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劉守備手下一名叫阮奎的驍騎校尉,眼看形勢不對,又不願意一心逃跑,便力挽狂瀾,拚命止住了退兵,帶領三百多人重整隊形掩殺過來,想救迴圖海。


    二郎教的匪眾卻不與他交戰,隻是一股腦地往西邊逃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劉守備見了這形勢,轉迴頭來向西追了一程,又怕再次被伏擊,也不想著去救圖海,就找借口說要迴城救火,便讓阮奎收兵,帶了士兵匆忙迴城,關閉了西城門。


    卻說二郎教的匪徒到了宋莊之後,見到了王振,報告了城中形勢,在西城外三次擊敗官軍,並擊傷俘獲軍官一名。


    王振一聽,立刻解了心頭的怨氣,心中大喜之下,當下便按計劃帶領部眾向西撤退,往河南去,想到山裏躲藏。


    隻是,二郎教匪徒向西才走了四裏多路,就見前麵許多官軍三五成群,列成一條橫線正等著他們。


    二郎教士兵起初有些慌亂,但王振冷靜下來之後,發現對方的人並不比自己多,又懷著剛才擊敗官軍之後的興奮,果斷地下達命令,一股腦地向西衝了過去。


    然而,衝到了近前,隻見那些官軍士兵忽然間收縮成了一個小團團,由環形盾牌圍成了一個圈,由裏邊向他們連續射出弩箭,二郎教匪眾紛紛倒地,許多人連忙往後退。


    眼見西逃的路被掐斷,王振便命令騎兵隊伍進行快速衝擊,妄圖打破敵人這奇怪的陣型。


    二郎教的馬軍騎馬唿嘯而來,那圍成一團的士兵並不害怕,更不後退,忽然奔跑上前擲出許多標槍,許多二郎教匪眾人馬受傷,被擊中後從馬上跌落倒地。


    眼見二郎教士兵衝鋒受挫,正慌亂成一團,那些收縮成一團的官軍士兵忽然間展了開來,如潮水一般向他們一衝殺過來。


    二郎教的匪徒眼見往西去的歸途被阻,隻得迎上去拚命一戰,可是對麵這些人忽然三兩成群,三兩組合,要麽二打一,要麽三打一,總是處在以絕對優勢擊殺他們,否則便有序後退,退則變為六人團陣,讓二郎教的匪眾如同鴨子啃西瓜,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匪徒們一時有些慌亂,官軍的六人陣卻遠處弩射,近處刀砍,直將他們殺的紛紛倒地,四下裏奔逃。


    二郎教的匪徒們明知道向東逃是不能,向西又逃不過去,向南有河,便向北潰散,想從莊稼地裏繞路向西逃生。


    可是,莊稼地裏卻站了數不清的莊稼漢,手拿鋤頭、鐮刀、鐵鍬,手中牽著黃的黑的大狗小狗,在田野裏唿嘯著向他們衝過來,四下裏圍堵,一時間讓他們插翅難逃,隻恨爹娘沒給他們生一對長毛的翅膀。


    這些村民,一則對二郎教的人本就痛恨,二則抓了匪徒有獎,加之又是在自己家門前,人多勢眾,所以,哪有不奮力上前的,故而形成的場麵很是壯觀,遠遠的就嚇住了那些亂跑的匪徒,更讓他們無處躲藏。


    有些二郎教的匪徒,眼前逃亡沒有活路,隻得迴來再戰,隨即又遭到了陳正南率領的兄弟陣強力打擊,更無生還之路。


    陣仗之中,陳正南身先士卒,他和崔彪、姚猛等人組成了一個兄弟陣,崔標和姚猛本身有功夫,混戰之中砍殺自然優勢極大,他們兩人又拚命要保全陳正南,攻殺之時更有萬夫不當之勇。


    由於是第一次率領兄弟陣實戰,陳正南格外注意陣法運用,或退或進,或收或散,無論是防守、攻擊還是追趕,他始終注意協調兄弟陣六人一個作戰單元,從不分散,全力互相保全,更沒有人落單,因而戰鬥力特別頑強,且哪裏敵人多,他就往哪裏追殺,最後終於在一處樹林裏追到王振,將其活捉,並救下被挾持的圖海。


    陳正南這新兄弟陣新奇而又強大的打法,二郎教的一般匪眾哪裏能夠招架了,到後來,有些人眼看事已不濟,為了活命隻得扔了身上的金銀財寶吸引官兵,扯了黃頭巾,放棄了手中的武器,隻往村莊裏趕,想逃得一條性命。


    卻不料,官軍竟無一人撿拾財物,村子裏的人也早已經被發動起來,同仇敵愾,男女老幼齊上陣,哪有一個人能逃得掉,最後竟無一人走脫


    這一戰,陳正南帶領手下七百多人,以戰亡五人,傷十一人的代價,在周圍各鄉村百姓的幫助之下,直從中午殺到下午辰時,共斬殺二郎教匪眾六百餘人,擊傷三百多人,活捉四百多人,王振本人及其妻子也被生擒,同時也將二郎教匪眾所搶劫的銀票、黃金、白銀、珠寶、古玩大多追迴。


    下午戊時,陳正南帶領手下弟兄,終於收拾好戰場,安撫好附近的鄉村百姓,讓莊子裏的裏正和鄉紳清點並掩埋了匪徒屍體,用牛車拉了二郎教的傷兵,押了俘虜,救護了圖海,帶著失而複得的金銀資財,領著得勝之師從西門返迴潁州府。


    那時,全城雖然已經不再兵荒馬亂,可是仍然有許多地方的火還沒有撲滅,人心惶惶不可名狀。


    進城之後,陳正南才知道沈知府為了救火,被著火的木梁砸傷,經過一番救治才剛剛醒來,眼下是劉守備指揮手下在全城各處撲火,救助傷員。


    當他聽說原本在家守營的陳正南,帶領手下將向西潰逃的匪眾全部截殺、活捉,奪迴了被搶的錢財,欣喜之餘又萬分的懊喪。


    陳正南見了劉守備,連忙跪下請罪道:“卑職未經稟報,擅離職守,請大人治罪。”


    劉守備對陳正南出乎意料的舉動自然震驚不已,更是被他這巨大的戰果所震撼,然而他卻有一種感覺:陳正南在愚弄他!


    他心裏很是生氣,可是想到他畢竟打了勝仗,給自己挽迴了顏麵,哪裏還和他計較,慌忙上前扶起他說道:“陳千總,你立此大功,真乃神將也!”


    劉守備的公子劉崇厚看著陳正南,心裏恨得幾乎要噴出火來。


    當即,陳正南將一眾俘虜全部交給劉守備處置,把財物送給潁州府正庫保管,待沈知府康複後核實發還;


    他又把圖海送到潁州知府正堂,和沈知府安置在一起,請郎中救治,自己親自在一旁伺候照料。


    好在兩人的傷勢雖重,卻沒有傷及性命。


    過了兩天,沈、圖兩人便都可以吃飯,說話,陳正南這才把自己阻擊二郎教匪眾的經過,詳細說給兩人聽了。


    沈知府聽說陳正南在潁州府西邊設立防線,將二郎教匪眾一個不剩全部緝拿,自是興奮不已,當天夜裏,在病榻之上提筆書寫奏報潁州府暴動的奏章草稿,詳述了事件始末,重點表述了陳正南之大功。


    陳正南又守候了一日,見兩人傷情穩定,便帶了部眾撤迴到淮河巡防大營。


    過了一天,劉守備抽出空來,到潁州府看望兩位傷員。


    劉守備先是詢問了沈知府和圖海的傷情,極盡安慰之能事,反複寒暄一番,最後才說到二郎教匪眾在潁州府暴動的事,他一再誇大二郎教匪徒人多勢眾,準備充分,勢不可當,反複渲染敵人的力量強大。


    沈知府見他繞來繞去,左右而言他,便知他心中有事,就直接問道:“守備大人,你有什麽打算?直接說好了。”


    劉守備這才說到:“這幾日來,你和圖大人都受了傷,救治之中昏迷不醒,整個潁州府全都靠我一個人照料,眼下才忙好了,這潁州府是你治下之所在,我淮上巡防大營駐此地麵,守土有責。


    這次二郎教匪眾在潁州府鬧成這個樣子,局麵一度混亂不堪,向西潰逃的匪眾大部分被殺死,其他逃跑的全部給抓住了,為首的王振我已經處決。”


    沈知府聽了這話很是吃驚,急忙問道:“劉守備,你為何這麽著急殺了他?你可曾仔細審問了?”


    劉守備道:“你在這裏養傷,我不敢讓你分心。我殺了這王振,是為了絕二郎教賊人的念頭,也是防止他們來劫獄,又生事端。”


    沈知府問道:“哪裏還有人能來劫獄,他們的人都給陳千總一網打盡了,沒有一個人走脫,何來的事端?”


    劉守備道:“全部都給斬殺、抓獲,那是他一麵之詞,哪裏能隨便就相信了。再說,我也是為了防止萬一啊。”


    沈知府一聲歎息,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劉守備又道:“沈知府,這件事總得上報,依我所見,你我總得上報時所述內容一致,中間不要出岔子才好。”


    他說著便拿出一份呈報給兵部的表彰副本,沈知府拿過來看了,隻見上麵寫的是:


    劉守備派人潛伏在二郎教匪眾之中,提前得到了訊息,在潁州府做下埋伏,一舉擒獲、殺死二郎教全部毀眾,並無一個逃脫。


    奏章中隻說潁州府內被搶的商家有三家,被燒的房屋有九家,被殺的百姓有兩人,被傷的百姓有五人,僅此而已。


    關於請功這方麵,功勞最大的自然是劉守備和他的兒子,以及留守總的偏將,給陳正南報的功,隻是從七品變成六品的安撫使。


    此戰中圖海苦戰受傷、被俘,隻被一筆代過。


    沈知府看了這表彰,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之後,他想到這畢竟是巡防大營上報到兵部衙門裏的表彰,兵部的水有多深多渾,自己搞不清楚,當即也就按下了心中的怒火,


    說到:“劉守備,這幾日來我傷病不能理事,你多辛苦了,二郎教匪眾鬧事的時候,我在帶人救火,並不知曉戰場的具體細節。這表彰你看著辦吧。”


    劉守備嘿嘿笑著說:“沈大人,你我同在一處地麵上為皇上分憂,當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自當同舟共濟,大家相互照應才是。


    我這副本專門拿來給你看,隻是因為沈大人傷病之中,有些情況不甚了了,看看,唯有這樣,你我才能在一條路上走得直,不給他人看出尷尬來。”


    沈知府聽到他這些話,心中對他充滿了鄙夷,可是又不便當時發作起來,隻得說道:“劉大人,你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潁州城裏這幾天還仰仗你多多照看,你那邊公務繁忙,就不要在我這裏耽誤時間了。”


    劉守備見自己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當即便躬身離開, 又和圖海打了招唿,這才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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