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瘋子的哭相,惹得幾個大漢笑得前仰後合。


    韓五揪住小瘋子的衣領子,把他從地上提溜起來,笑道:“傻子,去啊,告訴你媽媽,就說我打你了,看看你媽媽能咋地?”


    “呸,呸。”小瘋子衝韓五吐了口吐沫,哭道:“俺媽媽打死你。”


    韓三手搓著核桃走過來,喝道:“夠了,別瞎耽誤功夫,帶過去調.教幹活。”


    幾個大漢老鷹抓雞一般,拎著小瘋子就往大棚子裏走。小瘋子雙腿在地上又劃拉又踢蹬,到底還是被拉了進去。


    韓三眼神一凜,手中三枚鐵核桃淩空擊出,自帶火焰光圈,成品字型砸向車頂的烏衣。


    烏衣從品字中間竄了出去,三團火焰對它的羽毛沒造成任何損傷,隨即像直升機一樣垂直升空,盤旋在韓三頭頂,撲嗒一聲,一團烏鴉屎炸彈落在韓三頭上。


    韓三伸手一摸,黏黏糊糊的,氣得直跺腳,但對於飛在空中的烏衣,他隻有罵娘的份。


    製磚機轟鳴著,二十幾個苦力在埋頭幹活,有的在鏟土,有的在和泥,有的在搬磚。個個好像行屍走肉一般,對於新來的人視若無睹。


    “啪”的一聲,韓五的皮鞭抽在小瘋子身上,小瘋子疼得一蹦老高,哭著哀求道:“你打俺弄啥嘞,別打俺了中不?”


    “要想不挨打,就給我幹活去。”韓五兇相畢露,又揚了揚鞭子:“去那邊搬磚。”


    小瘋子嚇得一捂頭,趕緊跟著小頭目,到裏麵搬磚去了。


    二十幾個工人當中,有十來個是智障,**個正常人。其中有個中年人,也在吭哧吭哧地蹶著屁股搬磚,亂糟糟的頭發耷拉下來蓋著眼,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一道道的鞭痕。


    不是賈光輝又是誰?


    小瘋子認出了賈光輝,這是出於警務人員過目不忘的本能;賈光輝卻沒認出小瘋子,上次見麵的時候是在夜裏,小瘋子一身戎裝,手持警棍威風凜凜;而現在的小瘋子,穿的是分辨不出顏色的破舊軍衣,臉上更是糊了一層眼淚鼻涕血汙的混合體。


    “滋滋”小頭目手中的電警棍冒著藍色火花,作勢搗向小瘋子腰間。小瘋子嚇得一哆嗦,趕快埋頭搬磚,再也不敢東看西看。


    小頭目滿意了,和另外幾個監工嘻嘻哈哈地調笑起來,談起川淅縣城美容美發廳的娘們,眼裏直放光。


    外麵傳來韓三歇斯底裏的吼叫:“小四,小五,給我滾出來。”


    從這氣急敗壞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肯定不是啥好事。幾個監工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同情地看著這兩兄弟。


    韓四韓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懵逼地跑出了大棚。看到韓三天沒頭沒腦地用紙巾擦著頭,連忙問道:“三哥,怎麽了?”


    “你兩個是死人啊?車頂上有隻喪氣的烏鴉,你們不知道嗎?”韓三吼得嗓子都嘶啞了,又咳嗽半天,才緩過來口氣。


    “真不知道。”韓四韓五異口同聲道。對於三哥的翻臉無情,他們是敬畏的,老大老二都折在他手裏了。


    韓三打開對講機,問道:“你們放哨的,眼都是瞎的嗎?都沒看見車頂的烏鴉?”


    對講機刺啦啦地響:“三哥,我在外麵發現了,提醒暗哨,暗哨罵我多事。”


    暗哨是韓三的心腹,平時沒少欺負外麵的明哨,這次逮住機會,爛眼藥一定得上足上夠。


    接到命令,暗哨戰戰兢兢地來到韓三跟前。


    韓五掄起皮帶,啪啪啪地抽了起來,暗哨連連慘叫;“三哥饒命,我下次一定認真。”


    挨了十皮帶,還不敢有任何怨言,連滾帶爬地又跑到外麵布哨去了。


    “三哥,怎麽發這麽大的火,不就是個扁毛畜生嗎?”韓四勸慰道。


    “烏鴉,是不吉利的鳥。早報喜,午報憂,晚上叫,賊來偷。現在是中午,這說明我們這裏就要有倒黴事了。”


    韓三陰沉著臉,一手握著小弟們撿迴來的鐵核桃,一手還在拿著紙巾擦頭。


    “那烏鴉會不會是剛來的傻子養的?”韓四聯想到小瘋子身上。


    “不會吧,誰會養烏鴉這種晦氣的鳥。”韓三皺著眉頭,在腦子裏又捋了遍剛才的情景,說道:“我把烈焰掌的內勁融合到鐵核桃上,隻要靠近,就能燒光它那身毛。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根毛都沒燒著不說,還在我頭上拉泡屎。”


    “噗嗤”韓四韓五不厚道地笑了,看到韓三殺人的目光,趕緊憋住了笑,奉承道:“下次再看到那鳥,一定拔光它的毛,給三哥煮湯喝。”


    等韓三迴了大棚,兄弟兩個在外邊捂著嘴笑了個夠。


    川淅縣局,黃局長剛聽完呂剛的匯報,檔案員將一疊厚厚的卷宗遞過去:“這是近年來川淅失蹤的青壯年記錄,其中大部分都是智障人士。”


    呂剛翻看著卷宗,越看越心驚,短短幾年時間,有將近五十個智障人士失蹤。


    “這麽多失蹤的,家裏就沒人去找嗎?有什麽線索沒有?”呂剛疑惑地問道。


    “很多家庭都把智障孩子當做累贅,走脫了,反倒省心。出去尋找費時費力,索性報警了事。還有謠言說是被醫院擄走做了人體標本,器官被割掉賣錢,弄得醫院苦不堪言,這也成了我心頭的一塊巨石。”黃局長道:“現在好了,由你來負責這個案子,我就省心了。你的辦事能力很強,局領導都有留意,你可要努力哦。”


    “這都是黃局長領導有方,我們下屬才有幹勁。也請局領導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呂剛立下保證,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對了,這個失蹤案也是劉昱提供的線索?”黃局忽然改了話題。


    “是。”呂剛摸不清黃局長心裏的想法,不敢多說。


    “你的幾個案子,都有這小子參與,他可是你的福星啊,嗬嗬。”黃局長笑著拍了拍呂剛的肩膀。


    黃局長沒有表明態度,呂剛也跟著打起了哈哈:“我是警局的成員,劉昱對我的幫助,也就是對咱們警局的幫助。”


    “你啊,多想了。”黃局長了解呂剛打哈哈的心理,說道:“說起來劉昱還真是對咱川淅警局幫助不小,也算是我黃某人的福星。黃振屍體失蹤的案子,我另有人選,你專心辦人口失蹤案就行了。如果需要特警援助,一定提前打招唿。”


    “好的,謝謝黃局長的支持。”呂剛說完,就抱著卷宗出了門。


    按照人之常情,呂剛應該問候下黃局長,勸他節哀順變。但他很聰明,知道這話如果說出去,會引起黃局長的不愉,這是人家心裏的一塊疤,還是不揭為好。


    磚窯場的大棚裏,二十幾個人蹲在地上,手裏端著飯盆,唿嚕嚕地吞著麵條。小瘋子湊到賈光輝的跟前,悄悄地推了推他。


    賈光輝正在狼吞虎咽,抬頭看了小瘋子一眼,發現不認識,又趕緊心無旁騖地埋頭苦吃。


    小瘋子看他沒迴應,也沒氣餒,又去拽他衣襟,冷不防刺啦啦一聲響,霎時背上像火燒一般地燙,渾身麻木無力,癱到在地,打翻的飯盆嗆啷啷地到處亂滾。


    小頭目吼道:“麻麻屁的,不許說話,這是規矩,不懂啊?”


    其他人都恍若未覺,繼續麻木地吞吃著麵條。


    “時間到了,都去地下室。”過了幾分鍾,另一個頭目吹起了哨子。


    二十幾個人拿著各自的飯盆,排隊走到一個磚跺前。頭目手裏握著遙控器,輕輕一按,軋軋聲響起,那個磚跺隨之旋轉,一個洞口豁然出現。


    工人們沿著台階向下走。小瘋子剛被電過,全身仍處於麻木疼痛中,走得慢了些,被小頭目從後麵一腳踹了進去。


    小瘋子踉踉蹌蹌地撞倒了前麵好幾個人,還沒站穩,就聽到軋軋聲複又響起,門關上了。


    好在地下室有燈泡,不至於啥都看不清。這是個地下室,麵積大約二十多個平方,地上鋪著兩排草席子,中間過道上放著幾個塑料桶,散發著辣眼睛的氨氣味道。


    好在上麵那些監工沒跟下來,這裏完全是工人們的空間。


    工人們一進到這裏,直接倒在草席子上唿唿大睡,好像睡的不是草席子,而是席夢思。


    可想而知他們的疲勞和麻木程度。


    小瘋子慢慢爬到了賈光輝旁邊,發現他麵對著牆,盤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詞:“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賈光輝念得一本正經,小瘋子不明覺厲,自是不敢打攪,靜靜地聽他念,然而,怎麽越聽越不對勁呢?


    賈光輝的嘴一張一合:“太上老君,西天如來,齊天大聖孫悟空,快來救我。師父,快來救我。”


    “賈光輝。”小瘋子悄聲喊道。


    賈光輝身軀一震,念經聲停,側耳聽了聽,又搖搖頭:“這裏誰會叫我的名字,幻覺幻覺,繼續念經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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