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瀾婆婆一把揪住了紀天榮的脖領子:“什麽跟什麽,你們還有秘密了,今兒要是不說清楚,咱們沒完。”


    紀天榮被勒得上不來氣,大叫:“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等觀瀾婆婆鬆了手,他嘿嘿一笑:“咱們的好孫子,要讓我們二老性福了。”


    “咱們一直幸福著呢。”觀瀾婆婆沒留意到紀天榮的一語雙關,隻是咋看咋覺得這老東西笑得好猥瑣。


    劉昱上來打圓場:“奶奶,你幫我們護法,我來給紀爺爺治病。”


    其實,劉昱幫紀天榮打通血脈,根本無需任何人在跟前守護,他這樣說,是怕觀瀾婆婆一個人胡思亂想,要給她找點事情做。


    果然,觀瀾婆婆愉快地應下了:“好,我守在這裏,任何人都甭想靠近你們半步。”


    不遠處的烏衣看出了劉昱的小心思,呱呱叫了兩聲,那叫聲裏透著說不出的鄙夷之意。


    紀天榮閉眼打坐,觀瀾去巡視四周了,劉昱趁著沒人看見,悄悄地衝烏衣豎了個中指。


    烏衣唿啦一下,從樹梢上一飛而起,朝著他直衝過來,劉昱不久前才吃了虧,嚇得趕緊舉起雙手投降。


    搞不過烏衣,劉昱隻得收迴調皮搗蛋的把戲,靜下心神,手搭在紀天榮的左手脈門上,一股純陽之氣從食指中指鑽出,鑽進紀天榮的血脈之中。


    紀天榮覺得好像萬千螞蟻大軍從左手脈門湧入,浩浩蕩蕩地在體內遊走,所過之處酥麻異常,又舒適無比。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他的頭上開始冒出白霧,在頂上越聚越多,偶爾山風拂過,把白霧吹得淡些,能依稀看到他花白的頭發漸染墨色,臉上皺巴巴的皮膚泛出潮紅,光溜溜的下巴上鑽出了些許胡茬。


    觀瀾婆婆也發現了紀天榮的變化,前一眼看他還是老年人,後一眼再看他,竟是個中年人的相貌了。這怎麽可能?他是返老還童了嗎?


    難道劉昱是在消耗自己的生機,轉化給老紀?


    再看劉昱雲淡風輕的樣子,又覺得不像。


    觀瀾婆婆如同小女孩一般地患得患失起來,“老紀年輕了,而我還是這麽蒼老,他還會喜歡我嗎?”


    大半個時辰之後,劉昱輕聲道:“紀爺爺,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紀天榮睜開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伸出來讓劉昱把脈的左手,原本皺得如同風幹的桔子皮,現在平滑了許多,像是自己四十多歲的時候,握起拳頭,也比先前更加有力。


    紀天榮把兩隻手都舉到眼前怔怔地看著,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還要做什麽。


    直到觀瀾過來推了他一把,紀天榮才如夢初醒,隨即歡喜地把手伸到她麵前:“你快看,我的手變年輕了。”


    觀瀾眼神複雜地望著紀天榮,臉上的表情喜憂莫辨,欲言又止,


    “紀爺爺,你不止是手變年輕了,而是整個人變年輕了。”劉昱笑嘻嘻地提醒道,“你照照鏡子看。”


    “這荒山野嶺的,哪兒來的鏡子?”紀天榮漸漸平複了激動的情緒,“等下山以後再照也不遲。”


    “觀瀾妹子,你怎麽躲著我?”轉頭看到觀瀾猶疑地躲閃著自己,紀天榮莫名其妙地問道。


    “你好像吃了迴春丹,一下子變年輕了許多,我這個糟老婆子,怎麽還會是你妹子?”觀瀾小聲說道:“應該是你大姐才對。”


    “看你說的,到啥時候你都是妹子,別胡思亂想的。”紀天榮哭笑不得,慌忙湊過去安慰。要不是劉昱站在跟前,早已一把抱住了她。


    紀天榮頭一次覺得劉昱全身亮閃閃的,夜裏照明頗有用,這會兒大白天的,杵在自己和觀瀾妹子之間,十分礙眼,於是習慣性地摩挲著下巴,想著該趕緊迴家了。


    不料想手指觸到了一片硬紮紮的胡茬,紀天榮手一哆嗦,身子僵住了。


    那還是年輕的時候,他還沒去戰土匪,也沒有受傷,每天早上都得收割這一片硬胡茬。


    當時隻嫌麻煩,偏他又重外表,不能容忍自己胡子拉碴的形象,再麻煩也要天天刮,直到後來遇上了薑禿子,被踢壞了……從此再也沒摸過剃刀。


    紀天榮手撫下巴,心潮澎湃,半天沒出聲言語。觀瀾撅起了嘴,嗔道:“我沒有瞎想,事實就在這擱著呢,你看你,現在就開始不理我了。”


    紀天榮再次從夢中醒來,看著意中人的麵容,聽著她的嬌嗔,丹田內一股熱流噴薄欲出,某個地方破天荒地有了反應。


    紀天榮徹底明白自己的病已經好了,也聽出了觀瀾的擔憂,他把熱切的目光轉向劉昱,說道:“好孩子,多虧了你。”


    如果是外人治好了自己多年的隱疾,紀天榮可能會感激得不知道該如何迴報,但劉昱不一樣,從師弟的關係來論,也是自己的外孫,而在觀瀾這方麵,他又是倆人的孫子。


    所以紀天榮不拿劉昱當外人看,問道:“孩子,能不能再幫你奶奶調理下身體?”


    兩位老人滿眼都是期盼,劉昱卻搖了搖頭:“紀爺爺,我奶奶和你不一樣,你的病是受傷後血脈不通造成的,打通就能治好;奶奶身體健康,我反倒無處著手。”


    兩位老人說不出的失望,特別是紀天榮看到觀瀾婆婆的失落之態,恨不得自己恢複了原樣,達到以前的平衡最好。


    “我雖然無能為力,但有個人可以。”劉昱話鋒一轉。


    “是誰?快告訴我。”紀天榮和觀瀾婆婆同時發聲問道。


    話已出口,倆人才覺失態,相視一眼,尷尬無比。


    “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劉昱本想賣個關子,可是看到二老的焦急神色,決定還是知無不言,“就是紀爺爺你呀。”


    “瞎說,我又沒有你的功力,怎麽能幫她?”


    劉昱附在紀天榮耳邊一陣低語,紀天榮臉上潮紅,眼睛卻是閃著綠光。


    “好孩子,沒白疼你,咱們這就迴去吧。”紀天榮說著,趁觀瀾婆婆不注意,一個公主抱,把她抱起來就走。


    “你個老不正經的,快放我下來,孩子在跟前呢。”觀瀾婆婆沒想到紀天榮會來這一手,羞得麵紅耳赤,瞪著雙腳,想掙脫下來。


    劉昱一溜煙地跑到前頭開路,邊跑邊叫喊:“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


    等劉昱跑出去幾十米遠,觀瀾婆婆悄悄地問道:“剛才劉昱教你什麽了?真的能讓我也變年輕些?”


    “是啊,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迴家以後就幫你調理,保證藥到病除,著手成春。”紀天榮一般正經地答道。


    “那就好,那樣我們兩個才般配,就是要辛苦你了。”觀瀾婆婆幸福地把臉貼在愛人胸前。


    此刻在紀天榮的心裏,已是綠草茵茵,鮮花盛開,如果不是懷裏抱著心愛的女人,他真想繞山狂奔一圈,以表達自己的喜悅。


    三輪車夫穿著雨衣躲在駕駛棚裏,遠遠地看到有人過來,便扯開嗓子喊:“你們還走不走啊,再不走,我要自己迴城了。”


    一個年輕人先走到機動三輪前麵,車夫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穿的是自己賣出去的衣服,再往後一看,有個中年男人抱著個老太太,那個老太太還是早上坐車的那位,可是,跟她一起來的老頭呢?


    紀天榮放下觀瀾婆婆,跟車夫招唿道:“師傅,人來齊了,可以出發了。”


    “別急,”車夫伸長了脖子朝四處看:“那個老頭還沒來呢。”


    “別看了,我就站在你跟前呢,這麽快就不認識了?”紀天榮笑容滿麵,聲若洪鍾。


    “怎麽可能?那是個挺老的老頭了,你才到中年。”車夫根本不信,拿一付“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眼光瞅著紀天榮。


    “真的是我,不信你看看這個。”紀天榮掏出錢包在車夫眼前晃了晃。


    “這錢包眼熟,”車夫抬著頭仔細地看:“穿的衣服也眼熟。不過,我不管是不是你,來的時候是兩個人,現在成了三個,價格方麵,可就不能一樣了。”三輪車夫一臉的小算盤,兩隻黑眼球算盤珠一樣地上下劃拉。


    “好吧,給你加五十元,可以了吧?”紀天榮人逢喜事精神爽,痛快地掏出十張大團結遞了過去。


    “你個老東西,人家忽悠你呢,傻不傻啊。”觀瀾婆婆看到紀天榮傻乎乎地多給人家五十元,忍不住心疼,扯了扯他。


    “謝謝大哥,你真是好人。”三輪車夫諂笑著一把搶過了錢。為了這一百元,節操什麽的也不要了,大哥也喊上了。


    這一聲大哥把紀天榮叫得心花怒放,手又往錢包摸去,觀瀾婆婆死命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掏出分毫。


    劉昱全程旁觀,沒有說話,他在思考問題:王奎現在怎麽樣了,死去的三個武館館主現在情況如何。


    兩位老人看劉昱眉頭緊鎖,知道這孩子在思考事情,都沒有打攪他。


    進了縣城,劉昱對二老說道:“奶奶,紀爺爺,你們今天住酒店吧。”


    “好,聽你的。”紀天榮樂了,這孩子真懂事,這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呢。


    觀瀾婆婆並不知道紀天榮心中所想,她還以為劉昱是想和那些去探病的女孩子們在家裏聚聚,也是滿口答應。


    機動三輪先把兩位老人送到了酒店,接著又把劉昱送迴了家。雖說多繞了點路,但進項不少,車夫還是高興的很。


    劉昱下了車,讓車夫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換了身衣服,出來把車夫的衣服交還給他,“衣服還給你了,順便提醒你一句話,不是什麽錢都能掙的。”


    三輪車夫接過衣服,對於劉昱的話嗤之以鼻,心道:“不就是多掙了你們幾個錢嗎?這就不樂意了?”嘴裏卻應承著:“那是,那是。”


    車夫發動三輪走的時候,聽到劉昱在後麵喊:“萬一有事解決不了,就過來找我。”


    “我啥事都沒有,這一輩子也不會再來找你。”三輪車夫自言自語地開著車,加大油門,突突突地跑走了。


    劉昱望著三輪車頂的那一團黑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這樣不識好人心的家夥,也是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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