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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煙的兩隻眼珠極限的凸出,身上的黑氣與紫光繚繞,兩隻手使勁的抓著少女的手臂。


    她在做著垂死的掙紮。


    嘴巴張開,看起來明顯是要求饒。


    可被少女掐住的她,終是再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身體漸漸軟倒,雙腿跪立在地。


    而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變故的水莽鬼們則是完全被嚇到了。


    一隻黑貓,突然變成了一個絕美的少女?


    何等詭異之事!


    “鬼……鬼啊!!!”


    有一個官眷鬼發出驚叫。


    於是,其它鬼都盡皆向著她看去。


    官眷鬼愣了一下,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也是鬼?


    那沒事了。


    “嘭!”


    就在這時,府宅的大門被大力推開。


    一襲青衫的少年郎當先衝了進來。


    他的手裏提著一把砍柴刀,腰間掛著一個紅葫蘆。


    明明是讀書人的扮相,卻又兇得讓鬼都害怕。


    而在他的身側,則是跟著一個頭戴鬥笠,身著黑衣的大胸女人,以及一個長得如同女人般男人。


    “果然是在這裏,懷瑾當真不凡……咦?那個是?”紀青竹率先開口,目光掃過眾鬼,最後落在了倩兒的身上。


    倩兒這時亦是聽到了響聲。


    迴過頭來。


    明亮晶瑩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驚訝,隨即,驚訝又變成了慌亂。


    “瑾郎,倩兒隻是想……幫幫你而已。”少女說完,又急急的補了一句:“瑾郎也是想要殺她的吧?”


    李歲酒這時自然也看到了院中的倩兒。


    嗯,還有正跪在地上,不斷散發著黑霧和紫光,明顯虛弱無比的如煙。


    不出意外,大抵要掛了。


    至於其它的水莽鬼,則是明顯被倩兒的氣勢鎮住。


    全部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好家夥!


    一貓鎮百鬼是吧?


    李歲酒深吸了一口氣,迴道:“是的,我也想要殺她,如果倩兒想親自動手,我自是高興的,紀掌櫃覺得呢?”


    嗬,你們倆擱我麵前秀恩愛是吧?還我覺得?我覺得個鬼啊!


    紀青竹同樣深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巨大,隻是催促了一句:“要殺就快點殺,後麵還有衙差!”


    “好的!”


    倩兒很高興,手上加大力度。


    如煙很難受,慶幸的是並沒有難受太久。


    很快便化為了一灘黑水。


    而接著,倩兒便輕輕一躍,在半空中又由人化貓,落在了地上,口裏還發出一聲乖巧的聲音。


    “喵嗚~”


    李歲酒就走了過去,摸了摸貓頭,以示獎勵。


    再看其它的水莽鬼,已經全部被嚇得匍匐在地,一個個眼中再沒有了紫光,顫粟著,瑟瑟發抖。


    而與此同時,宋丁和張甲等衙差終於衝了進來。


    一看院中。


    黑壓壓的一片,臉色都是大變。


    不出意外,今夜會有一場大戰,多少得死幾個人。


    可再一看,黑壓壓的一片是不假,但全部都匍匐在地,顯然是失去了反抗。


    “???”


    宋丁和張甲。


    咋迴事兒?


    他們自認為來得已經很快了,距離李歲酒推開府門,中間相隔也就不過十幾個唿吸的時間。


    這就解決了?


    “紀掌櫃的,這是?”兩人看向紀青竹。


    “正如你們所見,已經全部鎮住了。”紀青竹說完,便手指向著李歲酒一指:“嗯,是懷瑾的功勞。”


    “我的親娘咧,吾弟懷瑾真奇才也!!!”宋丁佩服不已。


    張甲同樣表示認同:“論快,還得是懷瑾啊!”


    “???”李歲酒。


    “喵嗚~”


    黑貓點了點頭。


    是的,瑾郎幹什麽都是最快的!


    嗬,李歲酒自是不服:“兩位兄長謬讚了,其實紀掌櫃才是功不可沒,我實是不敢和紀掌櫃比快。”


    穀雨這時就插嘴道:“是的,懷瑾和掌櫃的都很快!”


    兩道目光猛的射過來。


    穀雨當即閉嘴。


    接下來,自然就是處理在場的水莽鬼。


    “能救嗎?”紀青竹問。


    “若是剛飲下水莽草毒茶時,或還能救,可這些人都已是死人,又如何能救?”李歲酒迴道。


    “幾十條人命啊!”紀青竹咬牙。


    “若是加上辯難文會的,還有銀華府內剩下的,怕是有上百人甚至數百人!”李歲酒糾正道。


    “嗯,這還是發現的早,若是真讓如煙的計劃得逞,恐怕整個銀華府都可能不保!”


    “這水莽草確實可怕。”


    “懷瑾覺得,這水莽草由何而來?”


    “水莽草生長於江河湖泊地帶,銀華府內隻有一條落霞河,自然是不會有的,我猜應該是從城外順河流進來的,那翠紅樓便在落霞河畔,如煙或因此而得。”


    “你的意思是城外還有?”


    “是的。”


    “那便出城!”紀青竹咬了咬牙:“這水莽草必須根除,否則,日後定還會有此類事發生,銀華府將永無寧日。”


    “紀掌櫃,言之有理。”李歲酒表示讚同。


    這樣的毒草,確實應該永絕。


    於是,兩人靜靜的對視了一眼。


    紀青竹明白了李歲酒的意思,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笑著說道:“懷瑾還要參加今歲的秋闈,自是不能分心的。”


    “水莽草的生長之地應該會有強大的鬼物,或便是那水莽鬼王,紀掌櫃此行還是要小心一些。”李歲酒提醒道。


    “嗯,我會的,今夜懷瑾已經幫了不少,接下來便交由我們福善堂好了。”


    “好。”


    ……


    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來時人多勢眾,走時一人一貓,心中卻覺足矣。


    李歲酒將黑貓抱在懷裏,黑貓也並未反抗,隻是將頭埋入溫暖的胸膛,任由著對方的手掌在身上撫摸。


    正走著,街道上跳出一個人影。


    一襲紅裙,一雙杏眼,腰枝纖細,搖曳生輝。


    “喵!!”


    黑貓猛的瞪大了眼睛。


    李歲酒則是有些無奈:“童小棠,我讓你用這如煙的紙人去引城中剩餘的水莽鬼出來,你跑我這兒來幹嘛?”


    “咦?我還以為能嚇伱一跳,難道我這紙人不像嗎?你是怎麽一眼辯認出來的?”童小棠從如煙的紙人背後,探出了小小的腦袋。


    “像倒是真的很像,隻是真正的如煙已經化為黑水了。”


    “啊?死了嗎?”


    “她本就是死人,談何再死?”


    “也對。”童小棠悟了:“那你們這是要迴懷瑾草堂了嗎?不幫我們抓水莽鬼了?”


    “不是有你在嗎?”


    “嘿嘿,是的,有我童小棠在,城內的水莽鬼一個都跑不掉。”童小棠用兩隻手叉著腰:“那你們就迴去吧,今夜這銀華府就由我童小棠來守夜!”


    “好的,若是恰巧路過懷瑾草堂,或可進來喝上一口熱湯。”


    “咦?有湯喝嗎?那我等會就去!”


    “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不會當真吧?”


    “不行,說出來的話就要算數的。”童小棠舔了舔櫻紅的嘴唇:“是魚湯嗎?我最喜歡喝魚湯了!”


    “我沒魚了。”


    “那我待會去河裏給你撈。”


    “……”


    道別了童小棠。


    一人一貓終是重迴了草堂。


    今夜的銀華府,自是一個不眠之夜。


    李歲酒同樣未得困意,便進了書房,準備將那《水莽草》的故事真正的寫出來。


    黑貓看到這一幕,就躍上了書案,用兩隻貓爪抓著墨條,端正的坐直身子,一臉認真的幫忙研墨。


    待到墨汁散發出墨香。


    李歲酒就提起了筆,蘸上墨汁,開始書寫起來。


    紫月的光芒映照著草堂。


    老榆樹上的‘紫玉’便又顯晶瑩。


    一隻黑鴉在這時飛落下來,正巧落在了老榆樹上。


    兩隻烏溜溜的眼睛轉動著,看向草堂書房上中的一人一貓,發出“嘎嘎”的叫聲。


    黑貓聽到這叫聲,身體一顫,一雙金色的眼睛看了過去,口裏迴應:“喵!”


    黑鴉就扇動起翅膀,叫得更加大聲。


    “嘎嘎嘎!”


    黑貓似是覺得黑鴉有些吵鬧,就從案上躍了下去,在院中尋了一塊石子,朝著老榆樹上的黑鴉丟去。


    “嘎!”


    黑鴉飛了起來。


    在空中轉起了圈兒。


    最終飛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屋頂上落下。


    傾刻間,便化為了一個六歲的孩童,兩隻眼睛烏溜溜的轉。


    隻是,卻不再叫。


    而是從懷裏摸出一張黃草紙,細細品讀起來。


    上麵寫的自然是那篇落滿銀華府的故事《聶小倩》。


    如果李歲酒能看到這一幕,大抵是能認出來,這孩童便是當日在懷瑾草堂前,還有趙四家門口賣著瓜子花生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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