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家裏突變,他年紀雖小,可是卻很快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一點一點,一年一年,慢慢地走著。


    就連複仇,他都是仔細地將每一步都計算好了,然後一擊即中。


    他成功了,而且並沒有那種所謂的複仇過後的空虛感覺,這樣的結果,十九年前,就應該發生,雖然晚了,但好過沒到。


    這世上,誰都不比誰無辜,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隻是於興業的責任,了結得太快了。


    他原本計劃讓於興業的餘生在監牢裏度過,還有什麽比讓一個人在最得意的時候跌入穀底,讓一輩子意氣風發的人在黑暗的監獄裏了此殘生,更令人爽快的事情?


    可惜,於興業還是逃過了。


    雖然自己那晚去找於興業,將消息透露給他,就已經想到他會早一步逃離,逃離也是在宋忻的預計之類,甚至自己就等著他離開。


    不過,蛇行的轎車以及一輛砂石車,輕鬆地結束掉了上一輩所有的恩怨,這是他沒有預算到的。


    離開的人,總是幸福的,悲慘的是被留下的那個人。


    你就不擔心,她會想不開?


    尖銳的刹車聲在不算吵雜的馬路上無比刺耳,一向嚴格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居然直接橫過單行線,掉頭,往另一邊的道路疾遠行駛而去。


    宋忻一跨進於家大門,就直接往三樓於佳辰的房間走去。


    「少爺,你總算迴來了。」張媽聽到傭人來報告說他迴來了,就立刻走出來,在三樓的樓梯口遇上他,「我很擔心小姐。」


    「我明白。」於宋忻冷靜的語氣立刻安撫了張媽慌亂的心情:「我去看看她。」


    「好。」


    很快他就走到於佳辰的房門外,伸手轉了轉門把,鎖住了。


    「小姐可能在睡覺……」


    「鑰匙。」


    「少爺?」


    「去拿鑰匙來。」


    「是。」張媽立刻轉身去取鑰匙。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怕這個長年在國外很少迴家的少爺,她在於家工作了近二十年,對少爺跟於家的關係還是比較了解的,這個少爺是於家收養的,卻沒有絲毫寄人籬下的困窘,明明看起來斯文體貼,可莫名的,她對他不像對小姐那麽有親切感。


    表麵上看來,小姐任性,少爺溫和,應該是少爺好相處才對呀。


    滿腦的疑惑,但身為經驗豐富的管家,什麽該問,什麽該做,張媽一向都分得很清楚,很快便取來了鑰匙,宋忻接過去迅速地打開了房門。


    一室安靜,臥室裏空蕩蕩的沒人,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來的模樣,未動分毫。


    他對於佳辰的房間很熟悉,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往浴室走去,關著的門內隱隱傳來水流的聲音。


    張媽一直很機靈,她不隻拿了房門鑰匙,還把於佳辰房間所有的鑰匙都拿過來了,見少爺要去開小姐浴室的門時,張媽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把阻止的話說出口,就算心裏覺得不妥,但她還是不發表意見好了。


    當浴室的門打開時,一室的煙霧繚繞,熱氣騰騰的房間裏,柔軟白皙的少女穿著浴袍靜靜地躺在浴缸裏。


    漆黑的發絲如海藻般飄蕩在水中,浮浮沉沉,光潔如玉的臉蛋靠浴缸的邊沿,仿佛睡著了般,安靜寧謐。


    她就像是泡澡泡到忘記了時間,就那樣睡著了一樣。


    隻是被水浸濕的雪白浴袍,被緩緩流動的鮮血染成觸目驚心的顏色。


    「啊!小姐!」


    宋忻幾個大步上前,按住那不斷地汩汩流血的手腕傷口,將它舉高,高過心髒。


    「閉嘴!」冷冷地兩個字,止住了張媽的尖叫聲。


    眼睛掃過放在一旁的紅酒瓶,還有散落在地上的藥瓶,拿過來,再伸手將於佳辰抱了起來,往外走。


    「少爺,要不要叫救護車,我去打電話。」被剛剛看的那一幕嚇得手腳都慌成一團,一把年紀的張媽生平第一次覺得腳都軟了。


    「不用,你待在這裏。」丟下這句話後,宋忻抱著於佳辰消失在樓梯口。


    「小姐……」張媽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這麽傻……」


    手術室的紅燈一直亮著,宋忻筆直靠在牆壁上,安靜的醫院走廊,透白的日光燈照在他的身上,映著他淺色襯衣上已經幹掉的的血跡,分外地顯眼。


    從送於佳辰進入手術室後,他就一直這樣站著,沉默而且平靜,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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