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尉立刻領會,毫不猶豫地邁步走向那兩個無辜的孩子,準備執行刑罰。


    軍棍兇狠地擊打在兩個小孩的脊背上,那聲聲響亮而刺耳,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晰,如同雷霆在耳邊炸響。


    薑伯藝目睹此景,眼眶不禁泛起了紅暈,怒目圓睜,瞪著鄭鼎廉,內心的憤慨之情溢於言表。


    顧芩瀾目光流轉,凝視著那幾個孩子,眼神最終柔和地落在鄭慧依和竇淺淺的身上。她注意到兩人眼角泛著淚光,不由得輕輕歎息,情感深沉地說道:


    “各自四十杖的刑罰,挨下來,隻怕是性命堪憂啊。襄苧、臥蠶,你們去準備兩副棺木,妥善安排,以備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後事。”


    “遵命。”


    “遵命。”


    襄苧和臥蠶雖然一時愣住,但還是立刻應聲領命。


    鄭慧依和竇淺淺聽到顧芩瀾如此說,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如紙。


    “不要啊!娘親!嗚嗚嗚!求求您讓爹爹手下留情,別再責打大哥和二哥了啊!嗚嗚嗚!”其中一個孩子哭喊著撲向鄭鼎廉。


    “瀾姨,不,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們昨夜其實是去替您報仇了。”竇淺淺緊張得言語有些結巴,迫不及待地將真相說出。


    眼看著事情就要鬧出人命,再隱瞞下去已無意義。


    鄭慧依趕緊跑到鄭鼎廉麵前,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一邊不住地點頭,一邊帶著稚嫩的哭腔哀求:


    “爹爹,求您別再打了!嗚嗚嗚!我們之所以深夜未歸,是因為我們昨晚去替母親報仇了,所以沒來得及完成作業,嗚嗚嗚……求求您了。”


    “報仇?報什麽仇?”鄭鼎廉疑惑的聲音響起,不僅是他,連顧芩瀾和薑伯藝也顯露出一臉的驚愕,眾人齊刷刷地向幾個孩子望去。


    鄭慧依看到婁尉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棍棒,頓時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淚水,緩緩道出原委:


    “昨夜,那個惡毒的女人不是上門辱罵母親,還惡意攻擊爹爹,說爹爹是個廢人嗎?我們就想為爹爹和母親討迴公道……”


    竇淺淺點了點頭,偷偷瞥了顧芩瀾一眼,接著說道:


    “他們找到我,讓我幫忙打探紀胤禮的下落,我照做了,還帶路一起去找他。”


    “既然是報仇,為何不直接對那罪魁禍首下手,反而去找紀胤禮?”韋臨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提問。


    鄭慧依聽到這話,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輕聲細語地解釋:


    “二哥說,對女性動粗是不光彩的。”


    “是的,‘教不嚴,夫之過’,妻子有過,丈夫應當承擔責任。”竇淺淺認真地點頭補充說道。


    顧芩瀾聽這兩個孩子如此迴答,心中既有感動,也有好笑,同時不禁感到些許頭疼。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問道:“那麽你們就真的把紀胤禮給打了?”


    “是的,我們打了他。”孩子們迴答得幹脆。


    “那是你們動的手嗎?”顧芩瀾再次追問。


    “母親,您真是小看了我們!我們把他裝進了麻袋裏,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們幹的!就算他想報複,也找不到我們!”鄭慧依自豪地挺起胸膛,還不忘補充一句:“給紀胤禮套麻袋可是我的主意。”


    聽到這裏,鄭鼎廉也不由得瞪了鄭慧依一眼,半開玩笑地斥責道:“你倒還真是有幾分得意啊?”


    鄭慧依縮了縮脖子,然後跑向鄭奉暉和鄭奉昀,懇求道:


    “父親母親,求求你們不要責打大哥和二哥了,要打就打我吧!我身體弱,就算承受不住也不要緊,大不了……”


    “大不了來生再續父女母子情,但母親可得要抓緊些,我要早日投胎迴來與您重逢。”她的言語中充滿了堅決與依賴。


    聽著鄭慧依的話語,眾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陣歡笑聲。


    顧芩瀾與鄭鼎廉相視一笑,彼此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他們兩人尚未共度良宵,又怎能談論懷孕之事呢?


    鄭鼎廉的麵頰微微泛紅,目光遊移不定,最終落在婁尉身上,輕輕點頭示意。


    婁尉立刻明白了鄭鼎廉的意圖,毫不猶豫地收起了軍棍,同時解除了鄭奉暉和鄭奉昀的啞穴。


    從一開始,婁尉便洞察到了鄭鼎廉的心思。畢竟,那二十記軍棍決非兒戲!


    鄭鼎廉怎會忍心傷害自家孩子?


    正因婁尉跟隨鄭鼎廉多年,機智過人,鄭鼎廉才放心讓他執行刑罰。若換作韋臨,恐怕真的會下狠手。


    正是因此,婁尉提前封住了二人的啞穴,防止他們向鄭慧依和竇淺淺通風報信,好讓鄭鼎廉順利進行試探。


    然而,讓婁尉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憑借多年跟隨鄭鼎廉的經驗,瞬間洞悉了他的意圖,而顧芩瀾這位新王妃不僅能迅速領會,還能巧妙地配合,她的智慧與洞悉人心的能力,確實令人歎為觀止。


    鄭奉暉和鄭奉昀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後,鄭奉昀立刻向鄭慧依大聲唿喊:


    “哎呀!親愛的妹妹啊!我們被戲弄了!婁尉叔叔打得輕描淡寫,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鄭奉暉則歎息一聲,仿佛一個小大人般解釋道:


    “軍中流傳著一種獨特的棍法,名為‘雷霆棉花棍’,顧名思義,聽起來猶如雷霆轟鳴,但實際上力道卻輕柔如棉花,根本不疼。”


    說到這裏,鄭奉暉不由自主地又歎息了一聲,表情顯得有些頹然。


    鄭奉暉也沒料到自己的父母竟然如此默契地編排了一出戲,現在迴想起來,他也心悅誠服。


    當下,鄭奉暉那稚嫩卻清秀的臉上露出了嚴肅之色,向顧芩瀾和薑伯藝等人行了一禮,誠懇地道歉:


    “對不起,薑先生,父親,母親,我們本無意欺騙你們。”


    鄭鼎廉默然不語,隻是望向顧芩瀾,仿佛在告訴她:一切由你做主。


    薑伯藝在一旁聆聽著這一切,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是責備這四個小家夥,還是誇獎他們。


    若誇獎,他們的膽子確實不小,竟敢跑去給人套麻袋痛打一頓!


    但若責備,他們隻是出於對顧芩瀾的關心,才會做出此舉!


    薑伯藝索性不再多管,雙手抱胸,斜靠在椅背上,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試圖平息內心的震驚。


    顧芩瀾無奈地歎息一聲,坐迴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衝著幾個小家夥招了招手。


    四小隻相互對視一眼,這才走到顧芩瀾麵前,低垂著頭,顯得有些懊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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