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說了幾句話,姚、崔兩人吃了些東西,大風給林青竹杯中倒了茶水,林青竹端起杯子說道:“二位哥哥以後也要去軍營裏做事,做妹妹的很是高興。先父之前說過他的誌向,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人生在世總要有奔頭,兩位哥哥一身的武藝,今後到了軍營裏去,自然能夠大展拳腳,憑本事打出一份錦繡前程來,我再敬二位哥哥兩杯,願二位哥哥橫刀立馬,博得如意的功名,忠君報國,佑護百姓平安!”


    她說完又端起酒杯,姚崔二人聽了這話,自然萬分高興,又慌忙喝了兩杯。


    林青竹這才給陳正南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必再多喝酒,之後起身道了一聲“失陪”,便退迴裏屋去了。


    當下,陳正南見崔彪、姚猛二人已經試到酒力,麵紅耳赤,考慮下午還要打發兩人迴家,便不再勸酒,就隨意地敘了一些話,安排大鳳上飯。


    吃罷了飯,二鳳和馬紅雲娘兩個撤下了桌上的碗盤,大鳳又端了香茶擺上來。


    陳正南和姚、崔兩人坐著說話,陳正南便問:“兩位哥哥過了年可有安排?”


    兩人連忙說道:“並沒有安排,請弟弟吩咐。”


    陳正南道:“二位哥哥如果沒有其他的俗事,我想請二位哥哥過了初五便去軍營裏報到如何?”


    崔彪和姚猛連忙說道:“這個自然聽弟弟的安排,無不從命。”


    陳正南道:“那好,我現在就為你們倆把這事辦了。”


    他說著,便去裏屋取了紙筆過來,在八仙桌上,當著兩人的麵寫了一封書信,寫好晾幹,他把信裝進信封,對兩人說道:“二位哥哥,初六那日,你們拿了這書信直接去淮河巡防大營,找一個叫周大山的人,他是營裏的外委把總,你們隻需把這信交給他,他自然替你倆安排妥當,你們倆就在軍營裏吃糧當差,先幹著再說。過不了幾日,我也會到營裏去同你們見麵,到時候再與你們一起說話。”


    當下,崔彪收了信,小心地放入懷中。


    這時,姚猛歎道:“小弟,我們倆倉促過來,隻想著尋人,大年之上全無禮節,請不要見怪。眼下小弟已然為我們哥倆安排好了前程,我們就不再打攪了,迴家還有一些路程,再晚些就不方便。我們倆先告辭了。”


    陳正南忙道:“兩位哥哥稍等片刻,畢竟你們在寒舍喝了兩杯淡酒,如此就迴去,一路上小弟有些擔心,所以已經安排了馬車,馬上就來。”


    正說著,就見二鳳從外麵跑進來,道:“正南叔,車雇好了,已經到了門口。”


    陳正南衝她點點頭,二鳳便去了裏屋。


    陳正南這才說道:“二位大哥,這大年上的,勞煩你們走這麽遠的路過來看望我,小弟心中實在惶惑,小弟卻不方便留你們住幾天,畢竟在過年,還是全家團圓為重,現在為你們備了馬車,請二位大哥上車吧。”


    兩人見陳正南如此妥當周到,更是感動,姚猛連忙抱拳道:“弟弟如此厚道周全,我們做哥的都不知道說什麽話啦,無論什麽樣的語言,此刻也說不出俺們心中的感激之情。”


    崔彪卻沒有說話,隻是上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陳正南,把他的後背拍了又拍,說:“兄弟,這一生能認識你,就是現在死了,我也知足了。”說完這話,良久之後他才鬆開手,臉上流下兩行熱淚。


    陳正南扶著兩位哥哥的肩膀,送他們到門口上車。這時,大鳳和二鳳從院裏走出來,手裏抱著沈知府送的綢緞,圖海送的吃的用的玩的各種禮品,分成兩份放在車上。


    陳正南道:“兩位哥哥,這是孝敬家裏父母大人、兩位嫂嫂的心意,給老人、嫂子做身衣裳,幾樣吃食點心,給侄子、侄女們嚐嚐。”


    他兩人坐上了車,心中正激動不已,突然又收到這樣一份禮物,兩人更加不由得心潮澎湃,哪裏還坐得住,慌忙要下車答謝,陳正南卻堵在車門口,不讓他們下來,隻讓趕車的打馬,那馬車便動了步。


    寒風中,陳正南跟在馬車邊,直送到屋後老遠處,那馬車走得快了,這才停下腳步。


    陳正南在外麵衝了涼風,迴到家中才覺察到多喝了幾杯酒,此時自己竟有些不勝酒力,覺得口渴,便端起桌上自己的茶杯,把那殘茶喝完,又從茶壺裏倒了一杯喝下,才略覺舒服一些。


    陳正南剛放下茶杯,隻見大鳳從東屋裏出來,麵色有異,衝他往裏屋扭了一下臉,過來收拾了桌上的殘茶,去洗刷茶碗。


    他連忙走進去東屋裏,隻見林青竹坐在床沿上獨自垂淚,見他進來,才拿了手絹去擦了臉頰上的淚痕。


    陳正南登時慌了,連忙走過去問:“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林青竹卻不搭理他,淚水仍不停地流出來。


    陳正南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問:“姐姐,出了什麽事?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你這究竟是怎麽了?”


    林青竹又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聲音沉靜地說道:“你還不給我跪下?!”


    陳正南聽到此話,不禁呆了,連忙退後了一步,問道:“姐姐,我怎麽了?我做錯了什麽?”


    林青竹怒道:“你還不跪下?”說著,見他還站著,便把臉扭到了一邊,不去看他。


    陳正南隻得跪下,傷心地問道:“姐姐,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說出來,該責罰的你盡管責罰。”


    林青竹這才把臉扭過來,兇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從潁州府迴來,挨了打那麽大的事,為什麽要瞞著我?”


    陳正南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姐姐,我當是什麽事呢?那哪裏是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我在圖大哥那裏,看出他有些不方便,就瞎出了一個主意而已。沈知府和圖大哥都是善良之人,不忍心隨意取他人性命,我才勉強為之。”


    他說著便嬉皮笑臉地要站起來,林青竹怒道:“誰讓你站起來了?”


    陳正南隻好訕訕地笑著又跪了下去,低聲說道:“姐姐,我錯了,下次再不敢瞞你。”


    林青竹道:“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有了七品的官銜,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你替他們出主意——公幹上的事你可以不告訴我,你救人性命也可以不告訴我。為什麽你挨了五十大板這樣一件大事,迴來之後你卻滴水不漏,一點也不讓我知道?這一大家人都指望著你,你要是有一點閃失可如何是好?”


    陳正南訕訕地笑著說:“姐姐,我挨的那五十大板,有圖海大哥在後麵照應著,那也就是風吹鴨蛋殼,有一個響聲而已,哪裏有一棍打得作死的,隻是走了一個過場,並沒有受傷,所以我才沒講。另外,我如果和你說了,姐姐你肯定會掛念心疼我,你現在有身孕在身,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為我操心。”


    林青竹怒道:“你少在這裏和我鬼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算打得輕些,難道這五十大板你不要承受嗎?如果你沒有受傷,你怎麽會在潁州又養了一天的傷?來到家之後,你為什麽整日裏不坐在板凳上?我現在才知道你那幾天裏,就像火燒了屁股的猴子一樣到處亂竄,原來是屁股在外麵給人打傷了。”


    陳正南見林青竹真的生氣了,連忙跪著向前挪了幾步,抱著林青竹的雙腿說道:“姐姐,千萬不可為我的事生氣,氣大傷身,你現在要是傷了身子,動了胎氣,可不是玩的。我那傷不值一提,在潁州府時就用了外用的藥,也喝了藥湯,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林青竹卻不聽他的話,伸手就擰他的臉,瞪著他的說:“你告訴我,下一次會不會再瞞我?”


    陳正南道:“姐姐,這次都是我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就是,可不敢再惹姐姐生氣了。”


    林青竹這才從床上站起來,伸手把他扶了起來,讓他趴在床上,褪下他的棉褲,扒下他的中衣,查看他屁股上的傷情,見果然並沒有重傷的痕跡,才放了心,讓他把衣服穿好,坐在床上,柔聲地對他說:“正南,你是我們這家的一家之主,爹也好,我也好,琪山大哥、馬紅雲娘幾個,我們都可指望著你呢。你但凡有一個好歹,可知道我們這些人會如何?“


    陳正南低頭道:”姐姐,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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