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哈哈大笑,笑聲停住時,看向趙楓的雙眼,已經充滿血絲,一片血紅:“你知道嗎?你今天做了一件蠢事!”
“哦?”趙楓饒有興趣地道:“什麽蠢事?”
慕容博道:“你不該跟我說這些,那樣的話,你今天就不用死了!”
趙楓不屑一笑:“死?恐怕不見得!”
慕容博臉色陰沉如水,盯著趙楓道:“你若是不說,我還不會拚命,可是你說了,既然我大燕國已經複國無望,那我便殺了你這個王爺,以泄我心頭之恨!”話音未落,慕容博便已經化為一道幻影,直撲趙楓。
趙楓臉色平淡,閃身後退,同時道:“大哥、蕭伯父,你們得大仇,全因他慕容氏而起,慕容博便是當年的幕後黑手,今日報仇,正當其所。”
不用趙楓提醒,蕭遠山已經迎了上去,雙掌齊出,直取慕容博。
蕭峰看向趙楓,道:“二弟幫了為兄甚多,為兄無以為報,他日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楓笑著道:“大哥不在意我的身份?”
蕭峰哈哈一笑,道:“當初為兄身份被人揭發,人人喊殺,可沒見二弟在意過。如今為兄又豈會在意?”
趙楓臉上也露出笑容,道:“大哥所言不錯,隻是你我兄弟相交,患難與共,又何來謝字?”
蕭峰又是一笑,看向焦灼的蕭遠山和慕容博,沉聲道:“今日能夠找到大仇人,多得二弟相助,待為兄報了仇,再與兄弟把酒言歡!”說罷也不等趙楓迴答,飛身上前,與父親一起圍攻慕容博。
趙楓看了一眼三人大戰,沒有再在意,慕容博的武功,隻是與蕭遠山相當,如今加上蕭峰,接過已經注定。
趙楓走到被大理眾人護在中間的段譽麵前,伸手拿出一瓶九轉熊蛇丸來,遞給段正淳,道:“這是本門秘傳的九轉熊蛇丸,治療內傷,很是有效,伯父將此藥給三弟服下兩粒,能恢複得快些。”
段正淳接過藥,怔怔道:“楓……王爺,這……”
趙楓聞言一笑,道:“伯父見外了,不說我與三弟的兄弟之情,就算是為了婉兒,也不敢當伯父‘王爺’之稱,再說了,先前伯父接任大理國主之位,我不也沒有以陛下相稱嗎?”
段正淳聞言才點點頭,笑道:“不錯,是伯父見外了。”
趙楓點點頭,道:“伯父先將藥與三弟服下,我來相助療傷,不出半月,便可恢複,說不得還能更進一步。”
段正淳這才反應過來,忙將兩粒藥丸倒出,放進段譽口中,助其吞下。
趙楓盤膝坐在段譽身後,伸手連點其身後數處大穴,右手一擺,一道純正的一陽指力,直接輸進段譽體內。
段譽的內傷比想象的要嚴重,體內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本來他自身的真氣便很是渾厚,再加上臨時有所領悟,渾身真氣鼓蕩,更有精進,但是因為慕容博一聲大喝,生生將突破打斷,真氣立時走入岔道,開始亂竄。
真氣不受控製,在全身上下遊走,將五髒六腑都震得有些移位,而且全身經脈,崩斷了近五成,剩下的也受傷不輕,若是不能及時修複,恐怕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武功最多也隻能恢複八成左右,而且終身都別想再進一步。
趙楓先以自身真氣,緩緩引導段譽體內的真氣,將其梳理清楚,慢慢歸於周身穴竅,將移位的五髒六腑移迴原位,再以醇厚的一陽指力溫養其周身經脈,修複損傷,又以自身真氣為引,帶動他體內的真氣運轉,助其自身恢複,才算是大功告成。
此事說來簡單,其實是難上加難。段譽本身的真氣便不必趙楓弱多少,想要將其渾身暴亂的真氣降服,便是一道極大的難題,而且段譽練的,同樣是【北冥神功】,真氣具有很強的吞噬特性,若不是趙楓的真氣與其同源而出,沒有十倍於他的功力,根本就沒有將其理順的可能。而五髒六腑最是脆弱,想要將其無損移迴原位,便需要對於自身真氣最精細的掌控,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否則便是萬劫不複。
前兩步,便是極為消耗真氣的,等到第三步以一陽指力溫養經脈時,真氣便已經所剩不多了,而且一陽指力雖然是救人的絕頂神功,但是對於自身的傷害,也是極大的,所以在進行道這一步時,趙楓頭上已經滿是汗水,頭頂熱氣蒸騰,功力已經運轉到極致。
旁邊段正淳看著趙楓漸漸變白的臉色,心中也是大驚,環顧左右,輕聲道:“一起動手!”
說罷運功於右手,渾厚的一陽指力直接從右手食指注入趙楓背後。
段正淳的一陽指力雖然比不上趙楓,但是同樣溫和醇厚,根本不用轉化,直接便能輸入段譽體內,用於溫養經脈,經過趙楓體內經脈的壓縮,效果並不差上多少。
傅、褚、古、朱四人見狀,各自站在一邊,體內內力也源源不斷地注入趙楓體內。
四道內力進入體內,趙楓的【北冥神功】自動運轉,將這四道內力轉化為北冥真氣,再通過運轉,轉化為一陽指力,輸入段譽體內。
在六人合力之下,段譽體內的經脈慢慢恢複,而且或許是因為破而後立的緣故,感覺上竟然比之前更加柔韌寬闊。
趙楓真氣在段譽體內遊走,也清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心中也是苦笑,段譽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先前若是憑借頓悟直接突破,也不會有這六大高手為他重塑經脈的事情了,以當時他的經脈,真氣暴漲太多,恐怕難以承受,就算是當時不會有多少感覺,但是這小小的影響,或許以後就會成為更進一步的絆腳石,到那時,再想修複,絕對是難上加難。
運起最後一點真氣,將段譽體內的真氣引上正軌,趙楓也沒了力氣,垂下來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段正淳五人也是內力消耗巨大,各個滿頭大汗,顯然已經快要脫力。
而段譽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複先前的蒼白,而是微微泛紅,唿吸平順,吞吐間,絲絲濁氣從鼻孔排出,顯然是武功更進一步的征兆。
見此,趙楓等人俱是鬆了一口氣,放鬆了心情。
“受死!”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一聲大喝響起,一道灰色身影直撲趙楓,澎湃掌力,如同洶湧潮水,直壓得人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這身影,當然就是慕容博了。在蕭遠山和蕭峰兩人的圍攻下,慕容博隻能苦苦支撐,而且此時慕容複已經身受重傷,根本幫不上忙,鄧百川四人武功在江湖上雖然還算不錯,但是在這樣的頂級高手較量下,根本沒有絲毫作用,上去隻能添亂。
慕容博在動上手之後,就已經後悔了,此地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絕境,不僅蕭遠山父子要殺他,憑他慕容氏的謀劃,中原的一眾豪傑也不會放過他,而自己的兒子如今身受重傷,一旦動上手,恐怕今日慕容氏,就得絕與少室山了。
所以在動手之後,慕容博冷靜下來,便開始尋找對策。
看到趙楓給段譽療傷時,慕容博便是眼前一亮,計上心來,隻要自己重傷或者擊殺段譽或者趙楓其中一人,以兩人的身份,必然引起慌亂,蕭峰也不會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到時候,自己便有機會帶著慕容複離去。
但是想要得手,卻不是那麽容易,蕭遠山和蕭峰兩大高手,各個不比他弱,兩人聯手之下,比他還要強上一大截,想在兩人眼皮子底下動手,絕對不簡單,對於時機的把握,必須要極為精準。
終於,機會來了。為了救治段譽,趙楓已經拚盡全力,再加上段正淳等五大高手,都內力耗盡,再無還手之力。
慕容博雙手一圈,將蕭遠山和蕭峰兩人的掌力引走,納入體內,蕭遠山兩人見狀,並不趕到稀奇,這【鬥轉星移】的功夫,慕容博已經用過很多次了,若不是這門武功當真精妙,每每將兩人掌力原路返迴,幫主慕容博化險為夷,恐怕他早就做了兩人的掌下亡魂了。
為了應對【鬥轉星移】,兩人直接放棄了進攻,雙手封住前麵要害,隻等慕容博將兩人掌力返還迴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博這次卻沒有將兩人的掌力返還迴來,而是身形一閃,直接撲向了一遍的趙楓等人。
蕭峰一眼看出趙楓已經脫力,而且趙楓身邊,段正淳等人也是明顯消耗過大,根本擋不住慕容博糅合兩人全力一掌的掌力,如此一來,趙楓幾乎是陷入了必死之局。
蕭峰目眥欲裂,大喝一聲,直往慕容博身後撲去。
感覺到鋪麵而來的澎湃掌力,趙楓有心想要起身反擊,卻感覺渾身無力,體內真氣已經耗盡,虛弱之極,想要動動手指頭都費力,更不用說起身動手了,這一刻,趙楓真是聞到了死亡的味道,恐懼、眷戀、迷茫、絕望……
然而,閉上眼的趙楓,並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到來,反而聽見一陣驚唿。
“陛下!”
“陛下小心!”
“段郎!”
……
稱唿不一,卻全部透著焦急。
睜開眼,入眼的,是慕容博口吐鮮血卻全是怨毒的臉,對於沒有將趙楓擊斃,慕容博顯然不甘心,但是卻不得不退走,背上硬扛蕭峰一招【降龍十八掌】,五髒六腑,仿佛被震碎一般,鑽心的疼,若是再不退走,恐怕真的就要被留下了。
慕容博沒有任何猶豫,一把提起慕容複,直接飛身而起,直衝入少林寺中,消失不見。
趙楓迴過頭,正看見段正淳嘴裏不斷吐出鮮血,臉色青紫,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伯父……”趙楓強撐著想站起來,卻直接摔倒在地。
刀白鳳、秦紅棉、阮星竹和李青蘿四人將段正淳扶起,看著不斷吐血的段正淳,俱是心痛如刀絞,眼淚不斷落下。
段正淳一口咽下口中鮮血,掙紮著微笑道:“鳳凰兒、紅棉、星竹、青蘿……對,還有寶寶……我……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們,讓……讓你們為我傷心,可是我……我這輩子是還不了了,隻能……隻能下……下輩子了……”
“淳哥!”
“段郎!”
四人看著段正淳滿是鮮血的臉,聲淚俱下,其實四人心中,都是愛極了段正淳,隻是刀白鳳不讓他納妾,對於他的風流韻事,卻是傷心不已,其他幾個紅顏知己進不得王府,心中怨氣也同樣不小,但是說誰真的恨他,卻是一個也沒有,如若不然,當初趙楓的調節也就不會那麽順利了。最近一段時間,幾人的相處,也不會融洽,沒有什麽矛盾。
此刻看著段正淳臉上的愧疚之色,自己心中的愧疚更甚。
“淳哥,我……我不怪你的,都是我的錯,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麽多年都過得不開心。”刀白鳳此刻想起自己這些年的作為,心中也後悔莫及,這麽多年,自己不僅一直反對段正淳將外麵的紅顏知己接迴王府,還去了玉虛觀出家,多年不會王府,讓段正淳一人獨自傷感,現在想起來,又有多大的意義,而且自己還對不起他。
“段郎,我們……我們都不怪你的。”秦紅棉等人也是淚流滿麵。
段正淳聽得幾人的話,緩了口氣,微笑道:“我段正淳這輩子,能遇上你們,是……是我的福氣,嗬嗬……”
頓了一下,段正淳壓低聲音,輕輕道:“鳳凰兒,你要記住,我去之後,你……你要好好照顧譽兒,大理……大理如今並不安穩,高……高家已經有了反心,若是沒有你的幫助,譽兒坐不穩皇帝的位置。”
“淳哥……我……”刀白鳳見段正淳將死,已經心如死灰,準備以身殉情,此刻聽見他的話,心中更是傷感。
段正淳輕輕搖搖頭,道:“紅棉,你要照顧好婉兒,又楓兒在,才能對譽兒有幫助。”
“段郎……”秦紅棉流著淚,緩緩地點了點頭。
“咳咳……”段正淳咳嗽兩聲,又吐了口血,看向阮星竹,輕聲道:“阿紫還小,性格頑劣,你要好好教她,不能讓她走入歧途……”
阮星竹最是柔弱,聽著段正淳的話,隻是流淚。
“青蘿,語嫣一顆心都放在慕容複身上,慕容氏早已沒落,如今更是被楓兒一網打盡,絕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且慕容複根本沒將語嫣放在眼裏,你……咳咳……你一定要攔著她,不能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境……”段正淳又對著李青蘿輕聲吩咐。
李青蘿淚如雨下,不知該如何迴答。
“父親!”段譽終於恢複過來,睜開了眼,可是睜開眼,便看見自己的父親重傷垂死,立時悲從中來,跪在段正淳身邊,拉著他的身後u,淚水不斷流下。
“譽兒……譽兒,你不要哭,你現在就是大力的國主了,你不能哭!”段正淳語氣中帶著嚴厲,可是怎麽都沒有以前的威嚴,反而顯得更加虛弱。
想起以前意氣風發的父親,段譽心中更加傷痛,伸手擦了臉上的淚水,卻又有淚水從眼中滴落。
“唉!”段正淳歎了口氣,輕聲道:“譽兒,你……你太過生性善良,本不是這亂世國主的好人選,可是我大理段氏……就隻剩你一人,你必須擔起這份責任……你要記住……你的肩上,擔負著大理臣民的生計,你……你絕對不能有事!”
“父親,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段譽聲音顫抖,手中渾厚真氣輸入段正淳的體內,口中喃喃道:“我一定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真氣輸入,段正淳臉色微微紅潤一點,卻是飲鴆止渴,身體卻沒有任何起色。
段正淳輕輕搖搖頭,道:“譽兒你要記住,聽你媽媽的話,當個好皇帝!”
段譽隻是搖頭,手上真氣並沒有停止。
趙楓在木婉清的攙扶下,也來到了段正淳身邊。、
“伯父,你……你不應該替我擋下這一掌的!”趙楓看著段正淳蒼白的臉色,虛弱地搖頭說道。
段正淳微微一笑,道:“伯父承你的情太多了,今日能報答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大理國弱民貧,四周強敵環伺,譽兒又太過軟弱,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以後……以後就請王爺多多指點了……”說著掙紮著起來,附耳輕聲道:“他日大理國若是式微,伯父不求……不求你能保住大理國,隻希望……隻希望你能保住我大理段氏一脈香火……”
說到這裏,段正淳已經虛弱之極,雙眼已經閃爍,口中唿吸也愈發粗重。
趙楓沉痛地閉上眼,深吸口氣,低頭在段正淳耳邊輕聲道:“有趙楓在一日,大理段氏不絕!”
段正淳聞言,臉上緩緩綻放出笑容,緩緩閉上了眼,被段譽拉著的手,也慢慢無力……
“淳哥!”
“段郎!”
“陛下”
……
悲聲不絕,大理國主段正淳逝去……
“哦?”趙楓饒有興趣地道:“什麽蠢事?”
慕容博道:“你不該跟我說這些,那樣的話,你今天就不用死了!”
趙楓不屑一笑:“死?恐怕不見得!”
慕容博臉色陰沉如水,盯著趙楓道:“你若是不說,我還不會拚命,可是你說了,既然我大燕國已經複國無望,那我便殺了你這個王爺,以泄我心頭之恨!”話音未落,慕容博便已經化為一道幻影,直撲趙楓。
趙楓臉色平淡,閃身後退,同時道:“大哥、蕭伯父,你們得大仇,全因他慕容氏而起,慕容博便是當年的幕後黑手,今日報仇,正當其所。”
不用趙楓提醒,蕭遠山已經迎了上去,雙掌齊出,直取慕容博。
蕭峰看向趙楓,道:“二弟幫了為兄甚多,為兄無以為報,他日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楓笑著道:“大哥不在意我的身份?”
蕭峰哈哈一笑,道:“當初為兄身份被人揭發,人人喊殺,可沒見二弟在意過。如今為兄又豈會在意?”
趙楓臉上也露出笑容,道:“大哥所言不錯,隻是你我兄弟相交,患難與共,又何來謝字?”
蕭峰又是一笑,看向焦灼的蕭遠山和慕容博,沉聲道:“今日能夠找到大仇人,多得二弟相助,待為兄報了仇,再與兄弟把酒言歡!”說罷也不等趙楓迴答,飛身上前,與父親一起圍攻慕容博。
趙楓看了一眼三人大戰,沒有再在意,慕容博的武功,隻是與蕭遠山相當,如今加上蕭峰,接過已經注定。
趙楓走到被大理眾人護在中間的段譽麵前,伸手拿出一瓶九轉熊蛇丸來,遞給段正淳,道:“這是本門秘傳的九轉熊蛇丸,治療內傷,很是有效,伯父將此藥給三弟服下兩粒,能恢複得快些。”
段正淳接過藥,怔怔道:“楓……王爺,這……”
趙楓聞言一笑,道:“伯父見外了,不說我與三弟的兄弟之情,就算是為了婉兒,也不敢當伯父‘王爺’之稱,再說了,先前伯父接任大理國主之位,我不也沒有以陛下相稱嗎?”
段正淳聞言才點點頭,笑道:“不錯,是伯父見外了。”
趙楓點點頭,道:“伯父先將藥與三弟服下,我來相助療傷,不出半月,便可恢複,說不得還能更進一步。”
段正淳這才反應過來,忙將兩粒藥丸倒出,放進段譽口中,助其吞下。
趙楓盤膝坐在段譽身後,伸手連點其身後數處大穴,右手一擺,一道純正的一陽指力,直接輸進段譽體內。
段譽的內傷比想象的要嚴重,體內此時已經亂作一團,本來他自身的真氣便很是渾厚,再加上臨時有所領悟,渾身真氣鼓蕩,更有精進,但是因為慕容博一聲大喝,生生將突破打斷,真氣立時走入岔道,開始亂竄。
真氣不受控製,在全身上下遊走,將五髒六腑都震得有些移位,而且全身經脈,崩斷了近五成,剩下的也受傷不輕,若是不能及時修複,恐怕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武功最多也隻能恢複八成左右,而且終身都別想再進一步。
趙楓先以自身真氣,緩緩引導段譽體內的真氣,將其梳理清楚,慢慢歸於周身穴竅,將移位的五髒六腑移迴原位,再以醇厚的一陽指力溫養其周身經脈,修複損傷,又以自身真氣為引,帶動他體內的真氣運轉,助其自身恢複,才算是大功告成。
此事說來簡單,其實是難上加難。段譽本身的真氣便不必趙楓弱多少,想要將其渾身暴亂的真氣降服,便是一道極大的難題,而且段譽練的,同樣是【北冥神功】,真氣具有很強的吞噬特性,若不是趙楓的真氣與其同源而出,沒有十倍於他的功力,根本就沒有將其理順的可能。而五髒六腑最是脆弱,想要將其無損移迴原位,便需要對於自身真氣最精細的掌控,不能出絲毫的差錯,否則便是萬劫不複。
前兩步,便是極為消耗真氣的,等到第三步以一陽指力溫養經脈時,真氣便已經所剩不多了,而且一陽指力雖然是救人的絕頂神功,但是對於自身的傷害,也是極大的,所以在進行道這一步時,趙楓頭上已經滿是汗水,頭頂熱氣蒸騰,功力已經運轉到極致。
旁邊段正淳看著趙楓漸漸變白的臉色,心中也是大驚,環顧左右,輕聲道:“一起動手!”
說罷運功於右手,渾厚的一陽指力直接從右手食指注入趙楓背後。
段正淳的一陽指力雖然比不上趙楓,但是同樣溫和醇厚,根本不用轉化,直接便能輸入段譽體內,用於溫養經脈,經過趙楓體內經脈的壓縮,效果並不差上多少。
傅、褚、古、朱四人見狀,各自站在一邊,體內內力也源源不斷地注入趙楓體內。
四道內力進入體內,趙楓的【北冥神功】自動運轉,將這四道內力轉化為北冥真氣,再通過運轉,轉化為一陽指力,輸入段譽體內。
在六人合力之下,段譽體內的經脈慢慢恢複,而且或許是因為破而後立的緣故,感覺上竟然比之前更加柔韌寬闊。
趙楓真氣在段譽體內遊走,也清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心中也是苦笑,段譽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先前若是憑借頓悟直接突破,也不會有這六大高手為他重塑經脈的事情了,以當時他的經脈,真氣暴漲太多,恐怕難以承受,就算是當時不會有多少感覺,但是這小小的影響,或許以後就會成為更進一步的絆腳石,到那時,再想修複,絕對是難上加難。
運起最後一點真氣,將段譽體內的真氣引上正軌,趙楓也沒了力氣,垂下來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段正淳五人也是內力消耗巨大,各個滿頭大汗,顯然已經快要脫力。
而段譽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複先前的蒼白,而是微微泛紅,唿吸平順,吞吐間,絲絲濁氣從鼻孔排出,顯然是武功更進一步的征兆。
見此,趙楓等人俱是鬆了一口氣,放鬆了心情。
“受死!”就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的時候,一聲大喝響起,一道灰色身影直撲趙楓,澎湃掌力,如同洶湧潮水,直壓得人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這身影,當然就是慕容博了。在蕭遠山和蕭峰兩人的圍攻下,慕容博隻能苦苦支撐,而且此時慕容複已經身受重傷,根本幫不上忙,鄧百川四人武功在江湖上雖然還算不錯,但是在這樣的頂級高手較量下,根本沒有絲毫作用,上去隻能添亂。
慕容博在動上手之後,就已經後悔了,此地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絕境,不僅蕭遠山父子要殺他,憑他慕容氏的謀劃,中原的一眾豪傑也不會放過他,而自己的兒子如今身受重傷,一旦動上手,恐怕今日慕容氏,就得絕與少室山了。
所以在動手之後,慕容博冷靜下來,便開始尋找對策。
看到趙楓給段譽療傷時,慕容博便是眼前一亮,計上心來,隻要自己重傷或者擊殺段譽或者趙楓其中一人,以兩人的身份,必然引起慌亂,蕭峰也不會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到時候,自己便有機會帶著慕容複離去。
但是想要得手,卻不是那麽容易,蕭遠山和蕭峰兩大高手,各個不比他弱,兩人聯手之下,比他還要強上一大截,想在兩人眼皮子底下動手,絕對不簡單,對於時機的把握,必須要極為精準。
終於,機會來了。為了救治段譽,趙楓已經拚盡全力,再加上段正淳等五大高手,都內力耗盡,再無還手之力。
慕容博雙手一圈,將蕭遠山和蕭峰兩人的掌力引走,納入體內,蕭遠山兩人見狀,並不趕到稀奇,這【鬥轉星移】的功夫,慕容博已經用過很多次了,若不是這門武功當真精妙,每每將兩人掌力原路返迴,幫主慕容博化險為夷,恐怕他早就做了兩人的掌下亡魂了。
為了應對【鬥轉星移】,兩人直接放棄了進攻,雙手封住前麵要害,隻等慕容博將兩人掌力返還迴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博這次卻沒有將兩人的掌力返還迴來,而是身形一閃,直接撲向了一遍的趙楓等人。
蕭峰一眼看出趙楓已經脫力,而且趙楓身邊,段正淳等人也是明顯消耗過大,根本擋不住慕容博糅合兩人全力一掌的掌力,如此一來,趙楓幾乎是陷入了必死之局。
蕭峰目眥欲裂,大喝一聲,直往慕容博身後撲去。
感覺到鋪麵而來的澎湃掌力,趙楓有心想要起身反擊,卻感覺渾身無力,體內真氣已經耗盡,虛弱之極,想要動動手指頭都費力,更不用說起身動手了,這一刻,趙楓真是聞到了死亡的味道,恐懼、眷戀、迷茫、絕望……
然而,閉上眼的趙楓,並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到來,反而聽見一陣驚唿。
“陛下!”
“陛下小心!”
“段郎!”
……
稱唿不一,卻全部透著焦急。
睜開眼,入眼的,是慕容博口吐鮮血卻全是怨毒的臉,對於沒有將趙楓擊斃,慕容博顯然不甘心,但是卻不得不退走,背上硬扛蕭峰一招【降龍十八掌】,五髒六腑,仿佛被震碎一般,鑽心的疼,若是再不退走,恐怕真的就要被留下了。
慕容博沒有任何猶豫,一把提起慕容複,直接飛身而起,直衝入少林寺中,消失不見。
趙楓迴過頭,正看見段正淳嘴裏不斷吐出鮮血,臉色青紫,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伯父……”趙楓強撐著想站起來,卻直接摔倒在地。
刀白鳳、秦紅棉、阮星竹和李青蘿四人將段正淳扶起,看著不斷吐血的段正淳,俱是心痛如刀絞,眼淚不斷落下。
段正淳一口咽下口中鮮血,掙紮著微笑道:“鳳凰兒、紅棉、星竹、青蘿……對,還有寶寶……我……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們,讓……讓你們為我傷心,可是我……我這輩子是還不了了,隻能……隻能下……下輩子了……”
“淳哥!”
“段郎!”
四人看著段正淳滿是鮮血的臉,聲淚俱下,其實四人心中,都是愛極了段正淳,隻是刀白鳳不讓他納妾,對於他的風流韻事,卻是傷心不已,其他幾個紅顏知己進不得王府,心中怨氣也同樣不小,但是說誰真的恨他,卻是一個也沒有,如若不然,當初趙楓的調節也就不會那麽順利了。最近一段時間,幾人的相處,也不會融洽,沒有什麽矛盾。
此刻看著段正淳臉上的愧疚之色,自己心中的愧疚更甚。
“淳哥,我……我不怪你的,都是我的錯,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麽多年都過得不開心。”刀白鳳此刻想起自己這些年的作為,心中也後悔莫及,這麽多年,自己不僅一直反對段正淳將外麵的紅顏知己接迴王府,還去了玉虛觀出家,多年不會王府,讓段正淳一人獨自傷感,現在想起來,又有多大的意義,而且自己還對不起他。
“段郎,我們……我們都不怪你的。”秦紅棉等人也是淚流滿麵。
段正淳聽得幾人的話,緩了口氣,微笑道:“我段正淳這輩子,能遇上你們,是……是我的福氣,嗬嗬……”
頓了一下,段正淳壓低聲音,輕輕道:“鳳凰兒,你要記住,我去之後,你……你要好好照顧譽兒,大理……大理如今並不安穩,高……高家已經有了反心,若是沒有你的幫助,譽兒坐不穩皇帝的位置。”
“淳哥……我……”刀白鳳見段正淳將死,已經心如死灰,準備以身殉情,此刻聽見他的話,心中更是傷感。
段正淳輕輕搖搖頭,道:“紅棉,你要照顧好婉兒,又楓兒在,才能對譽兒有幫助。”
“段郎……”秦紅棉流著淚,緩緩地點了點頭。
“咳咳……”段正淳咳嗽兩聲,又吐了口血,看向阮星竹,輕聲道:“阿紫還小,性格頑劣,你要好好教她,不能讓她走入歧途……”
阮星竹最是柔弱,聽著段正淳的話,隻是流淚。
“青蘿,語嫣一顆心都放在慕容複身上,慕容氏早已沒落,如今更是被楓兒一網打盡,絕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且慕容複根本沒將語嫣放在眼裏,你……咳咳……你一定要攔著她,不能讓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境……”段正淳又對著李青蘿輕聲吩咐。
李青蘿淚如雨下,不知該如何迴答。
“父親!”段譽終於恢複過來,睜開了眼,可是睜開眼,便看見自己的父親重傷垂死,立時悲從中來,跪在段正淳身邊,拉著他的身後u,淚水不斷流下。
“譽兒……譽兒,你不要哭,你現在就是大力的國主了,你不能哭!”段正淳語氣中帶著嚴厲,可是怎麽都沒有以前的威嚴,反而顯得更加虛弱。
想起以前意氣風發的父親,段譽心中更加傷痛,伸手擦了臉上的淚水,卻又有淚水從眼中滴落。
“唉!”段正淳歎了口氣,輕聲道:“譽兒,你……你太過生性善良,本不是這亂世國主的好人選,可是我大理段氏……就隻剩你一人,你必須擔起這份責任……你要記住……你的肩上,擔負著大理臣民的生計,你……你絕對不能有事!”
“父親,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的!”段譽聲音顫抖,手中渾厚真氣輸入段正淳的體內,口中喃喃道:“我一定能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真氣輸入,段正淳臉色微微紅潤一點,卻是飲鴆止渴,身體卻沒有任何起色。
段正淳輕輕搖搖頭,道:“譽兒你要記住,聽你媽媽的話,當個好皇帝!”
段譽隻是搖頭,手上真氣並沒有停止。
趙楓在木婉清的攙扶下,也來到了段正淳身邊。、
“伯父,你……你不應該替我擋下這一掌的!”趙楓看著段正淳蒼白的臉色,虛弱地搖頭說道。
段正淳微微一笑,道:“伯父承你的情太多了,今日能報答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大理國弱民貧,四周強敵環伺,譽兒又太過軟弱,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以後……以後就請王爺多多指點了……”說著掙紮著起來,附耳輕聲道:“他日大理國若是式微,伯父不求……不求你能保住大理國,隻希望……隻希望你能保住我大理段氏一脈香火……”
說到這裏,段正淳已經虛弱之極,雙眼已經閃爍,口中唿吸也愈發粗重。
趙楓沉痛地閉上眼,深吸口氣,低頭在段正淳耳邊輕聲道:“有趙楓在一日,大理段氏不絕!”
段正淳聞言,臉上緩緩綻放出笑容,緩緩閉上了眼,被段譽拉著的手,也慢慢無力……
“淳哥!”
“段郎!”
“陛下”
……
悲聲不絕,大理國主段正淳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