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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挑釁的味道極重。


    辯難辯的是觀點和見解,大家皆是以此來論高低。


    可黑衫公子卻故意拋出了‘聶小倩’,顯然是欲要引怒李歲酒。


    即便是站在黑衫公子一方的才子聽到此言,亦是覺得有些過份,畢竟,那聶小倩與李歲酒是有過婚約的。


    且不說這聶小倩早已不存於世,即便真有,又如何能喚出來,與眾人為樂?


    亭台之內。


    楊見同樣皺起了眉頭,看著身側一個老者問道:“此乃何人?”


    “盧薛,盧員外家的二郎,三年前與李歲酒一同中的秀才,這些年常與楚鍾白相伴,如此亦沾得了些名氣。”老者輕聲迴道。


    “嗯。”楊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喵!”


    黑貓咧起爪牙。


    紀青竹和穀雨等人皆是眉頭微皺。


    畢十二是知道‘真相’的,自然有些擔心李歲酒衝動起來。


    “李懷瑾,莫要中計。”


    “嗬,小醜而已!”


    李歲酒冷哼一聲。


    跟我李某人玩激將法?


    那還能慣著你?今日卻要看一看,誰先被激怒!


    在懟人方麵,李歲酒自認還真沒怕過誰。


    於是,先是摸了摸黑貓,進行了一番安撫,這才將目光重新看向黑衫公子盧薛。


    自然是再沒了客套。


    直接開口罵道:“你不知有善鬼立世,實乃你愚蠢無知耳!


    便如你讀《禮經》,卻不知禮為何物,讀《獻書》卻不知仁義為何,讀《勸言》卻不知民生疾苦,棟梁何在。


    我初隻以為你庸碌無為,見識淺薄,本還想以先生之禮教你一二,以讓伱受用終生。


    卻不知你實是連禮義廉恥都沒有。


    世人皆言鬼,麵目猙獰,詭詐欺人,實不知人心若惡,雖麵目清秀,亦是惡鬼也。


    若真有一日,你這等心惡之人為官,必是腐敗貪惡,食民脂膏之輩。


    其危害世人更重,荼毒萬物無窮。


    比之鬼何?


    惡鬼之十倍百倍耳!


    可笑你竟還有臉立於此間,與我來辯這鬼之善惡,我實不知與一惡鬼,有何辯可言?


    若我是你,自會羞愧無顏於世,隻待尋一土牆撞死,卻不要死在此地,以免汙了這辯難文會的清雅。


    當然,若你真尋了短見,我亦不會覺得你有悔過之心。


    不過,念在一場同僚,我並不會吝嗇在你墳頭書上七個大字……


    去你嗎的!


    大煞逼!”


    一番怒話,雅中帶俗。


    而且,竟是未有脫題,辯的依舊是‘人有善惡,鬼有善惡乎?’,隻是將那盧薛之心喻成惡鬼,比之詭詐欺人之真鬼,更毒百倍。


    如此罵完,滿場皆是寂靜無聲。


    一時間,眾人完全呆住,顯然是反應不過來,不知這還算不算得辯難?


    直到一陣清脆的笑聲響起,肆意的將這片寂靜打破。


    “哈哈哈,李懷瑾,罵得好!”童小棠笑得極為開心。


    畢十二和穀雨同樣是相視一笑:“今日聽李懷瑾這一罵,才知李懷瑾果然是性情中人,無愧我等的支持!”


    “不錯,罵得確實極好!”紀青竹嫣然巧笑:“說不得這盧薛今日得了李懷瑾這一罵,還得再沾些名聲呢。”


    不得不說,這四個家夥在捧眼一角上,確實是稱職的。


    而且,不似場中的讀書人那般扭捏顧及,這幾句話說得是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絲毫未顧及那盧薛的感受。


    即便是李歲酒,亦要在心裏說一句,物超所值。


    畢竟,他又未給銀錢!


    於是,黑貓也在這時叫了一聲。


    “喵嗚~”


    顯是開心的。


    也是直到這時,在場眾人才反應了過來。


    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竟然都是低聲的笑了起來。


    畢竟,是你盧薛先拿人家三年前的亡妻來作死,那就怪不得人家罵你。


    粗是粗鄙了一些。


    可卻是最能舒展心中暢快。


    眾人在辯難上雖是站在盧薛一方,可是,心裏卻還是讚了一句,好罵,這盧薛確實是活該!


    盧薛聽著周圍的低笑,臉色終是一陣青白。


    心中壓仰的怒意,已是徹底遏製不住:“你……你敢罵我不知禮義廉恥,說我腐敗貪惡,食民脂膏,人如惡鬼!李懷瑾,你……你欺人太甚!”


    “嗬,你辱我在先,我罵你在後,怎的卻是怪起我來了?這就是‘惡人先告狀’吧?我還真沒看錯你。”李歲酒微笑迴應。


    “你!!!”盧薛氣急,已是亂了方寸。


    顯然是無法再辯下去。


    正在其準備豁出去,與李歲酒拚個魚死網破時,一個身影卻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一襲白衫,卻是風雅卓然。


    便是楚鍾白。


    “二郎,你方寸已亂,不如由我來問。”


    “楚兄,我……我還有一法,定可叫他身敗名裂!”盧薛雙目通紅。


    “二郎,慎言!”


    “……”


    盧薛沉默,終還是咬牙退了下去。


    楚鍾白便站了出來,目光直視對麵的李歲酒:“李懷瑾,閉足草堂三年,世人皆言李懷瑾被情困之,變得癡傻,我卻是不信的,如今再見,終是應了我的判斷,李懷瑾比之三年前,已是更添風采!”


    上來先誇?


    這手段比之盧薛著實是要高明不少。


    李歲酒能感覺到周圍人看對這白衫公子時的眼神,明顯是帶著些敬佩的。


    甚至連亭中的四位老者和楊見,在看到這白衫公子走出時,眼神中亦是多了一些光芒和期待。


    如此來看,今日辯難的勝負,便在此人身上了。


    可惜,他並不知對方名字。


    便隻能點了點頭迴了一句:“多謝誇讚,有何詰問,還請直言。”


    “不如還是請李懷瑾,先迴了盧薛之問,明言所見之鬼,如何為善?如此答完後,楚鍾白才好再行詰問。”


    楚鍾白並未斥責李歲酒未言其名,表情依舊是平靜如常。


    站在其後的眾才子亦是點頭。


    經楚鍾白一言,大家才醒悟過來。


    剛才李歲酒罵是罵了,可是,卻並未真正作答盧薛之問。


    竟險些被忽悠過去了?


    於是,都是附聲道。


    “楚兄此言甚是,李杯瑾不如先將盧薛之問答了。”


    “嗯,我們剛才可都是親耳聽到李懷瑾說,乃是見過鬼為善的。”


    “既是見過,便請明言,不過,終是要讓我等信服才好,總不至於隨便杜撰一篇故事,那卻是實難讓人認同的。”


    “正是此理!”


    眾人的意思很明顯,你既然自言見過,那便說出來。


    不止要說出來,還要讓我們都相信。


    單編故事是不行的!


    楚鍾白剛剛登場,原本逆勢之局便有了轉機,至少,這人多力量大的優勢,已然是發揮了出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李歲酒有可能辯答的退路,全給堵得死死的。


    顯然,大家都是懂堵窟窿的。


    “喵嗚!”


    黑貓看向李歲酒。


    神情間,多少是有些擔憂,見鬼為善這種言論,若是不能將善鬼喚出,又如何能得眾人信服呢?


    心裏暗暗思量,若是實在不行,自己便現身出來,以證瑾郎之言為真。


    畢竟,紫月已現!


    紀青竹和穀雨還有童小棠等人亦是看著李歲酒,他們其實也想知道,李歲酒會如何作答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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