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吞食綠珠以後,如同醉了酒,在地上搖搖晃晃地走了幾個來迴,最後一頭栽到地上不動了。


    “這貨不會是掛了吧?”劉昱擔心起來,伸手摸了摸烏衣的心髒部位,“咚咚咚”地跳得挺歡,仔細聽,喉嚨裏還傳出汩汩的聲音,知道它隻是睡著了,這才放心。


    怕小家夥在地上睡覺受涼,還把它捧起來放到床上。


    在陶朱公地穴得來的這些珠玉,含有如此多的靈氣,是劉昱始料未及的。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這些靈氣對烏衣有用,對自己應該也有用,隻是目前還不知道怎樣把這些靈氣化為己用。


    罷了,這些眼前不能解決的問題暫時不去考慮,劉昱的思緒飛到了肖琴身上,幾次想給她打電話,又想到手邊的事還沒處理好,還是一樣一樣來吧,便躺到床上,小睡一會。


    約莫過了個把小時,門被拍得砰砰響,劉昱揉著惺忪的睡眼,趿拉著拖鞋,打開房門,呂剛擠了進來。


    呂剛胳膊夾個皮包,手裏提著方便袋,精神煥發,滿臉喜氣,揮手讓劉昱洗把臉,清醒下頭腦,再來聽自己說話。


    一看呂剛那精神頭,劉昱就知道收獲頗豐,匆忙洗了把臉,呂剛已在桌子上擺了一隻撕好的燒雞和一份熟牛肉,外加幾罐啤酒。


    “我為你的事忙到現在,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過來陪哥喝一杯,咱們邊吃邊聊。”


    “好咧。”劉昱坐下,伸手取了隻雞腿,開了罐啤酒。


    呂剛仰頭將一罐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陸玉嬌和表哥的故事。


    陸玉嬌受家庭影響,自小喜歡文藝,琴棋書畫均有涉獵,但因為家庭成份不好,無論是在學校還是村裏都受到排斥。唯獨喜歡去舅舅家走親戚,舅舅家隔壁有個叫任生的同齡男孩對她很是嗬護。按輩分敘是表哥,其實沒有一點血緣關係。


    任生見到陸玉嬌第一眼,就喜歡這個長相俊雅的小姑娘,從此就對她上了心,可以稱得上是關懷備至,誰敢欺負陸玉嬌,他會第一個站出來,哪怕打不過對方,被打得頭破血流,也會勇往直前,誓不低頭。


    陸玉嬌喜歡唱歌,任生是她唯一的聽眾;陸玉嬌跳舞,任生是她唯一的觀眾。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陸玉嬌十八歲的時候,更是如同仙女下凡,被方圓十裏八村的男人視為夢中情人。


    農村的生活很貧乏,最使人歡欣鼓舞的事,就是放電影。一方麵電影裏的故事情節能豐富人們的生活,另一方麵可以使青年男女們廣泛接觸,男青年說上兩句彩話,能讓女孩們樂得捂嘴偷笑,心裏也會激動不已。接著就打聽那女孩是誰家的,托人上門提親。


    鄰村晚上放電影《天仙配》,陸玉嬌和幾個姐妹相約去看電影,個個穿得花枝招展的,成了夜場的主角。


    鄉村看電影最怕的是散場,那時候大多是夜深人靜,也是部分不法份子活躍的最佳時機,經常傳出誰誰家的女孩被人非禮,後來就匆匆嫁人了的消息。


    散場迴家要穿過一片玉米地,玉米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小姑娘們手拉手,緊張地走著。忽然一個小女孩低聲說道:“後麵跟著一個黑影,咱們走得快,他也快,咱們走得慢,他也慢。”


    幾個女孩迴頭一看,可不是,月光下一個黑影,在後麵緊緊地跟隨著她們。


    “媽呀,快跑。”幾個女孩不約而同地瘋跑起來。


    跑著跑著就有人落在後頭,迴村以後,才發現少了陸玉嬌。


    村民們拿著手電筒,木棒、鐵鍬,趕到玉米地的時候,發現陸玉嬌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地上,跟前還躺著任生。


    任生的褲子褪到了腿彎,看那情景,就是任生強暴了陸玉嬌。


    眾人五花大綁地把任生送到警局,陸玉嬌則被低調地拉迴家。


    任生鋃鐺入獄,判了十五年。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陸玉嬌被強暴的消息隨著眾多“別亂說”的諄諄告誡,很快傳遍了十裏八鄉,一時間上門提親的踏破了門檻。


    那時候的事,就是那麽奇怪,當一個姑娘有了瑕疵,會被認為條件降低了,是最不挑剔、最容易成親的對象。一時間,離婚的,喪偶的,兒子大腦不清醒的,都上門提親來了。


    如果女方同意了還好,要是不同意,媒人就會跳出來:“你家閨女都這樣了,到哪兒找好人家去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陸玉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嫁給了鄒誠和,當時鄒誠和還隻是二運公司的一名普通司機,論相貌才情,陸玉嬌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就這樣村裏人還都覺得她高攀了,嫁了個五官端正又有正式工作的好老公。


    “完了?”劉昱意猶未盡地問道。


    “是啊,這就是任生交代過的,不過他一直喊冤,所以一直沒減刑,還被加了幾年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年人了,孑然一身。”呂剛歎息一聲,又開罐啤酒。


    “看你眼睛瞪的,想把人吃了似的。算了,我再多說點吧,”呂剛看劉昱滿心的不甘,又接著道:“任生出來以後,因為和社會脫節太久,性格很是孤僻,和村裏人基本上沒有來往。”


    “他在勞改農場學了種植花卉的技術,後來被陸玉嬌請去看護院子。當然,鄒誠和並不知曉老婆和任生之間的過去。”


    “這樣看來,陸玉嬌並不認為是任生強暴了她。”劉昱說道。


    “你咋恁迷嘞,人家倆以前經常偷偷在一起,說不定該幹的事,早就幹了,還用得著這手段?肯定是被人冤枉的唄。”呂剛曲指在劉昱額頭上敲了下。


    “我靠,你是警員,知道任生是冤枉的,也不替他伸冤?”劉昱爆了粗口。


    “你腦子簡單了。別說是我,任何在職人員知道這是冤案,也沒人會去翻案。你知道為什麽嗎?”呂剛用關愛智障兒童一樣的眼光看著劉昱。


    “當然了,為什麽啊?”劉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服。


    “首先,任生是個普通人,要是翻案,公家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忙乎半天,好嘛,最終翻案成功了,當時辦案子的人哪個不受牽連?如果這些受到牽連的人,是自己的上級,或者是恩師,讓主張翻案的人如何麵對?”


    “更重要的一點,還要給受害者賠償,那又是一項負擔。不說了,這些話就咱哥倆閑嘮嗑,可不能亂傳出去。”呂剛也覺得自己話多了,趕緊給嘴安上把門的。


    “唉,這樣的人到了社會上,會心存怨恨,也是個不安定的因素。”劉昱跟著歎氣。


    “好了,別杞人憂天了。任生現在鄉下家裏,你想找就去找吧。”呂剛站起來準備走:“我現在酒足飯飽,事情也幫你辦妥了,這就迴單位,今天要值夜班。你要有啥事,可以隨時找我。”


    呂剛走後,天色已近黃昏,賈光輝已給劉昱打過幾次傳唿了,因為劉昱習慣性地調成靜音,這會才看到。


    劉昱給賈光輝迴了電話。又給林聽海打電話,要他們來賓館會合,一起去鄒城和的別墅。


    沒過多久,賈光輝先到了,這老家夥又換了一副行頭,頭戴黑禮帽,圓墨鏡。身穿古銅色的對襟褂服,踩一雙窄臉黑幫白底布鞋,乍一看,像是民國時代的大師穿越到現代了。


    一進門摘掉了帽子和墨鏡,恭敬地對劉昱微笑道:“師父,我也買了一個傳唿機,莫拉拉牌的,我把號給你,以後咱們聯係方便。”


    劉昱拍了拍他肩膀,誇獎道:“這年頭,就需要與時俱進,才會有大把的掙錢機會,這一點你做得很好。”


    “嘿嘿。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這都是師父帶領的好。”賈光輝拍起馬屁來溜得很。


    師徒倆正互相吹捧著,林聽海打電話讓他們下去。


    收拾收拾東西,劉昱把熟睡的烏衣揣到懷裏,手提著密碼箱子,倆人一起出了賓館。


    林聽海穿一身清爽的休閑服,背著個秀氣的小包,正站在賓館門口等著。


    三人會合後,乘車到了鄒誠和的別墅,門口幾個揣胳膊的閑漢看見了,又聚過來:“師傅,你們是道士嗎?是來幫老鄒驅邪的嗎?”


    “我是川淅公園的賈光輝,專門替人算命看相,也順帶捉妖拿怪。這兩個是我的徒弟。”賈光輝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一點“大師”的架子都沒有,也是為了給自家業務打打廣告。


    “哇,您老就是賈大師?”閑漢驚訝得瞪大了眼,好像看到了電視裏走出來的明星。


    “你們聽說過我?”賈大師感覺自己是“隔著門縫吹喇叭-名聲在外”,虛榮心極是滿足,上手就要捋一把長須,可惜胡子還沒蓄起來,隻得捏捏下巴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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