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啊?一口一個孩子的。”傅歆捂嘴笑了幾聲,打量著莫琰他明明臉龐還如此稚嫩,居然叫一個19歲的高個小夥“孩子”。


    “總比他大幾歲吧。”莫琰抬高了聲調表示不服。


    “我看出來了,他沒跟你插香拜把子,可一口一個莫老爺子的叫著,你也認了,打心眼裏是疼他的。”傅歆把莫琰看得透徹。


    “他不是池中之物,跟你一樣是天上的,你看啊,人家爸媽取的名字誌遠。大興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關不住他的。我算什麽東西,跟他稱兄道弟?”


    莫琰是真心疼謝灝,早把他當弟弟,可是他的出身,他的見識,甚至莫琰就有一種感覺,他是不屬於大興的。


    “莫琰,你是不是有病啊?還在天上,地下,這還扯上我了?那麽好的弟弟,你不要,我要。”天上地下的話傅歆都聽膩了,聽煩了,聽得好生氣。


    “既然你當嫂子的都認了,我當然也得認。”莫琰瞥了一眼傅歆,看她好像有點生氣,趕快打起了圓場。


    “什麽嫂子,我是當他姐。”傅歆滿眼的笑意,像藏不住的滿園春色。


    “那我就是姐夫。”莫琰反應超快,總而言之非要跟傅歆湊一對。


    “不要臉”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卻鬧著芳意。


    “好像車快到站了!到了!”謝灝向他倆跑過來,指著火車開來的方向,情緒激動,感覺分分鍾要跳到天上去。


    “別叫莫老爺子,叫姐夫!”莫琰還沒玩夠。


    “啊?你說啥?”謝灝整個傻掉,咋成姐夫了?


    “傅歆說要當你姐。”莫琰笑著說,還被傅歆踩了一腳,但也不覺得疼。


    “也挺好的,姐姐,姐夫!”謝灝一看就知道莫琰跟傅歆在鬧著玩,隨聲附和道。


    “哎喲嗬,死小子,你改口也忒快了?”莫琰驚了,這小孩咋說變就變的?


    “反正都是你們倆一起疼我,我才不管是莫老爺子還是姐夫,是嫂子還是姐姐呢”。謝灝笑起來的樣子還有點小得意。


    他應該是上天派來收莫琰的吧,每次都能用邏輯縝密的話塞住莫琰的嘴。


    “哈哈哈哈哈,莫琰,你終於有人收了!”傅歆笑到要扶著莫琰才能直起腰。


    “我不是早被你收了嗎?”莫琰看向傅歆,柔聲地說。


    “胡說,是我被你收了!”傅歆又在薅他頭發,好像剛剛薅得還不夠亂似的。


    “你才胡說,你是仙女,又不是妖精,怎麽能被收呢。”莫琰就是話題終結者,這讓傅歆怎麽接?


    “啊?你到底想說啥?”仙女都傻眼了。


    “聽不懂算了。”哎喲,他那眼神真是矯情到不行。


    火車緩緩駛入站台,站台上所有人都在眺望,要在第一時間接到歸人,一起迎接新年。


    謝灝跟著火車一路走著,在每一個窗口都望一眼,巴不得第一時間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結果,他跟唐夏也不知怎的,還是錯過了。唐夏下車也在尋找他,本來還以為謝灝人高馬大的一定一眼能看到,誰知下車以後卻先看到了傅歆和莫琰。


    唐夏都沒顧上跟傅歆說話,還在不停張望。“那傻小子跑前麵車廂去找你了。”莫琰總算有眼力勁兒了一迴。


    “你怎麽知道我在找人?”唐夏還嘴硬著。


    “望眼欲穿了,還裝啊?”傅歆對這種口是心非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傅歆跟唐夏說著話的時候,莫琰立馬去把謝灝逮了過來:“你小子眼睛長天上了?人唐夏早下車了。”


    謝灝離唐夏還有3米半的距離時,就凍住了,他心裏的那隻小鹿也快撞死了。他發現當初看了多少莫琰的笑話,此刻的自己就有多少“欲說還休”,這不就是報應不爽嗎?


    見兩人保持著距離,望而卻步挺讓人著急的,莫琰用力把謝灝一推,傅歆把唐夏一拉,兩人之間的距離就隻剩了五米。


    “你怎麽沒看到我啊?”謝灝說完又後悔,對自己說了無數遍:“我語氣是不是重了?我沒有怪她的意思啊。”


    “這不就看到了嗎?”唐夏抬起頭看到了謝灝下巴淺淺的小胡茬,無不感慨:他真的長大了。


    “好吧。”謝灝咬咬小嘴。


    “咳咳,你傻站著幹嘛?還不幫人拿行李?”莫琰咳嗽一聲,把謝灝又推了一把,結果推大發了,謝灝一個踉蹌,差點把唐夏壓到地上。還好,他本能地把唐夏護著,兩人都沒倒。


    “莫琰,你幹嘛?”傅歆嚇了一跳,狠狠地瞪了莫琰一眼。


    “哎呀,推大發了。”莫琰又上前去拉了謝灝一把,硬把互送秋波的兩人拉開了距離,瞬間氣氛無比尷尬。


    “莫琰”傅歆被自己找的這個傻乎乎的男人給逗笑了,怎麽能那麽憨,還能如此可愛呢?


    “謝灝,我先迴學校去放行李。”唐夏把行李交給謝灝拿著,示意可以離開車站。


    謝灝立馬擰起兩個大箱子和一個布袋跟著唐夏走著,努力跟上她的步伐:“今天我們吃火鍋。”


    “火鍋?你怎麽知道我帶迴了炒好的底料?”唐夏一臉驚奇,指了指那個布袋。


    “你帶火鍋底料了?我說怎麽一股牛油味,好香啊。不過,不是武昌火鍋那種麻辣的,莫老爺子大嫂吃不了,我們吃涮羊肉。”


    “莫老爺子大嫂?”唐夏心想這倆人哪兒冒出來的?


    “或者姐姐姐夫。”謝灝瞥了一眼莫琰和傅歆。


    “這還能或者?”唐夏隱約知道他指的是莫琰和傅歆,可這又是莫老爺子大嫂,又是姐姐姐夫的,是啥意思?


    “喂,你倆給個準話,到底叫莫老爺子大嫂還是姐姐姐夫。”謝灝迴頭衝那倆人吼了一嗓子。


    “莫老爺子”,“姐姐”莫琰跟傅歆同時發聲。


    “我錯了,別鬧啦。”莫琰下了矮樁,也必須是他先服軟,才能保住未來家庭地位。


    “叫他莫老爺子,叫我傅歆姐,就這麽定了。”傅歆一錘定音。


    “那好啊,等你們結了婚,我再改口叫嫂子。”謝灝說完還對莫琰眨眨眼睛。


    “謝灝,別拿你姐開涮。”傅歆都有些緊張了,臉上火辣辣的。


    “我們今天吃涮羊肉,明明是拿羊肉開涮。”謝灝說罷就騎上了山地車,帶著唐夏走了,走之前還扔了一個皮箱給莫琰。


    莫琰笑著接的,可能還在迴味謝灝剛剛的話,根本沒注意到那小屁孩交給他什麽東西。


    “莫琰,別光顧著笑,不管管你弟弟啊?”傅歆明白莫琰喜歡聽那些,可她總不能直說她自己也喜歡吧。


    “我才不管,不也是你弟弟嘛?該打該罵自己上唄。”莫琰心想:你明明很想當嫂子的。


    傅歆不知道如何懟莫琰,就幹脆不說話了,乖巧地抱著謝灝留下的那隻皮箱坐在後座,緊緊地靠著莫琰的後背。


    走一段,她又想不過味:“他一個口一個嫂子,我”傅歆話還沒說完,莫琰突然停住了,站到了地上,身子麵對著傅歆。傅歆還沒反應過來,莫琰便突襲了她的雙唇。


    傅歆的雙唇應該已經有了記憶,他的嘴一貼上,就自覺地微張,兩人的唇舌瞬間進行了深度而長久的交流。


    完事後,莫琰抿了抿嘴,還歎了口氣:“哎,怎麽辦?上癮了。”傅歆則捂著嘴驚慌又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我看過了才停下來的,黑燈瞎火的,也沒什麽人。”莫琰騎上車,又帶著傅歆走了。


    “莫琰你變了!”傅歆靠著莫琰的背,以一種近似呢喃的語氣感歎道。


    “不是變了,是被你收了!”一路上燈火輝煌,仿佛預示著今天注定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不眠之夜,城市的夜未央,莫琰的眼裏也有了光。


    迴到中科大,到了宿舍,唐夏才發現謝灝早早就準備好了鍋、爐子、碳、肉和菜,莫琰和傅歆也買好了酒和小點心,原來萬事具備就隻等歸人。


    倆男的在宿舍裏準備,倆女的跑去澡堂洗了頭洗了澡。


    等她倆包著頭發,濕漉漉香噴噴地迴來,鍋子和爐子都架好,一切準備就緒。姑娘們的臉像剛蒸好的白麵饅頭,白白嫩,熱氣騰騰,把那倆男的看到出神。


    唐夏從行李裏翻出了家鄉帶迴來的麻辣豆瓣醬,莫琰和傅歆都拒絕,謝灝倒喜歡極了。


    莫琰感慨道:“你倆能吃到一塊兒,真好!”


    “我老家在武漢,她老家在武昌,都喜歡吃辣。怎麽,你倆都不吃辣的,還吃不到一塊兒啊?”


    謝灝說完把芝麻醬裏放上豆瓣醬,用來蘸切得薄薄的羊肉,吃上一口,簡直人間極品。再喝一口小酒,那就能衝上雲霄了。


    唐夏也照謝灝這樣吃下一口羊肉,風塵仆仆的疲憊立馬消除。


    “我不喜歡吃麵,還喜歡吃甜的。他喜歡吃麵,不喜歡吃甜的。”傅歆說出了跟莫琰在飲食習慣上的南中科大不同。


    “其實,口味不同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以後過日子,吃飯,按各自口味做就好,自己吃自己喜歡的,偶爾也可以換著吃。”唐夏邊說邊跟謝灝吃得那叫一個歡快。


    “以後真要一起過日子,我家每天都會做她喜歡吃的菜,隔三差五有我一頓麵吃就行。”莫琰喝了三杯小酒,膽子也放開了。當然,他放開膽子可能也不需要酒。


    “莫老爺子,你需要這麽卑微嗎?”謝灝一口小酒差點沒噴出來。


    “莫琰,你喝多了,這元旦都沒到,怎麽就想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了呢?”傅歆說著猛吃了好多菜,一時緊張,用力嚼著,用力過猛差點沒噴出來。


    “傅歆,我告訴你,你你早晚是我媳婦兒,是他大嫂!”莫琰拍案而起,說話也還算順溜,不像上了頭。


    傅歆直接僵住,唐夏也表示震驚,謝灝驚唿一聲“謔!”向莫琰伸出大拇指。


    說完,莫琰迴過神來,立馬慫了,乖乖坐下,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吃飯,所有的菜一燙熟,都往傅歆碗裏夾。傅歆吃不過來,那一碗的菜都疊老高了。


    “我想到一首詞,念給大家聽。”唐夏一看,不能這麽傻吃下去啊。


    “你念,都挺久沒聽你念詩詞歌賦了。”謝灝自然立刻捧場。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寒食後,酒醒卻諮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新火試新茶沒茶啊。咖啡行不行?”謝灝還惦記著他放這裏的那罐沒來得及親手交給唐夏的咖啡。


    “有茶沒茶不重要,重要的是詩酒趁年華,是吧,傅歆?”唐夏舉起酒杯跟傅歆碰了杯。傅歆正要喝下去,被莫琰摁住了:“你中午喝不少呢?我幫你喝。”


    “幹嘛呀?你是她什麽人啊,就替人擋酒。”謝灝眼看唐夏一番好意被莫琰擋迴去,立馬幫腔。


    “喝酒傷身子”莫琰意識到自己不對,但是仍然握住傅歆的手,不讓她喝。


    “唐夏”傅歆無奈地對唐夏笑著,示意自己拿莫琰毫無辦法。


    “行行行,你替她喝。”唐夏說著正要喝下去,謝灝又把酒杯摁住了:“我替你喝!”唐夏正想說:“去去去,你別湊熱鬧。”謝灝說時遲那時快,酒已經下肚了。


    “傅歆”唐夏也無奈對著傅歆笑笑我拿這小子也沒有辦法。


    謝灝喝了幾杯也開始念詩詞歌賦。從“人間有味是清歡”到“當時隻道是尋常”,從“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再到“雙雙金鷓鴣”最後,大家聽都聽不懂的詩也念上了。


    謝灝的聲音非常好聽,唐夏感覺自己有些醉了。


    “我說他是天上的吧?你看,才多大點,肚子裏就那麽有貨了。”莫琰對謝灝念的那些似懂非懂,就是覺得高深。


    “莫琰,你又來了?”傅歆聽到“天上”二字瞬間沒了心情,放下了碗筷,端起酒沒等莫琰反應過來就喝了下去。


    “這次,我可沒扯上你啊。”莫琰連忙解釋道。


    “吃好飽,我們出去走走吧?”傅歆見這兩人對詩雅興正高,不如就此都過上二人世界吧。


    “好啊!走走走!”莫琰就等傅歆這句話。


    唐夏覺得不好意思跟謝灝單獨相處,拉住傅歆不讓她走。“跟謝灝好好聊聊吧。”傅歆說完就掙脫出來,拉上莫琰飛快跑出了宿舍。走廊傳來傅歆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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