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漢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急,我隻怕正南記恨從前的事情,不願意幫忙。畢竟當初的時候,中奇他們那些人做得也太過分了,認親的時候他們不答應;你們結婚的時候,他們不露頭;媳婦你那一次去河南辦事離開了家,都以為你不迴來了,他們都看笑話,他們以前的確做得不像話。”


    林青竹道:“爹,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就沒意思了;再說,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正南不會計較這些事情的。”


    陳正南端起飯碗喝了半碗稀飯,放下碗說道:“爹,你放心,這事我自然會幫忙,但是能不能幫上忙,能幫成什麽樣,我不知道,我隻能盡力而為。至於你說的,你擔心我小心眼和他們記仇,那樣的話,我連我自己都看不起,畢竟,爹你和他們打斷骨頭連著筋,血脈相連。爹,你就你放心吧。”


    聽了這話,陳老漢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好,正南,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啦。”


    陳正南又問道:“爹,前些日子剛出了事的時候,你怎麽不派人到大營裏去找我呢?”


    陳老漢道:“我現在每日在這台台上,並不去莊子裏,哪裏知道這些事?你大哥倒是知道,他也是擔心你心裏有氣,就沒有過來。我中其弟呢,遇到了這過不去的坎,自然想起了你。可是他想起從前他們做的事,也不好意思來開嘴。這樣就拖,一直拖到了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告訴我。”


    陳正南吃了半個饅頭,問道:“爹,你也是才知道?”


    陳老漢道:“是呀,今天早上他們才來告訴我,我也是才知道。”


    陳正南忙問:“誰來告訴的你,他們人呢?”


    陳老漢道:“他們來的人多,都在院子外麵呢。”


    陳正南聽了這話,連忙放下碗,說道:“爹,你怎麽不早說一聲呢?”


    他說著,連忙走到外麵,拿手巾擦了擦嘴,便往院子外麵走。


    陳老漢跟在後麵,林青竹怕陳老漢心情激動,舊病複發,連忙上前扶住他說道:“爹,你有病,慢些走,可不要激動。”


    陳老漢這才放慢了腳步,說道:“好媳婦,真謝謝你了,你的話正南最聽。”


    林青竹道:“爹,不是正南聽我的話,正南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他心裏麵寬廣著呢。”


    兩人走到院外的時候,隻見院子外麵跪了五六個人,陳正南正忙著一一將他們扶起來。隻聽陳中其說道:“侄子,從前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無知無識,心眼子如芝麻一般大的人計較,當初是我不地道,太不厚道了。”


    陳正南去拉眾人,卻都不願意站起來。陳老漢走到了外麵,見他二弟陳中其不起來,就大聲說道:“中其,你們都快起來吧,我已經和正南說了,他答應幫忙啦,你是叔,他是侄兒,你們再跪著就折他的壽了。”


    聽了這話,陳中其他們五六個人才連忙站了起來。


    陳正南上前拍去了他們身上的泥土,將眾人請進院子,到正房大廳裏坐下,大鳳和二鳳連忙給眾人上了茶,陳正南說道:“二叔,這事我剛才才知道,我隻問你,壽州縣可給了你們正式的迴複?”


    陳中其道:“哪裏有正式的迴複,隻是來了一個書辦,同姓崔的人家來了一個老頭,和我們商量,要給我們家買棺材,出喪葬費,再賠三百兩銀子,就將這事翻過去,可是我哪裏願意呢?我去壽州縣又找了兩次,沒有結果,就又去鳳陽府裏跑了一趟,鳳陽府裏的師爺卻說,這是個互毆互傷,傷重致人死的民事糾紛,並且是你們家先動動的手,先傷著人,案件已經了結,你到哪裏告都告不出名堂。


    陳正南聽了這話,就知道姓崔的已經把錢花到了壽州縣和鳳陽府,這事看來是不好翻案,就問道:“二叔,你們可寫了訴狀?”


    陳中其道:“先前寫了一個交到壽州縣去了,後來去鳳陽府的時候,也請人寫了一張,卻被那鳳陽府的師爺給撕了。”


    陳正南又問道:“二叔,這事你別著急,我那被害死的哥哥可曾下葬?”


    陳中其搖頭道:“哪裏敢下葬,事沒有了結,沒有給個說法,我咽不了這口氣,怎麽有心安葬了他?”


    陳正南道:“二叔,如果你請我幫忙,那麽我的話你願不願意聽呢?”


    陳中其道:“侄,隻要你能幫忙,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陳正南道:“二叔,是這樣,這件事想三兩天就按你的意思辦成了,給哥報了仇雪了恨,基本上不可能。這事總要有一個過程。二叔,你要是聽我的話,就這兩天先給我哥下葬了,餘下的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沒錢,我這裏給你拿上。給我哥報仇的事,你隻交給我,早晚而已,我一定給你一個說法。”


    陳中其點點頭:“侄,我聽你的。”


    陳正南又道:“你迴頭把訴狀再寫兩份,重新遞到壽州縣衙和鳳陽府,這一次裏麵放上我的名貼。”


    眾人聽了,連忙點頭。


    陳中其見陳正南一臉的真誠,便說道:侄子,我就聽你的,我現在就迴去操琪平的事,早一天給他下葬,入土為安。”


    陳正南道:“好,二叔,就這樣,定下了下葬的日子以後,我和爹都過去送哥哥。”


    林青竹去裏屋取了現成的陳正南拜客名帖,交給陳中其,眾人便站了起來,往外走。


    陳正南和父親一直將他們送到莊台下,才迴來。


    陳正南扶著陳老漢迴到大廳裏坐下,林青竹問:“正南,這事你準備如何幫他?”


    陳正南思忖片刻,說道:“眼下我還沒有想好,這不是一件急事,慢慢來吧。”


    第三天上午,陳正南同他父親一起到了莊子裏,買了祭奠的燒紙、香燭,包了十兩銀子奠儀,參加陳琪平的喪禮。


    從墳地裏迴來,才進家門,陳正南就看見申計木器社的申老析夫妻兩個同正陽榮泰布店的許老板,大個子劉賀,正在大廳裏等他。


    陳正南先將陳老漢送到自己的房間裏休息,讓三鳳給老人安排了茶水,才去大廳裏接待等他的客人們。


    正廳內的條案上,堆滿了申老板帶來的各種禮物,陳正南拿眼去瞅申老板,見他已經大好了,和常人無異。


    申老板見了他,連忙上前給他拱手作揖:“陳大人,你迴來啦!”


    申老板夫和許老板也都過來和陳正南打招唿、行禮,陳正南連忙讓了他們坐下,自己才坐了下來。大風給他端了一杯茶上來。


    陳正南微笑道:“申老板,我看你已是大好了,這是喜事。”


    申老板道:“陳大人,我今天來,就是要謝你的大恩大德,幸得陳大人指引,內人帶了我去找吳郎中看病,吃了十來副藥,眼下已經好了。”


    陳正南指了指幾案上的那些禮物,說道:“申老板,何必破費花這些錢?眼下你大好了,就安心經營你的木器社,我這邊哪裏要你來謝?你這樣真是太客氣了。”


    這時,坐在一旁的布店掌櫃許老板說道:“陳大人有所不知,申老板今天來這裏,一是向你致謝,二是要向你辭行,三呢,他想將手中的木器社轉讓給你。”


    聽了這話,陳正南非常吃驚,忙道:“申老板,你既已經大好,就可以好好地做自己的生意,為什麽要走呢?再說,我如今在軍營有事做,怎麽可能去憑空借你的木器社?”


    申老板道:“陳大人有所不知,我這病雖說眼下已經大好了,可是病根子眼下一時半會還出不了。吳郎中也和我說了,盡量去外地走走,最好不要遇見容易引發我得這病那些人,以免舊病複發,再複發病就愈發難治些,這是我要離開正陽城的主要原因。另外呢,我姐姐家在安慶也有生意,她和姐夫都年紀大了,孩子不在身邊,之前就想請我去過去幫她打理,我因為這邊有事,一時沒能過去,眼下正好去那邊,兩全其美。那日我在病中,渾然不知陳大人在我危難之時到家中出手解救了我,又憑空讓我得了一注銀子,這一注銀子就算買了我兩個木器社,都綽綽有餘,而這錢是托陳大人的福才得到的,所以現在木器社和我家裏現住的那片住房,都送與陳大人也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今天我來陳大人這裏,已經把轉讓木器社給你的手續和地契全都帶來了,又帶了許老板當做見證,他也在手續和地契上都簽了字。”


    陳正南連忙道:“申老板,這個萬萬不可,我是不會接受的。如果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趁人之危,傳了出去,我還有什麽臉麵呢?”


    申老板笑道:“陳大人,如果你不收,接下來我就不好做事也不好做人了。你擔心的事更不會存在的。因為我今天帶了許老板來,就是請他為我為你做見證,外麵自然不會有什麽閑話說。”


    這時,許老板說道:“陳大人,申老板主要是怕在這個地方,看景生情,再發了病就不好治了,所以才是一心一意將木器社和他現在的住房贈送給你,他要離開正陽城也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眼下家裏都已經收拾好了,也就這二天,就準備往安慶府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國首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之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之雨並收藏帝國首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