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晨,吳岢和郝誌誠早早就來到了秦觀這裏,請他去城主府和赫連鈞會麵。雖然秦觀已經把赫連鈞身上的毒素給清除幹淨了,為了不打草驚蛇,赫連鈞還是沒能光明正大地露麵,還是得在自己兒子背後暗中指揮。秦觀讓其他人在顧宅待著,自己隨著郝誌誠二人來到了城主府。


    剛進府,就發現原本赫連鈞隱居的那處小院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赫連鈞能動彈了,就把那處陣法結界重新布置了一番。秦觀熟門熟路地進了院子,赫連鈞和赫連浩早早就在院子裏等候著他,相互見禮之後,赫連鈞把秦觀請進了小樓。


    “秦道友,其實昨天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議一番。”赫連鈞知道秦觀不愛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就說明了請秦觀來的意思。赫連鈞是想為自己的兒子謀一個前程。他覺得,這麽多年了,赫連家在修行一途始終沒什麽進步,家傳的修行功法缺陷太大,他舍不得自己的兒子也跟著受罪。而且赫連浩先天不足,當初沒足月就降生,不光他娘親慘死,他自己也落下了不少毛病。這些年還是靠著赫連鈞不斷給他輸送靈力,維持身體,才算是安全長大。赫連鈞昨天見到秦觀領著一幫有修為在身的孩子,暗地裏揣測過秦觀的背景,還以為是哪家名門大派出來遊曆的弟子,哪知道和秦觀一聊才知道,那幫孩子居然都是秦觀自己教導出來的。赫連鈞當時就下定了決心,要把自己的兒子送到秦觀這裏來修行,哪怕這城主不做,也比不上自己兒子長命百歲來得重要。


    秦觀對赫連鈞的想法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從他發現赫連浩的身體如此羸弱還能安全長大的時候,就知道赫連鈞這個當父親的沒少給自己的兒子費心思。見到昨天晚上赫連鈞旁敲側擊地問自己的師承,秦觀心裏早有準備,就等著赫連鈞自己說出來了。他也想從赫連鈞這裏得到陣法的知識,二人算是一拍即合,赫連鈞當即就要讓赫連浩給秦觀行拜師禮。秦觀連忙製止了他,說道:“這個不急。我如今還沒有進入築基期,這拜師一事暫且不急。而且浩兒還沒恢複健康,等他身體調養好了,再說拜師不遲。”赫連鈞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就先讓浩兒跟在秦道友身邊學習吧。如今我身體已經無恙,這城主府的大小事情都可以由我來把控,還請秦道友多費心。”說完還把赫連浩拉過一旁,仔仔細細地囑咐著赫連浩要聽秦觀的話,不得違背師命。赫連浩連連點頭稱是,就站在了秦觀的身後。


    秦觀又對赫連鈞說道:“赫連道友,今日我其實還有些別的事情,想向赫連道友打聽一下。”他把自己想從赫連鈞這裏學習陣法的事情委婉地提了一下,赫連鈞聞聲知雅音,明白這就算是赫連浩的束修了,也沒藏著掖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遞給了秦觀,說道:“秦道友請看,這就是我赫連家祖傳下來的修行功法和陣法秘籍,在下早就已經熟讀於心,如今正好可以給秦道友。”秦觀接過玉簡,也沒看就揣進了懷裏,而後對著赫連鈞行了一禮,說道:“赫連道友爽快,秦觀必然不辜負赫連道友的信任,肯定好好教導浩兒。”赫連鈞也高興秦觀的承諾,他看得出來秦觀是個爽快的人,答應了的事情十有八九不會食言的。兩個人又是互相恭維了一番,讓守在門口的吳岢和郝誌誠一陣納悶,怎麽老城主今日這麽高興。


    秦觀伸手捏著赫連浩的手腕,靈力深入赫連浩的身體仔細地查看著。赫連鈞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關係到自己兒子的安危,即使遭遇了奇毒攻身都不曾像現在這樣緊張。秦觀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裏麵輕歎,把赫連鈞嚇得冷汗直流,隻害怕自己的兒子這輩子算是沒希望了。秦觀把手從赫連浩的手腕上拿下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發現赫連鈞和赫連浩父子二人眼巴巴地瞅著自己,他莞爾一笑,說道:“沒什麽大問題,不過就是先天不足,我三清觀有的是方法可以醫治。”這父子二人才算是放下心來。“不過......”秦觀又想起了什麽,遲疑了一下。赫連鈞父子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難道還有什麽變數不成?秦觀見這父子倆苦得瘮人,也不再賣什麽關子了,說道:“不過雖然我現在有辦法可以治療浩兒的先天不足,可是以我如今的修為,把握沒有那麽大。而且我現在手頭沒有靈草,沒辦法煉成必需的靈丹,所以不如等我兩個月後,突破築基,你們這裏也去搜集靈草,到時候我再開爐煉丹,給浩兒醫治,赫連道友你看如何啊?”


    赫連鈞揪了揪下巴上的胡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心知著急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等有必然成功的把握了,再行事,也就點了點頭,同意了秦觀的說法。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對秦觀問道:“秦道友,你這麽年輕就快要進入築基期了?難道說,你手頭上有築基丹嗎?”


    秦觀十分奇怪赫連鈞的反應,反問道:“赫連道友難道也沒有築基丹嗎?”


    赫連鈞苦笑著點了點頭,表示他還真是沒有。別看他赫連家統治了斂星城足有五百年,可是一來這裏沒有靈地,修行就隻能靠陣法模擬出來的那一小塊兒靈地,而維持這陣法所耗費的靈石和材料就已經把赫連家作為城主的收入耗費了大半。而且赫連家沒有煉丹的傳承,當然即使有也沒有多餘的錢財去練習,所以隻能攢幾十年,再從千裏之外的坊市換一枚築基丹。再加上服用築基丹也不是百分之一百能夠成功築基,所以五百年來,赫連家也就隻有三個人成功築基,勉強維持住斂星城城主的位置不倒。也難怪赫連鈞聽到秦觀如此篤定可以進入築基期,表現得這樣失態了。


    秦觀聽完,也不由得感歎,散修還真是不好當啊。就連赫連家這樣在普通人中算是上層人了,都無法安穩修煉到築基期,這海外修行界還真是貧瘠。秦觀手上其實也沒有現成的築基丹,不過當初從長梧子的玉簡和龍門散人的煉丹筆記裏,倒是有築基丹的丹方。雖然他自己並不需要,但是自己的門人弟子可不是他,築基丹作為提高築基幾率的靈丹,還真是十分重要。赫連鈞聽秦觀說他居然不需要築基丹就能築基,頓時肅然起敬,心裏也不由得暗喜,自己家兒子拜的老師越厲害,那自己家兒子以後的成就肯定就越大啊。接著,赫連鈞給秦觀講述了坊市的位置和售賣的東西,以及九原山的情報,秦觀又打聽了一下趙、丁、於三家在島上的勢力,二人定下了一個計劃,商討到快傍晚,秦觀才領著喬裝打扮了一番的赫連浩迴到了顧宅


    留在顧宅的一行人自然是有赫連家負責飲食,再也不用吃那些幹巴巴的幹糧了,少年們都顯得很快活。秦觀撇撇嘴,“這幫小子,難道我這些年還虧待了你們嗎。”秦觀讓眾人聚集在前院裏,領著赫連浩和眾人介紹了一番,赫連浩倒是沒被顧葳蕤的靈體狀態嚇到,想必是赫連鈞給他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


    “唔,我前些日子有了一些想法,還沒和你們說,今天正好趁著浩兒入門,算是給你們交個底。”秦觀帶著赫連浩進行了入門科儀之後,對著麵前的少年們說道。


    少年們狐疑地竊竊私語,不知道觀主這是又想起什麽來了。清淨清玄和顧葳蕤倒是能猜到秦觀想說什麽,無非就是分科目學習的事情。但是秦觀可不隻是簡單地想說這事,而是有更大的計劃。


    秦觀沒管少年們的竊竊私語,說道:“嗯,想必你們也清楚,我已經快進入築基期了,也有資格收徒了。但是我認為,傳統的師徒製度並不能很好地傳承修行的知識,而且你們本來就有八個人,再加上新來的浩兒就是九個人,我一個一個地教你們的話,必然會有所疏漏,所以我想給你們改個學習的方式。”


    接著,他又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除了自己和清淨他們擔任教習之外,還準備讓赫連鈞在解決了九原山和島上三大家族的事情之後,也來擔任陣法的教習。三清觀以後就要實行分科製,不再是一個師父帶領幾個弟子,師父會什麽就要徒弟學什麽的那種傳統的方式了。除了必要的修行知識之外,每個人還要選修感興趣的一係列課程,最後在每個學期的期末都要有專門的考試,考試不合格的會有懲罰。一年十二個月,被分成了兩個學期,每個學期之間有一個半月的假期,這是給少年們出門曆練的時間。許許多多的改革措施,都是秦觀按照前世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如何上課的,就如何改的,這樣一來,他就不用花費過多精力在這幫弟子的身上,又能節省下來時間去研究自己的事情了。雖然還都是草創階段,該如何實行還得需要秦觀和幾個教習一起商討,但是大概的架子先搭起來,省得以後人多了,再想變革就難了。


    少年們自然是秦觀說什麽就聽什麽了,但是清淨清玄和顧葳蕤則顧慮重重。秦觀讓鐵牛帶著赫連浩去和少年們一起熟悉一下,自己則帶著清淨等人進了屋子,開始迴答幾人的問題。


    先是清淨表示了自己的疑慮,他不知道秦觀的變革是好是壞,唯恐三清觀在自己等人手上泯滅。秦觀安撫了他,說道:“不要害怕,我家鄉那裏就是這樣教弟子的,學習的效果絕對比以前要好。我知道你這是在擔心沒有了師父和徒弟這層關係,該如何維係宗門的統一,這事我考慮過,完全可以兩者並行啊。”秦觀頓了頓,讓清淨等人先思考了一下,而後又說道:“你們想想,現在人少,所以光靠我一個人來教他們修行功法沒有問題,但是人多的時候該怎麽辦呢?總不能都拜我為師吧?所以啊,先把他們都教導好,最少也得都到築基期,以後再有弟子進來,才好讓他們作為傳功的教習,去傳授弟子修行功法。”清淨等人點了點頭,統一了意見,反正秦觀是觀主,他想清楚就好。


    接著,顧葳蕤和清玄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顧葳蕤現在要負責少年們的琴棋書畫,但是這些都是俗世的東西,她對修士學習這些事情有些不解。秦觀解釋道:“師妹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顆耐得住寂寞的恆心的,所以就需要在修行之餘,有消遣的手段。琴棋書畫,雖然都不是修行必需的,但是修士也是人,不給他們找一些排遣的事是不行的。而且這些雖然隻是小道,但是修行得深了,小道也可以修煉成大道的。”讓顧葳蕤自己考慮,秦觀又對著三人說道:“你們得明白,修行不在功法,在乎的是一顆道心,‘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修士之所以有功法,還不都是前人從天地自然之中領悟到的?那麽所有的事務,是不是就都有可能被人悟出修行的道理呢?”眾人紛紛附和表示同意,誇讚秦觀有見地。其實秦觀就是覺得師父帶徒弟的方式太耗費時間了,總不能耗費幾千年來發展宗門吧,誰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到那麽久。三個人裏麵,隻有清玄沒什麽疑慮,他覺得秦觀的想法很清楚,而且自己也不懂哪個更好,就聽觀主說啥,自己做啥就行了。


    秦觀和三人又商討了一番變革的具體措施,而後把從赫連鈞那裏聽來的情報和定下的計劃都告訴給了眾人。安排好了幾個人接下來的工作之後,這一次意義深遠的“三清觀改製會議”才算是落下了帷幕,秦觀也沒想到,這個仿照前世大學建立的製度,為後來三清觀發展成巨型的門派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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