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一隻長相奇特的耗子朝自己拍過來,駱南臨危不懼,驟然改變了下落的方向,向右平移轉了個身,穩穩地站在了地麵上。秦觀等人就候著他落地的瞬間,除了禦使陣法的赫連鈞外,其餘三個人驟然使出了淩霄子留下的法術-掌心雷,手掌之中冒出一團赤金色的光芒,朝著駱南飛去。有心算無心,再加上一旁赫連鈞的縛身法陣發動了功效,使駱南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間,三團掌心雷先後落在了他的身上。大片的塵土飛揚開來,使秦觀等人的視線受到了阻礙,他們趕忙放出靈識,發現塵土中駱南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幾個人謹慎地聚攏在一起,背靠著背,防止駱南從暗處偷襲。


    駱南這邊雖然從圍攻之中逃出了身形,但是因為使出了逃生的秘術,如今丹田之中的靈力已經不足三分之一,清淨清玄二人的法術被他躲過去了,但是後胸被秦觀的掌心雷正正好好地擊中了,如今嘴角正淌著鮮血。喉嚨被鮮血嗆了一下,但是駱南不敢咳嗽出聲,生怕被秦觀他們發現。他捂著心口,躲在圍牆後麵的陰影之中,剛才的瞬移法術不光加重了他的傷勢,還把法器落在了秦觀等人的腳下。他現在手上沒有趁手的法器,光靠著被打傷的身軀,連鼠妖都抵擋不住,更別提鼠妖身邊還有秦觀四個人掠陣了。


    雖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但是駱南反而感覺到一絲輕鬆,“這就要死了嗎?哎,父親母親,今日可能孩兒就要來和你們相聚了!”本來他現在就可以束手就擒了,反正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了,但是靈隱樓的禁製在他剛想投降的時候就隱隱作痛,示意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心裏不由有些憤怒,連投降都不能做到,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把控,這滋味兒他受夠了!他不再壓抑內心的情緒,反而激烈地抵抗起泥丸宮中的禁製,禁製給他的疼痛越大,他就抵抗得越厲害。漸漸地,丹田之中的靈力開始渙散,連傷勢都已經壓製不住,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鼠妖聞到了血腥味兒,傳聲給秦觀等人,讓他們小心地跟隨他去查看。


    幾個人謹慎地用靈識探路,尋到了在山寨圍牆外的駱南,正想暗地裏給駱南致命一擊,但是鼠妖製止了秦觀,小聲地說:“等等,情況不對!先看看再說!”駱南這時候根本就沒注意到秦觀等人地到來,一心在和體內的禁製搏鬥,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傷勢,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臉色蒼白,但是表情猙獰,眼睛裏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秦觀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金丹修士到底是怎麽了,自己等人的法術雖然威力巨大,但是不可能把一個金丹修士給傷成這樣吧。清淨和清玄看著自己的雙手,暗自想著,以後是不是要把這掌心雷給練得再厲害一點,連金丹修士都抵擋不住的法術,也不知道老觀主是怎麽想到的。鼠妖見多識廣,看駱南的神色和舉止,肯定是中了什麽操控心神的法術或者禁製,自己和秦觀等人剛才並沒有使出這樣的法術,禁製那種東西也不是他們這些小修士能使出來的,那必然是這人的組織,為了防止手下逃脫而下的禁製了。鼠妖想明白了這點,也就不再擔心了,如今駱南的意識已經完全在對抗禁製上了,就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都能把駱南斬殺在當場。


    秦觀見鼠妖已經放鬆下來,連忙問道:“前輩,這人是怎麽迴事?看起來實在是駭人!”


    鼠妖用手指撚了撚嘴邊的長須,歎了口氣:“哎,這人是在對抗他體內的歹毒禁製!”


    “禁製?”秦觀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從長梧子留下的玉簡當中讀到過關於禁製的事情,不過因為他如今修為尚淺,這禁製的事情離他太遠,所以也就草草翻過,隻是了解了下修士中了禁製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而已。清淨清玄和赫連鈞在一旁麵麵相覷,他們可不知道禁製是什麽東西,都在等著鼠妖或者秦觀來解釋一下呢。


    見眾人眼巴巴瞅著自己,秦觀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別看我,我就知道禁製這東西極其歹毒,但凡被下了禁製的人,往往都會忘記自己是誰,隻聽命於下禁製的人,淪為一具行屍走肉罷了。”眾人駭然,沒想到駱南所在的組織居然是這樣控製手下的,如果自己等人中了這禁製,肯定第一時間就自裁算了,如果連記憶都失去了,那自己還是自己嗎?鼠妖知道眾人的想法,冷笑了聲,說道:“別想著中了禁製就去自殺,沒用的!到時候你連自殺的想法都會被禁製攔下,否則這禁製就不會是天下間最歹毒的法術之一了。”


    眾人看著駱南那苦苦抵抗禁製的樣子,心裏麵不由得為他感到一絲同情。鼠妖邁步走到了駱南的跟前,打量了一下駱南的神色,又用手輕輕地搭上了駱南的頭頂,方才小心翼翼地迴過頭說:“沒錯了,這人正在被禁製摧毀靈智,估計再過一刻半刻地就該神誌喪失,變成一具沒有感情的傀儡了。”


    這時,駱南似乎對外界有了一絲感知,睜大雙眼,但是兩隻眼睛裏並沒有一絲光彩,艱難地說道:“殺......殺了......我......我,我不想......不想......”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秦觀知道,他是不想變成一具傀儡。鼠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表示他也沒有什麽辦法,當初連山老祖就曾經說過,這禁製最初是人族修士為了役使妖族為他們賣命,而創造出來的一門歹毒法術,後來又被人族修士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來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不過這禁製之術因為太過於歹毒,早就應該在天元初年就被各個宗門和妖族勢力給消滅幹淨了才是,怎麽如今又重現世間了呢?


    鼠妖這邊正在思索著,那邊秦觀實在不忍心看著駱南正逐步走向神識俱滅,正商討著要不要就給他一個痛快得了,這樣看著他受折磨,自己等人的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赫連鈞悵然說道:“哎,本來和秦道友來這九原山,是想為我自己報仇,但是沒想到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也是支持趕緊給駱南一個解脫,而且萬一一會兒駱南的神識俱滅,變成一具傀儡之後,誰知道這傀儡會不會對自己等人出手呢?清淨和清玄也是這個意思,看著秦觀還是有些不忍心,但是總之都是沒辦法的事情,還不如幹淨利索給這人一個解脫,那邊還有四個築基期修士正等著解決呢!


    秦觀還是下不了狠心,如果是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而殺死一名敵人,那他心理上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如今知道這人根本就不是因為自己的意願而和自己等人敵對,完全是被人操控了心神,那麽他的心理上完全過不去那個坎兒。他前世就是個善良的人,連在林子裏遇到一隻受傷的鳥兒都不忍心丟下它離去,更別提現在麵對著的是一個人了。秦觀還是決定先看看能不能救下駱南再說,反正他現在也是手無縛雞之力了,如果實在不行,就隻能給他個痛快了。


    秦觀俯下身子朝著鼠妖問道:“前輩,難道這中了禁製的人就真的沒有救治的辦法了嗎?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神魂俱滅嗎?”鼠妖從思考中驚醒,愕然看了看秦觀:“你這人還真大度,剛才不還跟我說,這山寨裏的人最好都解決了,省得跑出去一個給你們找麻煩嗎?怎麽現在就想著救人了?”秦觀尷尬地撫了撫自己的腦袋,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嘛。當時我哪知道遇到的人都是這樣被人操控了心神的人呢!前輩,還是說說吧,他還有沒有救?”


    鼠妖沉吟了片刻,翻開駱南如今緊閉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而後說道:“唔,這中了禁製的人,會逐漸失去自己的記憶,最後甘心為下禁製的人賣命,一般來說,隻要不反抗這禁製的話,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畢竟一個有著自己意識的人,比不分敵我亂殺一氣的傀儡要有價值得多。但是我看這人像是因為某些原因在反抗禁製帶給自己的禁錮,如果能把他自身的記憶喚醒,或許還能對抗一下禁製的威力。”停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不過啊,想要把他內心深處的記憶喚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的修為如今已經到了金丹,看他的骨齡也有快四百歲了,時間消磨之下,他本身保留的記憶還有多少,可就不好說了。而且喚醒他的記憶,需要至少和他一樣的修為,或者極為特殊的法術才行。你嘛......”鼠妖看著秦觀,搖了搖頭,後麵的話不用說也知道,他是不看好秦觀能救治駱南的。


    秦觀摸著下巴仔細地思索起來,他腦海裏有很多長梧子和淩霄子留下的東西,這兩人一個是大乘期修士,一個是金丹期修士,都比在場的眾人見多識廣,所以他就想著能不能從這二人留下的東西裏找出解決的辦法。想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連忙朝著鼠妖問道:“前輩,如果讓他們現在的情緒平息下來,是不是就能讓禁製的反噬暫時停止下來呢?”鼠妖點了點頭:“嗯,這麽說也沒錯。這禁製是建立在思維上的,如果一個中了禁製的人受到了禁製的反噬,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個人把反抗禁製的想法暫時壓製下來。否則一日不壓抑住自己防抗的想法,這禁製的反噬就會越來越嚴重,最終把這個人全部的思維都抹殺掉,才算是停止。”


    聽完鼠妖的話,秦觀這就有了一些把握,他想要用靜心咒,讓駱南的內省完全平靜下來,這樣應該就可以暫時把反抗禁製的想法給壓製下來,那麽禁製的反噬也就因為沒有了土壤而暫時瓦解。他把想法給眾人說了,清淨和清玄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秦觀說什麽他們就遵從什麽,但是赫連鈞有些疑慮,他認為如果駱南從禁製之中醒來,會不會對自己等人出手呢?鼠妖提出了個辦法,他先把現在已經陷入昏迷的駱南扶起來靠在為圍牆之上,而後在駱南周身大穴各點了一下,算是先把駱南的修為給封住了。但是這樣他覺得還不算保險,又讓秦觀等人把一些定身法術都使出來,省得一會兒製不住駱南。


    忙活了半刻鍾,總算是把準備工作都做完了,秦觀這就要開始給駱南念咒了。鼠妖讓他先別急,就他這樣幹巴巴地念一年,陷入昏迷的駱南也聽不到一句。鼠妖給駱南輸送了一絲靈力,讓駱南從昏迷之中醒過來,也不管駱南慘白的臉色,大聲說道:“你這人聽好了,一會兒我們要幫你施法,讓你暫時不用受禁製的反噬之苦,但是醜話先說前麵,你自己也得有堅韌的意誌,否則就算把你從禁製之中就出來,過不了多久你也會因為禁製的反噬而再次像如今一樣!”駱南似乎是聽見,又似乎是沒聽見,茫然地瞪著兩隻眼睛,隻有嘴巴輕輕顫動,鼠妖貼在他的嘴巴,聽到駱南是答應了,就示意秦觀開始念法咒吧。


    秦觀臉色一正,按下了心中忐忑的心情,讓心思純淨下來,才張口念道:“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餘,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接連念了三遍,一遍比一遍的聲音大,初時還是嗡嗡地低聲念誦,最後一個“我”字念出來的時候,赫然猶如旱地驚雷,把一旁的赫連鈞給嚇了一跳。他是沒見過施展法咒的場麵,如今第一次見到,就差點把給嚇到,頓時感覺有些臉紅。不過幸好沒人看他,清淨和清玄早就知道這靜心咒一遍會比一遍聲音大,所以早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鼠妖則是對任何事情都見怪不怪,而且他現在正專心關注著駱南的身體狀況,萬一這人一醒過來就要向他們出手,還得靠他來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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