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正合劍和烈成炬的手臂撞在一起。


    果然,他的身體和常人有所不同!


    烈成炬正將內功反作用到劍。


    正合劍好像感受到自己的真正主人在哪,居然有了要從蘇暮槿手中逃走的跡象。蘇暮槿趕忙抽開劍,背冒一身冷汗。


    烈成炬淡淡一笑:“用這把劍,別想傷及我分毫。”


    他說這話不是危言聳聽。在劍和烈成炬接觸的瞬間,它的確如活人一樣,產生抵觸之意。


    神劍究竟是何物?蘇暮槿的右手握得更緊,她害怕唯一武器會溜走。


    “不準備攻過來了?”烈成炬看了眼剛才被正合劍砍過的地方,衣服破開了,但身體沒受任何傷。


    有一點蘇暮槿可以肯定,絕非是因正合劍認主,烈成炬才沒受傷。神劍隻是沒發揮應當發揮出的威力,撇開這曾原因,正合劍也是把質地絕佳的長劍。他沒受傷,全仰仗功夫。


    烈成炬扯下已有一道豁口的衣服,向蘇暮槿衝了過來。


    隻見他的右手緊繃,仿佛整個手臂就是一把長劍。蘇暮槿從未聽過以身體為武器的進攻方式,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條被江湖奉為圭臬的準則——武器永遠比單純的肉體厲害。


    這家夥準備就這樣迎上正合劍嗎?!蘇暮槿後邁一步,稍微拉開距離以便有足夠的思考時間。


    他肯定是想先把正合劍奪走。


    蘇暮槿這麽想著,同時毫不退讓地直劈他的手臂。


    手臂和劍再一次激烈碰撞,一道火花從摩擦中蹦出。


    好滑!


    蘇暮槿以為劍能入肉,可沒想到,這正合劍居然順著烈成炬的手臂滑開。蘇暮槿從小打到沒殺過魚,她若是知道,馬上就能聯想到,這就是刀在魚皮上滑動的觸感。


    重心不穩,蘇暮槿踩了個踉蹌,她馬上翻滾兩圈,和烈成炬拉開身位。


    烈成炬的進攻沒有得逞,他無所謂地甩甩手,隨後觀察右臂許久,仿佛這不是他自己的手臂。


    他又抬起頭,說道:“神子,你在三從方修煉已有六七年了吧?本以為會有多大長進,現在看來……你還在三層。”


    低階無法探得高階的力量,就像黃粱無法判斷方謝處在第幾層,蘇暮槿也同樣,她沒法估計烈成炬究竟在第幾層仙梯。她隻能按照剛才的推測,認定他已是第五層。


    “而且,”烈成炬張開右掌,均勻地唿吸著,巨大的能量正緩慢匯聚掌心,“為何要有所保留?難不成你覺得對付我烈成炬——”他的聲音逐漸抬升,右手同時揮出。


    一道氣波從手中噴發,直射向蘇暮槿持劍的右手。


    “可以應付了事嗎?!”


    蘇暮槿抬掌擋住,掌心滲出鮮血。


    “暮槿!”任蔚站在一旁焦急地喊著。她才不管蘇暮槿和烈成炬之間的“決鬥”,她不是什麽武人,她是堅國的公主,從來都不需要講任何道理。可就算她有這樣的覺悟,她還是無法使用內功。


    在神誌清醒的時候,任蔚感受不到任何內氣的流動,她唿吸非常急促,清晨的涼意也沒法遏製住滾滾冒出的汗珠,可再怎麽焦急,她還是沒法找到任何感覺。


    聽烈成炬所言,蘇暮槿和他在實力上好像有無法逾越的鴻溝,再加上她現在身上還附有那叫什麽青炎毒的劇毒,更不可能在這場決鬥中取勝了!


    任蔚不自覺地上前一步。


    “不要過來!”蘇暮槿低頭,大聲吼道,赤發隨著唿吸正有節奏地律動。


    烈成炬一言不發,他現在離任蔚更近,無論蘇暮槿怎麽打算,他都占先手。


    “楚人有一個原始的習俗,”烈成炬漫步而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們的語言還是齜牙咧嘴,當我們的工具隻是火把和木棍的時候,你知道楚人為了那丁點糧食會做什麽嗎?”烈成炬搓著大拇指和食指,好像夾著一粒稻穀,“部落間永不停息的戰爭——當然,最終會停息的,因為活下來的隻有勝者,而敗者,留給他們的便是被分屍、吃掉。”


    他在說什麽?任蔚慌張地看著蘇暮槿和烈成炬,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蘇暮槿右手的血好像止不住,一直往下流。


    “當然,和你們漢人比,我們的手段要溫和得多。戰敗的部落會被屠戮幹淨,因此我們沒必要在分屍的時候使用酷刑——它不會有任何觀者——我們隻需要快,方便。就像殺豬一樣,古人有雲‘庖丁解牛’,若楚人懂得記錄,那‘楚人解人’可能也流傳下來了。”


    “別廢話。”蘇暮槿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並非廢話,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把劍交出來,我讓你死個痛快。”烈成炬的臉色陰沉下來,咄咄逼人。


    “我長這麽大,想取我性命的人太多,”蘇暮槿右掌握緊,用微弱的烈火灼傷掌心,火很快把傷口燒攏,血成功止住,“你可以試試看。”


    烈成炬從來都注重效率,他不想動手,但蘇暮槿沒給他這個機會。他無奈地搖搖頭,放棄了最後的勸說。


    隻能放手一搏了。蘇暮槿心想,現在可顧不上毒會不會發,若因前瞻後顧而死在這兒,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麵和烈成炬碰撞應該沒有贏麵,不過弱者自有弱者的辦法。


    蘇暮槿控製一部分內氣,不動聲色地將其潛入地麵。


    “暮槿!小心!”任蔚見烈成炬正向蘇暮槿衝去,而後者似乎沒有招架的意思,連焦急地喊。


    蘇暮槿皺眉。任蔚不該在這個時候發生的。按她的預想:烈成炬見我沒有動靜,肯定會以為我沒反應過來,但公主這麽一喊,他說不定會起警惕心理。


    但蘇暮槿多慮了。


    烈成炬是遠近聞名的將軍,他之所以出名,正是因戰場上的決勝千裏,而非眼前的單打獨鬥,論戰鬥經驗,他遠不如蘇暮槿。任蔚的唿喊?他根本不當迴事。況且依皇給了他那瓶血,他對自己的速度有絕對信心。


    見蘇暮槿“分神”的空檔,他立刻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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