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穀思如偏偏挑那些偏僻小路繞,希望這段路再長一點,最好永遠走不完,宋行奕也不說話,由著她想怎樣就怎樣。


    每次都是這樣的,他會包容她的無理取鬧,會縱容她的小小任性,他其實對她很好的,她一直都感受得到,她偷偷地低頭,望著自己依舊握著他的那隻手,心裏的竊喜就像是湖麵的漣漪般一圈圈地泛了開來。


    「宋行奕,那天我真的很生氣。」


    「嗯。」


    「你要跟我道歉。」


    「……」


    「還有今天我也很生氣。」


    「嗯。」


    「你也要跟我道歉。」


    「……」


    「不過現在,我很高興。」她唇邊的笑想掩也掩不住。


    「嗯。」


    「還有,這一個月,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


    「我知道你想的。」


    宋行奕停下腳步,望著她。


    穀思如的唇邊勾起燦爛的笑,舉起與他握在一起的那隻手,「因為你讓我握你的手了。」


    他低眸望著他們交握的手,她的手並不是閨閣女子的那種纖纖玉手,她的手掌有著因為習武而磨出來的繭。


    習武哪怕對男人來說,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可這個女孩,她對自己喜歡的事情,從來都有一種固執的執著,再辛苦、再累、再艱辛,她都不怕,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一如她對他。


    穀思如握著他的掌心很用力,唇邊的笑不斷地擴大,「瞧,你現在其實已經不討厭我靠近你了,這是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宋行奕歎了口氣,「迴家吧,出去了那麽長時間,不累嗎?」


    「累的。」她的頭微微地靠在他的肩邊,「宋行奕,我好累。」


    他的腳步一滯,她卻裝作沒有發現,依舊靠著。


    他們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天色泛黑,他才再度歎息著,「累便迴去歇息吧。」


    宋行奕這次沒有推開她,穀思如的心泛起濃濃的甜,甜到嘴角的笑,怎麽都掩不掉。


    「好。」她乖巧地脆聲聲地應道。


    老夫人說了,徐徐圖之,效果其實真的挺好,不是嗎?


    穀家老爺穀大虎,最近發現自己最疼愛的小麽女穀思如很不對勁,這份不對勁,讓他也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


    今天一早他來到小女兒的閨房,看見自己的女兒居然不是在練武,而是拿了本字帖在那裏練字,這這……這實在是太驚悚了!


    「思思呀,女兒呀,你是受了什麽刺激?你跟爹說,爹爹一定幫你解決。」


    「我很好呀,阿爹。」穀思如拿著紫毫筆重重地蘸滿墨水,在白紙上一筆一劃,認真地臨摹著。


    「你還說你好,你看看你現在,連字都寫上了,這還正常嗎?」穀大虎欲哭無淚,他最寶貝的女兒,怎麽能這樣莫名其妙地就轉性了呢?以前讓她拿筆,比要她的命還要痛苦,但她現在居然主動在練字?一定有古怪,「是不是你又犯錯了,被你阿娘罰你寫字?來來來,不怕,告訴阿爹,這次打了誰?老爹我有的是錢,賠給人家就是了,別寫字了,仔細寫了手疼。」


    瞧,就是有這樣的爹爹,才縱出這像霸王一樣的女兒,一大早被興致勃勃的小妹拉來教她練字的穀意如,捧著書本無奈地搖頭,對自家爹爹護短護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表示無語。


    「哎,阿爹,你別擋著我的光嘛。」穀思如伸手拔開龐大的「遮擋物」,順便使喚他道:「墨汁沒了,阿爹幫我磨墨。」


    「喔。」穀大虎侍候女兒那叫一個心甘情願,拿起墨條就大剌剌地磨起來,「思思呀,少寫點,寫這玩意兒手最累了,我說那人打就打了吧。」拎起墨條左右看了一圈,確定自己老婆不在附近時才細聲地抱怨,「你阿娘也真是的,幹嘛罰你這個……」


    「拜托,阿爹,被我打的人都是欠扁的,誰敢來告狀?不怕被我再打一次嗎?」穀思如再蘸一次墨,小心翼翼地劃下一橫。


    「嗯,這話很對。」穀大虎讚同地點頭,滿臉得意,看見穀意如還在看書,立刻關切地叮囑道:「小意呀,別一天到晚地看書,那書有什麽好看的?不如讓你小妹教你一套拳,強身健體、開胃生津,再不然,阿爹把我的看家本領……」


    「阿爹,墨條都快沒了。」穀意如涼涼地提醒道。


    「是喔。」穀大虎這才發現,那根長長的墨條在他的「折磨」之下,已經快速地化成一灘墨汁,並且濺得滿桌都是,他嘿嘿地笑著,裝沒看到。


    穀意如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看書。


    「思思,你還要寫多久呀?」穀大虎又繼續心疼起小女兒來。


    「阿爹你不要吵嘛,我是看左右都閑著,不如練練字,以後出來行走,也更方便不是?」穀思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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