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唿唿地刮,卷起漫天的黃沙。模糊了天,模糊了地,也模糊了那盤踞著的城堡。


    誅仙海,誅仙海!


    這禍亂江湖百多年的亂源,竟是隱藏在這荒無人跡的大漠當中。


    徒然,一道遠來的流光,衝破了漫天黃沙。凜然的辭號,震懾寰宇。


    “簾外幾多爭戰,簾中握盡蒼穹,誰悟得機心如夢。念悄然處,獅行虎顧,更掀起、煙雨雲風。煙都拓跋如夢,前來會見老朋友。”


    話音畢,人影定。隻見一位文冠挺立,束帶矜莊之士立於城堡之外。身形比之城堡雖渺小,氣勢卻如神一般俯瞰天地。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城堡之內,同時傳出了一陣雄渾蒼勁的大笑。


    “哈哈哈哈,一別百年,老友依舊風華不改。快快請進。”


    拓跋如夢微微一笑,腳步一踏,已是進入城堡當中。


    誅仙海之內,空蕩蕩的城堡,並無人跡。唯有城堡中一處高達百丈,直沒雲海的石柱之巔,隱隱傳來雄渾的氣息。拓跋如夢念頭一轉,輕身而上。


    “歡迎再次來到誅仙海,我親愛的盟友。”


    拓跋如夢聞言,四下張目,卻見石柱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石像。而方才的聲音,正是從石像之中傳出,不由得一愣,問道:“老友你這是?”


    “唉,當初巔峰一戰,你因故缺席。我一人獨戰道門三輝,原本也不至於落敗,卻不料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一劍重傷,破了功體。以至於被迫簽訂不再侵略武林的條約以及自封來修複功體。”


    “是拓跋如夢的錯。”拓跋如夢麵有愧色,道:“當年煙都遭受莫名攻擊,險些被滅,不得已匆忙避世。否則老友不至如此。”


    “哼!此事不算完。當年那個小子一劍雖然破了我的功體,但卻也刺激了我的功體,經過數十年的重修,我的實力早已遠超當年。”


    拓跋如夢眼中一亮,喜道:“那不知老友何日出關?”


    石像一陣沉默,而後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當日我被迫在子午鼎上署名定約。如果子午鼎不毀,我的功體便會被削減五成。”


    “嗯。”


    拓跋如夢負手行了幾步,道:“既然如此,子午鼎之事,便交由我來處理吧。”


    “哈哈哈,好,我靜待你的好消息。”石像傳出哈哈一笑。


    “請。”


    拓跋如夢一拱手,化煙而去。


    “煙都……嗬嗬。”


    拓跋如夢離去後,石像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


    為愛青山日倚樓,白雲紅樹兩悠悠。秋鴻社燕催人老,野草閑花遍地愁。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梨園景蕭,聽曲兒的人隨著伶人語調,或顰或笑。唱曲兒的,也因循著詞曲,墜入了構想的世界而令聲音越發淒然。


    唯有奧角之處,一雙迷糊的雙眼,凝聚著清醒的目光。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男子低吟,目光依舊流連在清伶身上,壺中濁酒,卻是一口接著一口,不見停歇。


    “撲鹿撲鹿。”


    忽然,一隻黑鳥撲騰著翅膀,落到了梨園簷上,靈動的眼睛,掃視著戲台,小小的腦袋忽而頷首,忽而搖晃,似乎也在品味著這一首曲兒。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男子再吟,又連灌數口濁酒。酒液溢出,沾濕~了胸前衣襟。


    “唧唧唧。”


    黑鳥見此,有些不耐煩的叫了幾聲,而後撲騰著翅膀,盤旋在男子頭上,繼而一聲低沉悶響,一點異物急速墜落,正中男子正要往嘴邊送去的酒壺。


    “oh,may,god!”


    男子大怒,起身拎起凳子就往上一砸。


    “唧唧。”


    黑鳥身形靈動,一個輕巧的迴旋便避開了凳子。同時爪子輕蹬,將那錦囊踢下。


    “唧唧唧。”


    黑鳥又是耀武揚威一般的叫了幾聲後,展翅離去。


    “這隻臭鳥,早晚把你烤了吃。”男子呸了一聲,拆開了錦囊。


    “煙都?誅仙海?”


    男子低吟,手掌一搓,將信封搓成齏粉。


    “看來,武林又要陷入烽煙當中了啊。”


    男子沉吟著,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慘叫,不由得麵色一變。


    “啊,誰!誰扔的凳子!”


    “是他,那個酒鬼!”有人發現了站著,而座下凳子已經消失的男子。


    “快,逮住他,別讓他跑了。”


    “對,打他!”


    被凳子砸到的人明顯有些勢力,他本人還未如何表態,人群已經洶湧了起來。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要將男子擒下。


    “愚昧的凡人。”


    男子冷笑,一拂衣袍,飄飄然向後飛離。於此同時,昭告著男子身份的辭號,隨之響起。


    “博覽經書尋故典,傍搜史傳綴新文。零裁錦繡篇篇好,碎剪冰霜字字精。”


    “慢著,這詩號!”


    人群聞言,頓時一滯。


    “是他,高丘笑蓬萊!”


    “天呐,博士生,我的偶像。別走啊,嗚嗚嗚。”


    人群之內,百態競出。而戲台之上,原本沉醉在詞曲之中的清伶,也為男子忽然表露的身份而震驚。


    “長夜生寒翠幕低,琵琶別調為誰淒。君心無定如明月,才照樓東複轉西。”


    清伶低聲吟唱,身形卻是緩緩消散,隻在原地留下了一灘水漬。這一幕,更是驚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


    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佛鄉外,一身重創的釋論疏跌跌撞撞歸來。


    徒然,一道金光自佛鄉深處激射而來。


    “佛門祖地,來人止步。”


    金光沒地,化出一道兇惡佛身。


    “啊,是佛相,你怎會?”來者見釋論疏景狀,不由得麵色一變。


    “是佛怒,快,扶我去見指導員。”釋論疏雙目失神,勉力認出來者正是佛鄉五子中的佛怒,斷斷續續地說道。


    “誰幹的!”


    佛怒卻好似沒有聽見,勃發的怒氣震的袈裟亂舞。一聲長嘯,更是震懾整個佛鄉。


    “咳咳……”


    釋論疏不堪怒音長嘯,連咳鮮血。


    “佛怒,你冷靜……”


    釋論疏還想說話,卻見佛怒再次怒喝,竟是棄佛相不顧,徑直離開了佛鄉。


    “我還可以搶救一下……”佛相看著佛怒的身影,欲哭無淚。


    這時,佛鄉深處,一道柔和的金光飄然而至,將釋論疏籠罩,並將其卷入佛鄉。


    佛鄉深處,因佛怒一聲長嘯,佛鄉其餘三子,以及佛鄉最高指導員伏遠禪師,已經聚集在了伽明殿中。


    隨後,金光斂彩,攜帶著釋論疏到來。


    “佛相!”


    三子大驚,正要上前查看其傷勢,卻被伏遠禪師輕輕擺手,用柔勁推開。


    而後伏遠禪師上前,喂釋論疏服下丹藥,渡氣療傷後,釋論疏麵色才稍微好轉。


    “佛憫,送佛相去洗身池靜養。”


    “是。”佛憫應道,抱起釋論疏離去。


    伏遠禪師看著剩下的二子,道:“蒼生劫難將起,你們幾人準備下山吧。”


    “禪師,佛怒已經離去,我擔心他會魯莽行~事。”


    伏遠禪師嗯了一聲,道:“佛識,佛怒莽撞,佛憫與佛聽尚未入先天,一切由你多擔當。去吧。”


    “是,禪師。”


    佛靈與佛聽離去。


    “這一次是蒼生的劫難,何嚐不是你們的劫難。一佛五身,罪過,罪過。”伏遠禪師低聲輕念。


    ……………


    草木不生,青霾密布的空間裏,忽然響起一道沉穩凝重的步伐。


    受了柳無方指點的虞千秋,義無反顧地投身無妄沼澤中的滔天水龍,而來到了這一處神秘之地。


    “這裏就是傳說中的中陰界?那個人,真的會在這裏?”


    虞千秋自語著,一邊凝視四周,眉頭深皺。


    這個空間確實奇特,以他的視力,竟也隻能看清四周數米的情況,超過了這個範圍,便是漆黑一片。


    “嗯?有人。”


    忽然,虞千秋步伐停頓了下來。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落金盆葉作塵。隻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是他,天真君!”


    虞千秋麵色大變。


    ………………


    雨淅淅瀝瀝的飄灑,敲打著林木,嗚咽著風。


    無名的荒林內,李裔文獨自的徘徊著,思量著。


    “曲水入江都不曾發現誅仙海所在,看來傳言有誤。而當日那名朱劍劍者本可取我性命,卻又突然放棄,這附近必有蹊蹺。”


    李裔文正思量著,神色忽然一變。


    “雨中帶腥味,有殺氣!”


    念頭方落,地麵驚現奪目劍光,逼命而來。


    李裔文一聲冷哼,腰身一扭,一腳踏在來劍劍身,飛身出去。


    “有點意思。”來者蓬頭垢麵,看不真麵容。見李裔文避開偷襲,怪笑一聲後再次發動攻擊。


    “藏形鼠輩。”李裔文振身,飛兇劍鏗然出鞘,極招,瞬間擊出。


    “一劍,輕身!”


    刷!


    越發耀眼的劍光自飛兇劍上爆發,李裔文凜然一劍,直破來者萬千劍招。


    “名不虛傳。”


    來者見李裔文難以力敵,暗讚一聲後,借著李裔文劍勁後退,遁地離去。


    “奇妙的土遁之術,嗯,找博嫻一問。”


    李裔文見無法追擊,隻得歸劍入鞘,緩緩離去。


    而在他離去之後,一道俊逸沉穩的人影赫然自暗處走出。


    “能夠安然避開坤坤兒偷襲,並一招壓製坤坤兒,果然是能一劍重創血為王的人。”


    拓拔如夢看著李裔文離去的方向,目光流轉,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針對李裔文的陰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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