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趙楓不是段家人,鳩摩智也沒有再糾纏不放,行了個佛禮,便不再管他,


    隻見鳩摩智雙手合什,說道:“佛曰:不生不滅,不垢不淨。小僧根哭魯鈍,未能參透愛憎生死。小僧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蘇人氏,複姓慕容,單名一個‘博’字。昔年小僧與彼邂逅相逢,講武論劍。這位慕容先生於天下武學無所不窺,無所不精,小僧得彼指點數日,生平疑義,頗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贈上乘武學秘笈,深恩厚德,無敢或忘。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易先生西歸極樂。小僧有一不情之請,還望眾長老慈悲。”本因方丈道:“明王與慕容先生相交一場,即是因緣,緣分既盡,何必強求?慕容先生往生極樂,蓮池禮佛,於人間武學,豈再措意?明王此舉,不嫌蛇足麽?”


    鳩摩智道:“方丈指點,確為至理。隻是小僧生性癡頑,閉關四十日,始終難斷思念良友之情。慕容先生當年論及天下劍法,深信大理天龍寺‘六脈神劍’為天下諸劍中第一,恨未得見,引為平生最大憾事。”


    鳩摩智盡說些陳年往事,但其中一點最是明確,那就是討要六脈神劍經,但是不管鳩摩智如何說,本因隻是不允,雙方陷入僵持中。


    鳩摩智對此早有準備,道:“隻是那日小僧曾誇口言道:‘小僧是吐蕃國師,於大理段氏無親無故,吐蕃大理兩國,亦無親厚邦交。慕容先生既不便親取,由小僧代勞便是。’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無悔。小僧對慕容先生既有此約,決計不能食言。”說著雙手輕輕擊了三掌。門外兩名漢子抬了一隻檀木箱子進來,放在地下。鳩摩智袍袖一拂,箱蓋無風自開,隻見裏麵是一隻燦然生光的黃金小箱。鳩摩智俯身取出金箱,托在手中。


    本因心道:“我等方外之人,難道還貪圖什麽奇珍異寶?再說,段氏為大理一國之主,一百五十餘年的積蓄,還怕少了金銀器玩?”卻見鳩摩智揭開金箱箱蓋,取出來的竟是三本舊冊。他隨手翻動,本因等瞥眼瞧去,見冊中有圖有文,都是原墨所書。鳩摩智凝視著這三本書,忽然間淚水滴滴而下,濺濕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勝。本因等無不大為詫異。


    枯榮大師道:“明王心念故友,塵緣不淨,豈不愧稱‘高僧’兩字?”


    大輪明王垂首道:“大師具大智慧,大神通,非小僧所及。這三卷武功訣要,乃慕容先生手書,闡述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的要旨、練法,以及破解之道。”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少林派七十二門絕技名震天下,據說少林自創派以來,除了宋初曾有一位高僧身兼二十三門絕技之外,從未有第二人曾練到二十門以上。這位慕容先生能知悉少林七十二門絕技的要旨,已然令人難信,至於連破解之道也盡皆通曉,那更是不可思議了。”


    隻聽鳩摩智續道:“慕容先生將此三卷奇書賜贈,小僧披閱鑽研之下,獲益良多。現願將這三卷奇書,與貴寺交換六脈神劍寶經。若蒙眾位大師俯允,令小僧得完昔年信諾,實是感激不盡。”


    本因方丈默然不語,心想:“這三卷書中所記,倘若真是少林寺七十二門絕技,那麽本寺得此書後,武學上不但可與少林並駕齊驅,抑且更有勝過。蓋天龍寺通悉少林絕技,本寺的絕技少林卻無法知曉。”


    鳩摩智道:“貴寺賜予寶經之時,盡可自留副本,眾大師嘉惠小僧,澤及白骨,自身並無所損,一也。小僧拜領寶經後立即固封,決不私窺,親自送至慕容先生墓前焚化,貴寺高藝決不致因此而流傳於外,二也。貴寺眾大師武學淵深,原已不假外求,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少林寺七十二絕技確有獨到之秘,其中‘拈花指’、‘多羅葉指’、‘無相劫指’三項指法,與貴派一陽指頗有相互印證之功,三也。”


    本因等最初見到他那通金葉書信之時,覺得他強索天龍寺的鎮寺之寶,太也強橫無理,但這時聽他娓娓道來,頗為入情入理,似乎此舉於天龍寺利益甚大而絕無所損,反倒是他親身送上一份厚禮。本相大師極願與人方便,心下已有允意,隻是論尊則有師叔,論位則有方丈,自己不便隨口說話。


    “啪啪啪。”正當本因沉思知己,卻聽得一陣鼓掌聲傳來,這掌聲來的極為不合時宜,所有人都忍不住皺眉。


    趙楓一邊鼓掌,一邊微笑地站了起來,看著鳩摩智道:“國師當真厲害。這少林七十二絕技,在下有幸,早年間也見過幾本秘籍,也算略有研究,既然國師能拿出這三本秘籍,想來也是精心研習過的,在下不才,想向國師討教一二,相互印證一番,不知國師肯否賜教?”


    眾人聽得趙楓的話,都是一驚,鳩摩智皺眉問道:“敢問施主,可是少林俗家弟子?”


    趙楓搖搖頭道:“自然不是。”


    “那施主這七十二絕技秘籍從何而來?”


    趙楓輕輕一笑,反問道:“那不知貴友慕容老先生的七十二絕技秘籍又從何而來?他將秘籍交給國師時又是否經過了少林寺的同意呢?”


    鳩摩智一滯,卻是無言以對,先不說慕容博的秘籍從哪裏來,就說將秘籍交給他,肯定是不能讓少林寺知道的,如果少林寺知道了,肯定會打起來,說不定就此結仇。


    “既然如此,貧僧便以這三門指法向施主討教一二。”鳩摩智也不含糊,一來他想試試趙楓的深淺,二來他也想讓天龍寺的一眾僧人見識一下七十二絕技的威力,這樣也能增加拿到六脈神劍經的把握。


    跟趙楓這樣的後輩過招,鳩摩智自然不會先動手,所以隻是站在原地看著趙楓,卻聽趙楓說道:“國師不必客氣,盡管出招。”


    鳩摩智眼神一凝,道了聲“得罪”,便直接動手了,隻見鳩摩智右手一揚,作拈花模樣,隻是一抖,一道若有如無的氣勁輕飄飄地向趙楓飄了過去。


    “拈花指,有意思。”趙楓同樣揚起右手,同樣抖了一下。隻聽見“噗”的一聲輕響,兩道氣勁撞在一起,並沒有多大動靜,直接消散。


    鳩摩智並沒有寄希望能夠一招將趙楓拿下,在發出一指拈花指後,便直接展開輕功,往趙楓身邊欺進,同時手指連動,一道道指勁向趙楓射來,這指勁卻不像拈花指一樣輕飄飄的,而是剛猛霸道,正大堂皇,正是七十二絕技中的多羅葉指。另一邊,趙楓同樣施展輕功,一道道指勁從雙手發出,同樣是多羅葉指指勁,每一道都跟鳩摩智的指勁淩空相遇,發出一道道“砰砰”的炸響。交手十餘招,鳩摩智與趙楓同時停手,凝立不動,仿佛已經不準備打了,正當所有人都奇怪的時候,兩人又同時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隻聽見“噗噗”幾聲響,原地的青石板上,多了幾個小洞。


    趙楓輕輕抬起手,看了一眼衣袖,上麵多了一個小洞,正是剛才交手時留下的。這並不是趙楓比不上鳩摩智,而是就少林七十二絕技的精湛程度上,他還比不上鳩摩智,所以他雖然躲過了絕大部分鳩摩智發出的無相劫指指勁,卻還是晚了一點點,衣袖被刺破了一點。


    “國師對於這三門指法的研究,確實不是在下可比,不過就算如此,恐怕也不足以用來交換六脈神劍經吧?再說了,天龍寺自有一陽指需要研習,這突然多上幾門指法,恐怕也沒那麽多精力研究吧!”趙楓並沒有因為輸了一招而沮喪,反而笑著看著鳩摩智,而天龍寺眾僧聽見趙楓的話,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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