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


    媧皇靈峰已經安靜了很長的時間了,然而妖尊卻一直處在閉關的狀態。自從上迴在天妖殿堂商議過後,便不再露麵。


    頗有種靈峰不出事,妖尊不出關的意味。


    而碎黃泉則是時刻都在關注著天魔的動向,卻發現他除了市場前往媧皇靈峰鑽研陣法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異常。


    反倒是暗影,碎黃泉有數次前往媧皇靈峰的時候,對方都沒有出現,這一點令他頗為疑惑。


    此刻,在天妖殿堂之外,碎黃泉的身影正不斷徘徊。


    暗影是從來不離開媧皇靈峰的,這不是規矩,卻是一直以來保持著的習慣。


    他總覺得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妥。


    就在此時,患不救忽然從天妖殿堂之內走了出來。


    妖域之中,八大將各司其職。如碎黃泉便是衝鋒陷陣之屬,戰時八大將皆以他為首,故而號稱將首。實際上八大將的身份是一致平等的。


    而患不救,則是屬於護衛一職,專門負責妖尊的安全以及起居。


    本來還有飲千殤與他一同,不過因重建妖域一事,飲千殤被派遣了出去許久了。


    患不救看見碎黃泉也有些愕然,愣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奇道:“將首,何故在此徘徊?”


    “嗯,在思考一事。”


    碎黃泉應了一聲,卻沒有明說,而是問道:“王情況如何了?”


    “王因為許久不曾前往媧皇靈峰灌輸妖元,因此狀態是好了許多,隻是精神依舊沒有迴複,終日裏懨懨無神。”


    患不救歎息道。


    碎黃泉眉頭也皺了起來,隻不過這件事情太過奇幻,讓他們所有人都無從捉摸。


    ‘也罷,暗影一事,或許是我多心了。王如今狀態不佳,還是不要去打攪他歇息了。’


    碎黃泉心中暗想,隨後搖了搖頭,道:“王便勞你費心照料了。”


    說了一句之後,碎黃泉也沒有了談話的心思,告辭離去。


    患不救依舊有些迷糊,不過卻也沒有深思。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卻又看見天魔忽然往這邊走來了。


    患不救眼中閃過一絲戒備與狐疑,定定地看著天魔。


    天魔卻似乎有些消沉,來到天妖殿堂門前,都快要撞上患不救了才好似猛然發現他一般停下了腳步。


    抬了抬頭,目光透過黑袍看清了眼前之人,天魔微微頷首,道:“患不救,怎在此停留?”


    患不救有些疑惑,察覺到天魔的狀態有些不會,卻沒有問出,迴道:“我剛伺候王出來,見你前來便停下了。你來此可是有事要找王。”


    天魔‘嗯’了一聲,道:“王還不曾出關嗎?”


    “或許媧皇靈峰不出問題,王是不會輕易出關了。你尋王有何事?”患不救問道。


    天魔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搖頭,道:“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


    頓了頓,天魔繼續道:“是了,同僚許久也不曾與你喝上兩杯,若不嫌棄,不如就趁現在吧。”


    患不救皺了皺眉,放在以前他肯定會一口迴絕,更遑論如今妖域之人對天魔本就存了懷疑之心。


    隻是天魔忽然的消沉卻也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自從天魔加入妖域以來,態度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為人處世也是十分沉穩,早已經是褪盡鉛華之人。心態忽然的轉變,必有原因。


    患不救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天魔居住的房間。


    天魔取出了幾乎酒就溫了起來,一股酒香瞬間飄逸。


    患不救深吸了一口氣,讚道:“好酒,怕是足有數甲子的陳釀了,想不到天魔竟也有如此好酒的一麵。”


    天魔苦笑數聲,道:“這些都是年輕時的存貨了,若非是今日……都要忘了這些酒的存在。”


    很快,一壺酒便溫好了,天魔給兩人各自到了一杯。


    患不救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問道:“天魔似乎有什麽困擾?”


    天魔搖了搖頭,忽然一昂頭將杯中酒飲盡。


    而他常年罩著腦袋的頭罩也因此跌落後肩,患不救第一次看清了天魔的真麵目。


    麵色白皙,五官剛毅,看得出來這是一名主見性極強,性格果斷勇敢的人。隻是此刻卻透著一絲憔悴,雙眼也不似傳聞中那樣懾人的陰陽眼,而是普普通通,黑白分明的眼睛。


    隻是此刻布滿了血絲。


    患不救皺了皺眉,也輕抿了一口溫酒。


    天魔沒有去管跌落的頭罩,而是苦笑道:“困擾,或許吧。”


    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再次一口飲盡。


    “乾元近段時間來一直在參悟共生法陣,此時想必眾人皆知。”


    患不救點了點頭。


    天魔忍不住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卻端著沒有立刻飲下,而是歎了一口氣道:“一開始時,乾元自恃在陣發一道頗有造詣,必能洞悉此陣關竅,也免得王受此法陣的拖累,無法遠離。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這個信心逐漸退弱,直到如今,已是徹底死心。”


    “或許是乾元天資有限,此等法陣,注定無緣參透。”


    說完,天魔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年美酒,後勁頗大,天魔沒有可以運轉功元保持清醒,此時麵上依舊帶了一絲暈紅。


    患不救皺了皺眉,道:“少喝一些。”


    隨後,又問道:“單是如此,應不至於令你如此失態,想必是另有他事吧。”


    一個法陣而已,再者天魔也並非是什麽初出茅廬之人,都是老江湖了,怎麽可能會因為區區一個法陣而如此頹喪呢?


    天魔苦笑,道:“是啊,隻是一個法陣而已。”


    天魔低下頭,看著手中空蕩蕩的就被,忽然說道:“患不救,你覺得我還該繼續呆在妖域嗎?”


    嗯?


    患不救猛然提起了精神。


    天魔卻不等他說話,好似醉酒呢喃一般,說道:“乾元本是為投奔雄主而來,要立一番千秋事業。然而如今的妖尊,雖依舊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但會是乾元心中的雄主嗎?”


    患不救沒有應聲,眼中卻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當時妖域突破封印,聲勢浩大,天魔認為可投身妖域,進而達成一段豐功偉業。然而經過司命尊與紅塵素衣的協商,妖域卻準備與人間和平相處,這大大違背了天魔投誠的初衷。難怪這段時間天魔表現反常。’


    患不救看了看天魔,心中卻暗暗點頭。


    確實,如今妖域不適合天魔這種有雄心壯誌之人了。王,也不會因此而改變現狀的策略。


    與人間和平相處,是妖域唯一正確的道路!


    天魔苦笑了數聲,連連灌酒。


    患不救說道:“想不到天魔心情竟是如此壓抑。想來此迴,也不是單純請患不救飲酒吧。”


    天魔動作頓了頓,苦笑道:“你看出來了。”


    說完,天魔一揮手,一個木匣子便出現在了桌麵上,隨後匣子打開,卻是一柄精巧的匕首。


    “乾元聽聞閣下善用匕首,武器卻在久遠之前折斷,一直以來不沒有尋找到趁手的兵刃。此乃匕首斷泉,乃是天魔早年所得,雖比不得傳世名器,卻也足堪使用。還請閣下勿要嫌棄。”


    “這……”


    患不救有些躁動,看了一眼如一泓秋水般的斷泉,心中卻又有些意動,然而卻不好就此收下。


    天魔繼續道:“乾元如今……如今不知該如何麵對妖尊,所幸便也不再麵對。想來之後也不會與妖域再有交集了,贈送此匕首,說起來乾元心中也是有些企圖的,便是希望閣下能帶乾元穿越天禦無路窟,並且不要向妖尊提及此事。”


    患不救皺了皺眉,這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即便天魔不贈送匕首,隻要說一聲自己也必會帶他離開。


    如此刻意,反倒是令人疑惑了。


    患不救想了想,說道:“你的離去,不可能瞞得住王。要患不救保密此事,完全沒有意義。又或者說,你要我不想王透露你欲脫離妖域的事情。”


    天魔一滯,隨後搖頭苦笑,道:“乾元怎好強人所難。”


    說著,忽然又取出了一個木匣子,道:“此匣之內乃是一副拳套,本欲贈與將首。隻是你也知道,將首對我頗有意見,恐怕不會接受,便勞你轉贈,也算是同僚一場的情分了。”


    “至於乾元脫離的事情……也不必瞞住吧,什麽時候妖尊忽然想起了乾元這一號人,直說便是了。”


    “這……”


    患不救有些猶豫,尤其是對方拿出來的,都是他與碎黃泉所亟需的。


    因為他的匕首,碎黃泉的拳套,都同樣在當年的戰爭之中毀掉了。


    患不救猶豫許久,最後一咬牙,說道:“患不救隻能先送你離開,但是迴來之後,必會在下次麵見妖尊的時候說明此事。”


    天魔沉默,連灌了數杯酒,最後歎道:“也罷,便如此吧。”


    患不救鬆了一口氣,揮手收起了兩個木匣子,而後便動身,很快將天魔送出了天禦無路窟。


    “多謝了。”


    天魔朝著患不救躬了躬身。


    患不救搖頭,道:“雖然你已經不是妖域之人,但是再見時,希望我們還是朋友,請。”


    兩人道別,患不救轉身進入了天禦無路窟之中。


    天魔麵上頹喪之色忽然一掃而盡,一團火光忽然自其左肩升騰而起,凝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火火火的身形。


    “嗬嗬嗬哈哈哈,天魔,你是一個壞壞的演員。”


    天魔斜睨了一眼火火火,道:“欺魂水我已經加緊了匕首與拳套之上,隻是希望你們的手段能夠起到作用。”


    “嗬嗬哈哈哈哈。”


    火火火癲狂一笑,道:“失敗就失敗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天魔沒有理他,低頭沉思了片刻,忽然一巴掌將火焰拍滅,而後化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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