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不多久,王可見街邊有一家賣成衣的店鋪,竟然站在門前,癡癡呆呆的看。


    陳正南有些奇怪,便問道:“老弟,怎麽,想買一身衣服穿嗎?”


    王可迴頭看了陳正南一眼,居然有些靦腆地一笑,說道:“正有此意。”說著,便走了進去。


    陳正南抬頭看去,見是一家極其普通的成衣店,便跟著王可走進店裏。果然,隻見店裏的衣服大多是粗布、平布的,細布和綾郭綢緞的衣服,雖說也有,卻不多,並且用料並不講究。


    店裏的夥計見兩人進來,連忙接著,另一名夥計飛快地端了兩茶碗綠茶過來,甚是客氣。


    王可問道:“可有我穿著合身的衣服?”


    夥計連忙從那衣架上掛著的綾郭綢緞衣服裏麵去翻找,王可急道:“不是那些,我隻要這大粗布的衣服。”


    聽了這話,那夥計頗有些詫異,又轉過來去拿那細布做的衣服,王可又道:“我說的,你難道沒有聽明白?我隻要粗布的,有麻布的才好。”


    夥計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便揀了一身莊戶人家小孩穿的衣裳,拿過來給王可看:“小客官,你看這一件可好?”


    王可拿在手上抖了兩下,便道:“這就挺好,我到哪裏去試穿?”


    夥計連忙帶了王可去裏邊的小房間試衣服,進去之前他又對夥計說:“給這位大哥也找一套。”


    陳正南要推脫:“王可卻不理他,到裏麵換衣服去了。店夥計連忙在粗布衣服裏給陳正南挑了一套。


    片刻後,王可穿了一身麻布的衣裳從小房間裏出來,乍一看去,怎麽不是一個鄉間的小孩?隻不過他頭上冠帶還是看得出不是同尋常人家的小孩。


    王可衝著陳正南微笑道:”陳大哥,你看我穿的衣服可合身?“


    陳正南道:“挺好,你穿得很周正。”


    王可又道:“陳大哥,你趕快到裏麵也把衣服換了。”說著又對店裏說:“再給我們兩個人每人一雙布鞋,這官靴子我可是穿夠了。”


    陳正南穿了一身麻布衣裳出來,又穿了夥計先給他挑的布鞋。王可拉著他的手,兩人看著對方身上的衣服鞋子,不禁哈哈大笑。


    陳正南去摸腰包結賬,王可急道:“我說了要送你一些東西,你卻不說要什麽,這身衣裳就是我送你的,以後留個念想。”他說著摸出3枚銀幣遞給夥計道:“不知道夠也不夠。”


    夥計見了明晃晃的銀幣,甚是吃驚,連忙不迭地說,足夠足夠,哪裏用得了,兩枚也用不完。


    王可哈哈一笑道:“好了,你都收下吧,我懶得再裝迴去。”


    陳正南向小二道:“小哥,麻煩給我們找一個包袱皮,將我們換下的衣裳包起來。”


    小二聽了這話,慌忙跑到後邊找來一個全新的藍色細布包裹,將兩人換下的衣裳小心地疊好了,另外兩雙鞋子單包了,放在包裹裏,遞給陳正南。


    陳正南背了包裹,與王可走迴到大街上。


    王可道笑:“陳大哥,我們也剛吃了東西,這又買了衣服,你說眼下我們該往哪裏去去玩?”


    陳正南心說,你是金陵人,沒出過門,我是外地人,對金陵城兩眼一抹黑,你問我,我問誰去?當下便道:“一時間我也想不出該到哪裏去。要不我們打聽打聽這街上的人,哪裏好玩,我們便去哪裏。”


    王可低頭一想,便道:“陳正南,你可算過命?


    陳正南聽了這話,便想起自己殺人後,南逃途中遇到那算命的老人之事,便說道:“也曾算過一次。”


    王可問道:“你覺得算得可準?”


    陳正南點頭道:“還好,似乎也有點靠譜。”


    王可道:“去年的時候,我聽家大人和清客說話,說一個叫水西門的地方,巷子裏有一個從五台山還俗迴家的瞎眼和尚,據說會什麽摸骨,給人算命特別準。要不我們倆也去瞅瞅?去聽他胡扯八道可好?”


    陳正南心想,這孩子家裏居然有清客,果然不是一般有錢人家,又想,今天反正沒有什麽事,晚上遊了秦淮河,夜裏睡覺,


    明天按照那藏金圖隨便找找看看,後天去拜望李立仁先生,今天呢,就隨著孩子隨便玩玩算了,當下便道:


    “行啊,那就去看看,我對算命沒有什麽興趣,陪你一起去瞧個稀奇罷了。”


    王可便道:“有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你肯定聽過吧。”


    陳正南道:“這是秦朝末年陳勝所說,自然聽說過。”


    王可點頭道:“陳勝說這話果然很氣派,隻可惜他肚裏少了些墨水,既沒有城府,也沒有韜略,事情不成,反而死在一個車夫手裏,真是窩囊。”


    聽了這話,陳正南地王可又有了些新認識,不禁高看一眼,也有些不明白,為何他這時問這個問題。


    說話間,兩人走到街的東頭,陳正南依舊叫了一輛兩人的輕便小馬車,他先服侍王可上了車,對車夫說:“大叔,水西門有一個給人算命的老和尚,你可知道?”


    車夫答道:“隻知道他住在那條巷子裏,沒有到他家門口去過。”


    陳正南道:“隻要能給我們送到那裏就行。”


    說畢,待陳正南坐穩了,車夫放下簾子才走到座位上,驅動了馬車小跑起來。


    車上,王可喜滋滋地說:“今天同你逛街可是有趣,不光吃到了臭豆腐,穿上了這麻布衣裳,就連馬車今天也坐得過癮。”


    陳正南問道:“你平時出門都不坐馬車的嗎?”


    “他們哪裏讓我坐這個,出門都是轎子抬,雖說坐著比馬車舒服,可是卻慢得多,哪裏有馬車坐著暢快。


    因為有些路程,街上行人又多,那馬車走得就慢。閑來無事,王可就問那馬車夫道:“這算命的老和尚,你可聽說過,他算的準是不準?”


    趕車的嘿嘿一笑,道:“客人,我往那巷子裏送算命的,也不是三迴五迴了,我聽到的沒有說不準的。他如今其實也不是和尚,


    雖說身上還穿著他從廟裏帶迴來的衣裳,可如今他蓄了頭發,也吃肉,還娶了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女人,伺候他。”


    王可便道:“如此說來,他如今就不是和尚了。”


    趕車的道:“可是他每天又念經又拜佛,他不是和尚,這又幹這些事幹做什麽?”


    王可笑道:“他這人不生不熟,是個二溜子吧。那他的眼睛如何瞎了呢?“


    趕車的道:“這個倒不清楚,我隻聽有算命的客人說,那是因為他泄露了天機,老天懲罰他,才讓他瞎了眼。”


    王可道:“如此說來,他還是算得挺準了?”


    趕車的道:“我知道的一件真事,便是前年夏天,老門東那邊有一家旅館,突然來了一對夫婦帶一個孩子來住宿。


    他們一住就不走了,住了一個多月。當時是夏天。有一天忽然下了暴雨,旅店內有個小糞坑,大概半尺深,被雨水下滿了。


    雨過天晴,那夫婦一不留意,孩子自己跑著玩,居然淹死在那個小坑裏了。而且是臉朝下。如果臉朝上,就不會淹死。


    孩子死了以後,大家夥都以為那夫妻倆會大哭大鬧,這時,夫婦才說出實情。原來是那和尚算他們的孩子最近有水災。


    他們就到處躲。到了老門東,發現那裏地勢很高,而且旅店在當街最高處,於是決心住在這裏躲水災。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去。”


    陳正南道:“如此說來,這事如果是真的,還真有點邪乎。”


    趕車的道:“這是真的。那兩口子便是我的一個同行,趕攔馬車給他們送走的。那死了的小孩埋在哪個地方,他都還記得。所謂人各有命,就是這樣吧。我的命呢,就是一個趕馬車的。”


    說話間,馬車慢慢停了下來,車夫道:“兩位客官,到了。你們從這裏下了車,往前邊進了那個巷子,往裏走,看見門口有一棵小香樟樹,樹上係了一個黃帶子,就是那家。”


    陳正南先下了馬車,挑起車簾,等王可也下來,從腰包裏摸出一把銅錢,給車夫結了車資,兩人便往巷子裏去。


    巷子並不寬闊,路麵的一邊留了排水溝,裏麵積聚著一些樹葉和髒水。一隻小黃狗從門洞裏探出頭來,見兩人走過來,


    叫了兩聲,便又退道院子裏去,繼續在院子裏歡叫不已。


    陳正南和王可走不多久,便看到了車夫所說的那棵香樟樹,樹上果然係著一黃色的帶子。


    到了門前,陳正南敲了門,出來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麵皮幹淨,穿著綠綢的衣服,頭上的發髻精致,頭上手上全是金的銀的玉的,每個地方都沒有空著。


    婦人見了陳正南二人,上下打量一番,有些驚訝,便道:“二位客人請進。”


    兩人進了門,迎麵便是一個小客廳,案上擺著三生佛像,前麵擺放著香爐,兩邊牆上掛了郭漢畫像,幾案前是一張小八仙桌,後麵擺著一張太師椅,前邊放了一張竹椅。


    小廳兩側,各放了五六張凳子,向北有一個小門開著,通向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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