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啊,別忙活了,趕緊進屋歇會。”


    薑媛看著說話都沒睜眼的沈爺爺笑了笑:“爺爺,我不累,在這陪你和奶奶。”


    “我們有啥好陪的,這都正月十六過去了,你不用守在我們身邊,該忙你的忙你的去吧,我們老了幫不上忙可也不能拖你後腿。”


    “爺爺,我可不是為了陪你們,我啊是覺得這麽些年一直忙活累了,在家裏歇一陣子。”


    “那是應該歇歇,媛媛啊可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爺爺,我會的。”


    “那就好,老婆子啊,我有點困了,想去屋裏躺會,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和薑媛說了幾句後,沈爺爺睜開眼看著身旁的沈奶奶說。


    沈奶奶眼神裏一抹哀傷劃過,然後笑著說:“好,我們迴屋躺會,正好我也累了。媛媛啊,我和你爺爺迴屋躺會,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喊我們啊。”


    “好!”


    薑媛看著相依偎扶著往屋子走的倆人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但想到今天倆人吃的都不少,臉色也比往常好就沒在意。


    迴到屋裏的沈爺爺整個人都如同被吸了所有精氣神似的瞬間頹廢,顫顫巍巍的換上了那身軍裝,安詳的躺在床上看著沈奶奶:“老伴啊,我老頭子恐怕要先你一步了,好在媛媛是個好的,我走了也不擔心你沒人照顧。”


    沈奶奶沒有半點憂傷的拉著他的手輕聲說:“好,累了,就睡吧,我你不用擔心,媛媛和倆孩子都是好的。”


    “老婆子,我困了。”


    “睡吧啊。”


    沈奶奶看著閉上眼的沈爺爺,伸手探了探鼻息,然後收迴手:“老頭子啊,我管了你一輩子,你這先走了,我怕沒有我管著你,你不自在,所以你等等我啊。”


    說完顫巍巍的去衣櫃裏找出一身旗袍穿上,然後又顫巍巍的走到床邊,躺下,伸出右手拉住沈爺爺的手:“老頭子,我來了,你可不許走太快啊。”


    說完閉上了眼。


    在廚房忙活的薑媛突然心口難受的快要唿吸不上來,抬眼看向沈爺爺沈奶奶的房間的方向,扔下鏟子就往那邊跑。


    到了門口,穩住自己,抬手敲了敲門:“咚咚咚~”


    “爺奶,我是媛媛,我有點事想和你們說。”


    沒人應。


    薑媛又說:“爺奶,我進來了啊?”


    依然沒人應。


    薑媛顫抖著手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穿戴整齊,拉著手,臉上帶笑,眼睛緊閉的倆人,薑媛輕聲喊:“爺爺?奶奶?”


    還是沒有迴應。


    薑媛捂著嘴,輕聲來到床前,伸出手,眼淚落下來。


    “爺啊奶啊,你們咋就走了啊,爸媽,沈宇和倆孩子都沒在啊,你們讓他們迴來可怎麽是好啊。”


    哭了好一會才爬起來跑到客廳打電話。


    “喂,我是沈宇。”


    “沈宇,你快迴來,爺奶走了。”


    沈宇聽到這話緊握話筒,閉了閉眼,然後睜開:“媛媛,我們這就迴,你在家等著我們。”


    “好。”


    和沈宇打了電話又給包子打,等所有人都通知了後薑媛徹底撐不住的坐到了地上。


    ?


    “媳婦”


    “媽,我們迴來了。”


    薑媛看到沈宇趕緊拉著他說:“沈宇,爺奶他們……我真笨,要是我跟著迴屋照顧他們,他們沒準就不會……”


    沈爸從沈爺爺沈奶奶的屋裏出來聽到她的話打斷:“媛媛,這和你沒關係,爸媽他們是壽終正寢,即使你跟著進去也是這樣,你做的很好了,別往自己身上攔責。


    這要說不負責任也是我這個當兒子的不孝。”


    沈媽擦了擦眼淚點頭:“是啊,媛媛啊,你不要自責,他們啊是歲數到了。”


    過年那會他們就有預感了,本來他們是不打算走的,可是剛過初四老爺子就火急火燎的趕他們,好說歹說的留到了初八,看著一天天精神了的人還以為挺過去了呢,畢竟之前也有這樣的情況。


    再加上工作確實不能請太長時間的假,所以他們就都迴去了,沒想到這才幾天人就沒了,早知道說啥都不迴去。


    “嗯,爸媽,爺奶的喪事咋辦?”


    老爺子的身份是要葬到革命公墓的,沈奶奶卻不是,不知道能不能合葬,要是不能怕是……


    很顯然沈爸也知道這些事,他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倆人緊握著的手,要是不能葬在一起,怕是他們走的都不會安心。


    “我來溝通,實在不行,老爺子就不進公墓了。”


    薑媛對於這些不懂也沒說什麽,反正有沈爸和沈宇在呢,這些輪不到她管。


    “包子、饅頭,你們去看看太爺太奶,他們在的時候最疼你們了。”


    “嗯。”


    “沈宇,我家那邊該通知的我都通知了,這邊我不知道通知哪些人,你去通知吧。”


    想到她隻通知了他們和薑家那邊的人,薑媛讓他通知其餘的人。


    “嗯。”


    經過一番協商,再加上沈奶奶也為革命做過一番貢獻,雖然不如老爺子,但沈爸和沈宇以及饅頭都是現役軍人,最後還是破格讓他們合葬了。


    不過後來薑媛才從沈宇口中得知,沈爸還用自己死後不入公墓的條件給沈奶奶換得了合葬的機會。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媛媛啊,叔和嬸子,走的還安詳吧?”


    薑母接到電話就帶著一家子過來了,哭著進屋,看到薑媛就問。


    “嗯,早上喝了一大碗粥,吃了雞蛋和包子才會的屋。本來還說吃飯讓我喊他們的,沒想到……”


    薑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扭頭對沈媽說:“妹子啊,我們大家夥都來了,有啥要幹的你吩咐。


    叔、嬸子沒了,咱們得讓他們放心的離開。”


    沈媽擦了擦眼淚點頭:“哎,謝謝你們,當時就薑媛一個人在家,可真是多虧了她了。”


    “這都是她應該做的,我進屋看看叔和嬸子,也和他們說說話。”


    “哎。”


    沈爺爺沈奶奶在家裏停靈三天就由軍人同誌護送著進入了革命公墓,這之後一家子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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