困惑,不自覺後退一步,“我從沒聽說過。”


    “大尚的太醫告訴我們的。”笪千潭道。


    “太醫?”


    太醫會知道這種東西?他比我還清楚家裏的情況?


    “方謝也知道。”笪千潭的這句話無疑晴空霹靂。張奇孛地唿吸都停住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右手緊握拐杖,仿佛隨時要倒下。


    方謝爺爺也知道……


    “這把清火刃,”張奇孛一掃之前大少爺的形象,頹然倒在身後的椅子上,緩慢說道,“它有什麽用?”


    任蔚見無人開口,道:“它能瀉火祛毒,淨化身心。”


    空氣凝重,幾近膠結,每一次唿吸都格外艱難。


    聰明如張奇孛,他立刻理解清火刃擁有這些用途意味著什麽——它能救神子。


    他重新站起。


    此時的他更像一名殘疾人,而非風光無限的少主。他顫巍巍地走到房門邊,低聲道:“我去問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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