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天榮心裏一沉,婉拒道:“多謝破五兄父子垂青,小紅說來命苦,這輩子不打算再嫁人了。”


    “天榮兄,都現在這年頭了,婚姻都是年輕人自主,說是長輩當家,其實那就是個尊重,真正的發言權,還是在年輕人那裏。”十拿九穩的提親被拒絕了,劉破五麵色一變,語氣裏就透著分不高興。


    這跟兒子說的不一樣呐,劉文武都說了,王紅也對他有好感,一直頻頻暗送秋波,當老子的這才放**段向紀天榮提親。


    紀天榮這麽不給麵子,那就直接把問題交給王紅得了,如果人家女方自己都同意了,看他老紀這個老臉往哪兒擱。


    “劉爺爺,謝謝您和文武叔叔的好意,我師傅說的沒錯,我這輩子的確不打算嫁人了。”王紅微微一笑,表明了態度。


    開玩笑,她此生的心全部在劉昱弟弟身上了,哪裏還會有其他想法。


    王紅喊出的“爺爺”和“叔叔”,那是明褒實貶,輩份給他們抬高了,意思是男女雙方呢差著輩兒呢,還談什麽婚姻。


    “唉,是我們自作多情了。”劉破五的老臉再也掛不住了,要擱以往,立時就要翻臉的。但現在剛承了劉昱的人情,隻得將火氣壓了又壓,強笑道:“那我們就不打攪各位了,告辭。”


    說完轉身就向外走,劉文武身子跟著轉過去做出個要走的架勢,頭卻狠往後扭著看王紅。


    王紅給他送上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腰略略彎了彎,道:“劉叔叔慢走。”


    劉文武刹時臉變得雪白,他強扭過頭,心灰意懶地跟著父親走出了套房。


    劉家爺孫三代隻剩下了劉詹嶽,他左右為難,不知道是走還是留,求救地望著劉昱。


    “趕緊跟上你爺爺,安慰安慰他老人家。”劉昱微笑著衝他擺擺手。


    “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劉詹嶽一定會迴來追隨您的。”劉詹嶽雙膝跪地叩頭,站起來之後忍著眼淚,快步追了出去。


    劉昱的眼睛也是濕濕的,但他由衷地為劉詹嶽高興。


    中午的時候,潁州縣長喬封在金華飯店設宴招待紀天榮一行,熱烈歡迎老警員迴鄉探訪,對他為潁州做出的特殊貢獻表示感謝,並將新編纂的《潁州縣誌》《潁州縣名人錄》贈送給大家,人手一份。


    劉昱隨手打開名人錄翻了翻,其中有兩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紀天榮、柳豫州。


    飯後,潁州縣警局的局長熱情地拉住紀天榮的手,邀請他們去給警員們作報告,並告訴他們,紀天榮和王紅原先的住房都沒有收迴,希望他們迴家看看。


    體製內的人員調走了,分配的住房是要收迴的,如果沒有收迴,則分兩種情況:一是調走的人升官了,收迴房子的話,恐怕麵子上過不去。二是調走的人成了名人,原來的住房就有了紀念意義。


    紀天榮和王紅不是因為升官調走的,房子之所以沒有收迴,就是說他們師徒倆被潁州縣作為名人對待了。


    其實,房子早都收迴去,另外分給別人住上了。隻不過局長要向紀天榮師徒示好,重新把房子收迴來不是啥難事。


    這對紀天榮和王紅來說是個驚喜,於是在局長的帶領下,迴原單位憶舊去了。


    劉昱沒有跟去,因為馬成功拉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蕭家灣陵園,位於潁州縣城東,屬於新開發出的一個公墓。雖然公家三令五申,人死後必須火化,葬入公墓。但這裏的老百姓舍不得花錢進公墓,大都偷偷地將死去的親人骨灰埋在自家田地裏。


    在上級沒有嚴令的情況下,縣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蕭家灣陵園就成了有錢人家的墓地。


    馬成功將車停在陵園門口,帶著劉昱來到了墓地。


    “先嚴劉如東之墓孝子劉昱敬立。”


    “先慈柳素芝之墓孝子劉昱敬立。”


    “賢友劉昱之墓弟馬成功敬立。”


    三個石刻的墓碑冷冷地佇立著,墓碑前的石台上還有燒過的紙錢灰燼。


    馬成功將火紙放在石台上點燃,那火紙“噌”地一下火苗竄起老高,火紙片帶著灰燼,飄飄忽忽地飛向半空。


    劉昱此時早已淚流滿麵,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劉昱,你終於承認了你是劉運動了嗎?”


    馬成功今天帶劉昱過來上墳,就是逼他相認的。他通過和劉昱重逢以來的點點滴滴,判定這個劉昱就是自己少年時的死黨兼損友劉昱。


    劉昱沒有答話,他衝父母的墓碑叩了三個響頭,哭道:“父母大人在上,不孝子劉昱給您叩頭了。”


    這才站起來,一把抱住馬成功,哽咽道:“兄弟,一言難盡。”


    馬成功也緊緊地擁抱著劉昱,流下激動的淚水,兩個摯友經過十餘年的離別,一朝重逢,怎能不激動。


    等情緒穩定了下來,劉昱就對馬成功敘述了自己下河落水後是如何被大水衝走,如何被人營救以後又失憶了。至於恢複記憶,還是苦尋自己的紀爺爺幫助恢複的,同時還告誡他不能公開身份。


    “嗨,你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了那個博愛教教主,出生時就被國王追殺。”馬成功聽完,一拍大腿說道。


    “唉,我可成不了那樣牛的人物,估計這是上天給我的磨難吧。”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打算就這樣做一輩子神棍?”作為老同學,馬成功很關心劉昱未來的出路問題。


    盡管劉昱目前的職業看起來神秘,但在新社會裏,這個行業能有什麽前途可言。


    “我目前的身份還是川淅一中的學生,再過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參加高考上大學?”


    “對對,還是要多讀書,多掌握知識才好。”馬成功見說動了劉昱,開心得直拍手。


    “好吧,等我迴去就多讀書,爭取考上一所大學吧。”劉昱並沒有上大學的準備,又不想掃了老同學的興致,隻好順著話題說。


    “對了,猴子,還記得你家祖墳的事嗎?你家那祖墳風水好,你父親的官運會一路亨通的,將來到首府做事也不是問題。”


    “哈哈,你這家夥還記得這個。好多風水師都說我家祖墳的風水好,肯定有高人指點過。”馬成功目露得色,“實不瞞你,我父親現在坐豫省第一把椅子,以後你要是在豫省遇到麻煩,他一定會幫你的。”


    兩個好友相聚,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中,天已經黑了下來。


    晚餐的時候,馬成功提議請劉昱上夜市吃烤串,劉昱當然不會拒絕,開車把王紅也接了出來去夜市。


    潁州夜市在防洪大壩上擺著,各種小攤連成一長串,煞是熱鬧。


    這裏臨著沙河,眾吃客喝酒賞月,看河水潺潺,別提多愜意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的人借著喝得微醺之際,帶著哄騙來的小姑娘去河邊的草叢裏,談談人生理想。


    市場的繁榮,使人們手裏都有了倆閑錢,夜市的生意異常火爆。


    看著燒烤攤小夥計忙前忙後的,劉昱連連感歎潁州的發展真快。


    “啤酒還是白酒?”馬成功征求著意見,他自己是喜歡白酒的。


    “白酒。”劉昱並不喜歡喝啤酒,他骨子裏還是喜歡白酒的辛辣。


    “紅姐呢?給你來瓶飲料?”馬成功又問王紅。


    “我也陪你們喝白酒吧。”王紅看了看劉昱,豪爽地道。


    “爽快。”馬成功衝王紅豎了下大拇指,點了些牛羊肉串,要了一瓶白酒。


    “猴子,我要拜托你辦件事。不知道對你來說有沒有難度。”趁著菜還沒有上來,劉昱想起還有事情沒辦。


    “說吧,咱們弟兄不要見外,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辦。”


    劉昱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馬成功:“這張卡裏麵有五萬左右吧,密碼是六個八。”


    “我草,你這是幹嘛?你別想拉攏腐蝕我。”馬成功滿臉不高興,雙手推搡著,不肯接。


    王紅不知道劉昱的想法,但她知道劉昱這樣做必定有原因,伸手分別按住兩人,卻替劉昱打幫腔:“小馬,你先接著吧,這麽多人,推推搡搡的,讓人家笑話,看看劉昱怎麽說,不合適再還給他,不就得了?”


    “好,我聽紅姐的,”馬成功也覺得在這公眾場合下不合適,把銀行卡放在了桌麵上,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說的不能讓我信服,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朋友。”


    “給我父母遷墳,是你親手做的,這中間不但讓你花費了人力,還費了財力,所以這裏麵的一部分錢是給你的。你也別不收,俗話說的好,親歸親,財帛要分清。這個錢你必須收下。”劉昱態度誠懇地道。


    “嗯,遷墳和買墓地也就是一萬左右,這錢我可以收下。”馬成功覺得這部分錢還是合理的。


    “劉家灣的洋鬼子爺爺對我很好,現在他房子也沒有了,孤寡老人一個,你拿一部分錢修葺我的舊房子,讓他住進去。”劉昱繼續道。


    “這也是萬把塊錢就能解決的事,還剩下的那三萬呢?”馬成功掰著手指算了算。


    “剩下的錢繼續存著,一部分作為以後維修房子的費用,一部分作為洋鬼子爺爺的養老費用,你看怎樣?”


    “這,我竟然無言以對。”馬成功聽到最後,這才放心,隻要不是硬塞給自己的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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