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竹筒倒豆般從湘如嘴裏吐出。


    壓下內心的好奇,沈玉珠逛到花園內,遂看見一株株盛放的淡粉色的花,問道:“你們王爺還喜歡四季海棠花?”


    湘如搖搖頭,觀察著她的臉色,隨口就道:“王爺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逛花園,王妃可是喜歡此花?”


    沈玉珠輕輕頷首,遂又微一皺眉,對李寰郡的了解又多了份撲朔。


    她確實喜歡海棠花,可李寰郡不喜花卻栽種一個大花園子,且常常流連在青樓花叢卻不見府內藏花,這是什麽怪癖?


    “我們王爺其實人可好了。”湘如冷不丁發自內心地冒出一句話。


    沈玉珠卻不語,繼續熟悉府內其他地方。


    逛了小半日,她才發現王府之大估摸費上半個月都走不完,索性留著以後慢慢熟悉。


    午時很快就到,李寰郡迴了府。


    二人一同用午膳,沈玉珠隔著一桌子飯香,鼻子動了動,敏銳地聞到了一股花香味。


    瞟了李寰郡一眼,她靜默吃飯,心裏卻冒出李寰郡剛剛新婚就去了青樓的念頭,心裏略微窩火,可接著轉念一想,二人並無感情,被婚姻綁在一塊兒隻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心態也就平衡了。


    可緊接著,一雙夾著紅燒肉的筷子竟伸到她的碗裏。


    沈玉珠一抬頭,李寰郡那雙眼眸亮若晨星,調戲似地笑盯著她。


    “多吃點,身子養胖些容易生娃。”


    微微一愣,立馬感覺到屋內的伺候的下人眼神各異,沈玉珠輕咳一聲保持鎮定,“恩”了一聲,埋頭吃飯。


    兩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在她心有旁騖之下草草收尾。


    飯後,李寰郡又出了府,看得出來他很忙,外頭有著撒不開手的事情。


    沈玉珠待在府內,院子裏下人極少,清淨的很,她略有困意,搬了一張躺椅躺在屋前嗮太陽。


    忽的,湘如領著一批下人進了院子,後麵陸陸續續跟進來的下人懷裏都捧著花盆。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顏色各異,朵朵盛放的海棠花,將院子裏空下的地方填的滿滿……


    她早上才說喜歡海棠花,此時倒也沒上去問湘如花的來處,這麽大手筆定然是出自李寰郡的命令。


    闔上眼簾,沈玉珠壓下心裏訝異和古怪感,心想李寰郡不會平白無故對她這般好,她隻要知道這點就行了。


    一覺睡得沉,夜裏她半夢半醒間,發現腰肢被人緊摟,身體與一具火熱的胸膛緊緊相貼,臉頰上又是男人均勻平穩的氣息聲。


    溫熱氣息撓的她臉有點兒發癢,撓了撓臉頰,她背過身,又沉沉入睡……


    三日時間悄悄流逝。


    今日迴門,李寰郡總算沒有出府,沈玉珠慶幸地想著,也驚奇的發現,他這幾日夜晚睡覺都安分的很。


    雖然和他進行夫妻之實合理,可她心裏邁不過那道障礙,索性李寰郡沒有表現出一點對她的身體有興趣的意思。


    “戴著。”


    清晨,沈玉珠神思正在放飛,突然手腕一涼。


    一隻深血色的精致手鐲套在了她手上,眉頭一皺,她道:“我不喜歡戴貴重招搖的首飾。”


    欲抽迴的手,被他用力捉住,他順勢逞壞,帶著薄繭的指腹一撫一揉調戲著手中如羊脂白玉的肌膚,道:“這是祖傳之物,我娘留給我的,曆代睿王妃都得帶。”


    沈玉珠聽得微愣,愛惜和寵溺溢在他的眉眼間,可眼裏保留的那抹清冷依舊沒逃過她的眼。


    可她不明白,二人的婚姻隻是交易而已,何必拿出祖傳之物這種意義非凡的東西來較真?


    受不起,她也並不打算接受這有著特殊意義的信物,欲將手鐲摘下來,她搖搖頭道:“王爺還是將此物留給心愛之人,玉珠無福承受。”


    李寰郡眉梢微微一挑,也沒阻攔,輕易讓她掙脫了手腕。


    沈玉珠以為他同意了,幾下摘鐲弄的紅了手腕,竟也擺脫不了那血色玉鐲的桎梏!


    她疑惑的朝李寰郡看去,隻見他這才懶洋洋地扇扇袖子,身子往椅背一靠徐徐開口道:“此物認主,且是太祖皇帝封賞下來保存至今,出自已逝絕世之技藝的高人之手,世上再無第二隻,除非你死了亦或斷臂才拿得下,戴著它出門,能彰顯出你在我睿王府的地位。”


    李寰郡笑著抬手,在那張白嫩瀲灩的瓷麵上輕拍幾下,捏了一把過過手感,輕笑道:“你可知全京城,都聽聞過此鐲之名,見鐲如見王,本王的王妃,以後不怕會走到被人欺負的地方。”


    沈玉珠心裏頭微微一動,隨即,心田忽有一股暖暖的溪流汨汨流過。


    罷了,反正是他在沒說清楚的情況下給她套上的,到時候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他拿不迴去隻能怪他自己,摸了摸發疼的手腕,她放下了袖子。


    迴門時辰未到,王府門口已經被好了馬車。


    沈玉珠吃完早膳在院子裏閑逛,忍不住停在海棠花旁看個夠,期間,她發現自己被人以獵物的視線盯著,這種偷偷監視的感覺,從她第一天踏入王府之時便若有似無地察覺到了。


    她視線四下巡視,看不出哪裏有古怪,不由蹙了蹙眉。


    這時,李寰郡踱步而來,他摘下一朵海棠花放在手心凝視片刻,遂抬手,斜插在她的頭上,揚眉淺笑。


    饒有興趣地欣賞片刻,他微勾唇角,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本該出口的讚美,卻變了味道。


    “現在才發現嗎?可真不是一般的蠢。”


    沈玉珠心頭咯噔一跳,“你這王府,似乎不幹淨。”


    “嗬,還不算蠢到無藥可救。”


    李寰郡眉眼清冷,愛撫一樣指腹劃過她的臉頰,在看不到二人臉色之處背影如似調/情,他將她耳邊一縷青絲拂至耳後,漫不經心地道:“這是皇帝的眼線。”


    皇帝?李寰郡的皇叔,老睿王李傲大將軍同父異母的皇兄,為何要監視他這個沒有任何兵權,還喜歡買醉在花叢裏的皇侄子?


    沈玉珠腦中迅速閃過對於這層血脈關係的了解。


    “你可曾聽過睿王府以往的光榮事跡?”


    李寰郡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可笑意卻不達眼底,黝黑的瞳眸之中滲出層層她讀不懂的幽深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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