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隻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


    怎麽說呢?


    丟到人群裏基本上就找不到的那種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叫他去當臥底,獲取情報。


    嵐對此人的記憶也隻有一點。


    就是現在,他們要去見麵,這也是嵐和那個細作唯一一次見麵,後來,四百年的休眠,出來之後又要麵對穹桑的入侵,之後升格......這位曾經為他們立下了大功的細作,早已被淹沒於曆史的大海之中。


    真沒想到,還能看見他。


    ......如果這個人身上沒有盤踞著詭異的藍色火焰就好了。


    遠遠地看見那人出現的嵐眉頭一跳。


    這歲陽不行啊,太不敬業了。


    嵐暗自嘲諷了一句,就看見雲之打手勢叫那個人過來。


    然後那人怎麽都不過來。


    雲之:?


    他麵露不解:“他在幹什麽啊?”


    嵐:......


    好像是自己嚇著歲陽了吧。


    要不要先走開?


    嵐雖然這樣想,卻完全沒有動,倒是麵無表情,眼神直直的刺向了那隻歲陽。


    那個全身都縈繞著歲陽火焰的人被嚇得一抖,就連火焰都顫巍巍了晃悠了一下。


    但還是磨磨蹭蹭了半天,總算是走了過來。


    ——看吧,果然還是要來的,隻不過是自己給的壓力不夠而已。


    歲陽蹭過來了。


    雲之也沒問他為什麽半天不來。


    他直入主題:“對麵的計劃如何?”


    “是,嵐將軍,雲副官,可以確定,敵人將要在明後兩天晚上派小型軍隊做誘餌,誘使主力出戰,然後敵方主力會趁機偷襲,讓我們全軍覆沒。”


    “是嗎?”


    雲之低頭沉思。


    嵐眯起眼睛,探究的看著這個歲陽變的細作。


    情報是假的。


    嵐很清楚,這個情報是假的,是歲陽捏造出來的。


    真正的細作所說,與這個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歲陽所化之人的情報,完全就是奔著讓他們戰敗去的。


    這隻歲陽要幹什麽?


    歲陽所化的人有點狼狽的避開嵐的目光。


    嵐也沒有拆穿他。


    “我知道了。”雲之最後,似乎歎息一聲:“將軍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雲之問道。


    一雙金瞳死死的盯住了歲陽。


    “你確定,這份情報,是真實的嗎?”


    “屬下敢以九族起誓,絕對是如此!”歲陽慌忙低頭,發誓道。


    嵐:……


    燧皇,瞧瞧你的孝子賢孫。


    正在一邊暗中觀察的燧皇:氣煞我也!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嵐不在耽誤,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雲之深深看了細作一眼:“你去吧,萬事小心。”


    “是。”


    歲陽似乎有點疑惑。


    畢竟,在它的印象裏,雲之應該會說一句“等你迴來,為你請功”這句話。


    在這裏,雲之卻沒有說。


    難道是發現了嗎?


    百思不得其解,歲陽那可憐兮兮的腦子也很難處理這麽多信息。


    最後,它還是先消失了。


    ————————————————————


    中軍大帳——


    嵐和雲之一前一後的走進帳中。


    雲之疲憊的揉了揉額角:“大麻煩。”


    嵐閉上眼睛:“他說謊了。”


    “我知道。”


    他們不可能把情報來源押在一人身上。


    雖說雲之的確派了細作前去敵軍那邊,但是嵐一樣很關注正麵的情報。


    細作的情報雖然可貴,但是一旦在看不到的地方,細作叛變,那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細作的情報和正麵戰場的情報,前後匯總,毫無衝突之處,並且敵軍的動向等等都相同,才能判定情報的可靠度。


    還得準備abc計劃,絕不能隻有一個。


    歲陽撒的謊著實不怎麽高明。


    雲之都不需要匯總就知道它絕對說的是假情報。


    “可是為什麽?”雲之更不理解:“如果他是叛變了,也不可能用這麽漏洞百出的情報來敷衍我們,而且,他的確是可以信任的啊。”


    嵐目光幽深:“是啊……細作,可以信任。”


    那個細作自然可以信任。


    可是歲陽不可信任。


    嵐快步走到了沙盤麵前:“無論如何,先把明天的戰鬥打贏了再說。”


    如果這隻歲陽是想要他們輸掉這場戰爭,隻能說,不可能。


    先不說嵐本人就是親曆者,就算他沒進來,雲之也能贏。


    ——————————————————


    於是,第二天,嵐親自帶著一支隊伍突襲敵人的大營,並且指定了部下留守,而雲之帶另外一部分人繞後襲擊。


    硬是把敵人引入山穀,來了個甕中捉鱉。


    有時候真挺神奇,明明科技還算發達,但是戰爭的時候居然還需要戰士衝鋒陷陣。


    如果是敵人中魚龍混雜倒是可以理解,害怕傷及無辜嘛。


    可是兩軍對壘的時候不拿出仙舟的炮,雲之很難理解上頭那些人的想法。


    總之,他們是贏了。


    得勝歸來。


    中軍大帳之中,嵐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某物。


    真熟悉啊。


    “從哪裏來的?”祂笑著問。


    “上頭的人給你的獎勵,建木的果實呢。”祂的副官幫他褪下戰甲,笑著說。


    如果雲之現在知道,這個東西讓祂被迫休眠四百年,也讓他在幾乎無望的等待中活了四百年,之還會這麽高興嗎?


    歲陽還真是沉不住氣啊。


    沒有一開始就把它殺死,讓它以為自己的脾氣很好的嗎?


    嵐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下一秒,四麵的空間如同鏡麵一般破碎開來。


    雲之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慘嚎。


    他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嵐扶住他,眼睛卻直直的盯住了身後的另外一個東西。


    “——剛進綏園的時候,靠近我的,就是你吧。”


    嵐的聲音冷冷的:“你想說什麽,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還是說,如今燧皇的子孫都如此的不堪,連當麵說事的膽量都沒有了?”


    ————————————


    而另外一邊,小樹林裏——


    “找到的就隻有這些了。”


    藿藿抱著一大堆製作精美的畫本,倒在寒鴉身邊。


    雪衣則在另一邊兩手翻飛,飛快的翻著書本,偶爾看見一兩張有字的,便交給妹妹寒鴉。


    寒鴉發揮了社畜的工作能力,邊看邊抄,寫的墨水和紙張齊刷刷的飛。


    尾巴:......


    不是,這樣合適嗎?


    嵐和雲之的人類時期傳過不少的緋聞,這一點,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一開始,尾巴還以為,雪衣說的,找曆史,真的是在找曆史。


    真沒想到,這三個姑娘齊刷刷的潛入仙舟的營帳,抱出來的,全都是封麵精致的畫本。


    什麽《霸道將軍俏副官》,還有什麽《一夜九十九次:副官別想逃》,哦,這還有一本《副官的將軍小嬌夫》?


    不是,這些東西是能在軍營裏瞎傳的嗎?尤其還是那兩個人的直屬部隊啊!


    好在,由於歲陽幻境裏的東西都需要記憶做支撐,歲陽接收到的記憶中沒看見的書,是真的就隻是白紙。


    但是有一部分印象深刻的片段,少不得會留存下來。


    比如說——“副官眼淚婆娑的看著自己的將軍,眼尾通紅,雙手護著自己的腹部,帶著哭腔,絕望的問:‘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為了那個人放棄我們的孩子?’……”


    臥槽這是人能寫出來的嗎?那兩個人的故事明明應該都是甜寵文好嗎為什麽還會有虐文的題材?


    ——跟著藿藿看多了小說的尾巴大爺表示不解。


    但是也隻能無語的看著寒鴉雙管齊下,抄書抄的格外開心,社畜的臉還露出些詭異的慈母笑。


    直到,幻境破碎,那些辣眼睛的書本終於消失。


    尾巴長舒一口氣。


    藿藿啊,你可千萬別被那兩個人發現,你們在悄悄的看他們的,的黃色顏料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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