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心塔建立在布施方寸庵堂的中央,佛尊本意,乃是借助眾僧日夜誦經之力,將貪念鎮壓。


    三人一路行來,沉默無語。


    絕涯路上左右顧盼,眉頭緊皺。


    一路上,安靜得有些過分,竟是絲毫遇不見任何的其他僧人!


    垢無塵也發現了這一點,隻是兩人心中疑惑,卻仍舊壓製著沒有詢問。


    執空似乎猜到了什麽,低聲道:“布施方寸核心教義,乃是六度之布施,當初小僧能夠險些獲得入世資格,便也因此。隱世不出,對於布施方寸內的僧人而言會是毀滅性的打擊,他們的修行將不會再有所進展,他們的佛法也將停滯在理念,而沒有實踐的機會。”


    “正是因此,在布施方寸隱世之後,布施方寸之內的僧人,部分便已經離開。在隨後的日子裏,因眼見眾人修為無進,小僧便隻得忍痛將眾人遣散了。”


    “原來如此,難怪此地如此清靜,原來隻剩下了大師一人獨守。”


    垢無塵麵帶恍然,執空所言與他了解的頗為相符,布施方寸首重布施,無論是財、法、無畏三種布施,亦或者是其最高布施之身布施,皆旨在入世濟世,絕非閉門造車可成。


    絕涯目光一閃,說道:“如此說來,大師一人獨守在此,難道修行便也放下了嗎?”


    執空微微一笑,道:“小僧以為個人勇武是這個武林紛蕩的根本原因。布施方寸既已避世不出,修行與否又有什麽區別呢?”


    “大師倒是豁達。”


    絕涯笑著應了一句。


    垢無塵卻歎道:“大師所言在理,正所謂俠以武犯禁,正是因為個人勇武,才會滋生出各種各樣的野心。隻是雖然明白這一點,為了製裁邪惡,我們更需要努力修行,加強自身能力才是呀。”


    “各有不同看法而已。”


    執空笑了笑,沒有與垢無塵爭執。


    眾人轉過一麵牆,穿過了一條不算太長的走廊,便來到了一處空地之上。


    空地處在布施方寸的中央,麵積能有數百平方,密密麻麻堆滿了細高的石頭小山。


    而在石頭小山的中央,便有一座大約十丈高的佛塔矗立。


    “這便是鎖心塔嗎?”垢無塵低聲自語。


    這塔看上去與尋常寺廟供奉舍利的佛塔並無太大的差別,唯一所不同的,應該便是此塔被眾多的石頭小山所包圍了。


    “不錯,這便是鎖心塔。”


    執空點了點頭,指了指附近的石頭小山,道:“二位也莫要看輕這些石頭小山,此乃佛尊親設之法陣,看似簡陋實則奧妙無窮,專門用以鎮壓鎖心塔內的貪念。”


    “二位請注意小僧腳步,謹慎前行。”


    執空囑咐了一句,便開始朝著鎖心塔走去,步伐時左時右,時前時後,看似繞著鎖心塔轉圈,兜兜轉轉下卻又很快來到了鎖心塔大門之前。


    而在大門之上,有著三個不同符號的印記,正好對應著垢無塵所取來的三教印記。


    垢無塵微微點頭,說道:“看來這三個印記符號,便是開啟鎖心塔大門的關鍵了。”


    “不錯,正是如此。”


    執空點了點頭,分別取出三教印記,口誦法咒,頓時金光湧現,三教印記化出了一道白光分別沒入了大門之上。


    隨後,執空卻將印有三教印記的紙張收了起來。


    兩人並沒有在意這一點,反而是凝重地看著鎖心塔的大門。


    雖然大門尚未開啟,然而印記發光,兩人已經能夠感受到自其內泄露而出的一股邪惡的氣息。


    絕涯眉頭緊皺,狐疑地看了執空一眼,問道:“僅是貪念,怎會邪惡至此?大師可是還有事情隱瞞?”


    “這……小僧並無隱瞞。”


    執空和尚搖了搖頭,目光掃過絕涯麵上,解釋道:“正如小僧先前所言,貪念在鎖心塔內,竟還能夠吸收外界的負麵能量不斷變強。小僧驅散眾僧,乃至將整座耆闍崛山都封閉起來,也未嚐沒有遏製其的心思。”


    “貪念可曾具備攻擊性?”


    垢無塵問道。


    執空搖了搖頭,道:“如今的貪念,無形無相,並不具備實際的攻擊力。然而其最是能影響他人情緒,或誘惑,或欺瞞,或是偽裝獲取信任,令人防不勝防。”


    “這樣……”


    垢無塵抿了抿唇,凝眉沉思。


    許久之後,方才舒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請二位在此等候,垢無塵決定進入一探。”


    “這,是否太過冒險了?”


    執空一愣,似乎想不到垢無塵會提出這個要求,急忙說道:“小僧此迴帶二位前來,目的旨在說明此間情況,還請道長勿要躁進,此事必須要從長計議才行啊。”


    “無妨,若是這貪念隻能影響到他人意識的話,垢無塵並不擔心。”


    垢無塵測了測身,露出了身後背負著的除妖劍,說道:“除妖劍足以護持我之道心,不受外界所侵。”


    “這……原來竟是道門名劍——除妖劍,是小僧眼拙了。除妖劍盛名在外,的確有此神效。隻是這貪念之強,恐怕……”


    “無妨。”


    垢無塵擺了擺手,打斷了執空的話語。


    “垢無塵不會魯莽,若力有未逮之時,會盡快推出。”


    “這……好吧,道長也勿要勉強,遇事不對便盡快退出,小僧會在此接應。”


    執空猶豫了少許時間,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鎖心塔內的那一抹貪念,的確是他最大的難關。


    既然答應了,執空便也不再糾結,而是伸手一按,將大門打開了一道剛好容一人經過的縫隙。


    “大門不可久開,道長也請小心。”


    “嗯。”


    垢無塵點了點頭,就要進入。


    絕涯忽然說道:“讓我一同吧。”


    執空皺了皺眉,詫異地道:“這恐怕不妥吧。垢無塵道長有除妖劍守護,自可安全無虞。絕涯道長若是進入,恐怕……”


    垢無塵也說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留在此地吧。”


    絕涯忽然斜睨了垢無塵一眼,語帶譏諷地說道:“難道你認為手持除妖劍,便可在道基之上超越我了嗎?真是一樣的自大!”


    垢無塵皺眉,絕涯話中將他師尊也帶上了讓他有些不喜,但是卻無言以對。


    他的確忽略了絕涯那堅定到不可思議的道基了。


    想了想,垢無塵對執空說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兩人便進入一探吧,勞煩大師在此守護了。”


    “這……好吧,二位多加小心。”


    執空無奈,也隻能同意。


    兩人閃身進入了鎖心塔之內,執空手上力氣一收,大門重新關閉。


    執空撫了撫懷中的三教印記,低聲呢喃道:“除妖劍,看來此人應是白慕寒的傳人了。嗯……有除妖劍加上埋劍·絕涯,希望這個困擾我許久的麻煩能夠迎刃而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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