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地道:“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手的。”


    “嗯。”她打了個小小的嗬欠,今日沒有睡飽,困意又上來了。


    “所以你不能被那些猴子拐了。”她們哪有他美?


    “嗯……”她合上眼簾,就知道他熱烘烘的懷抱最適合入眠了。


    “男人當然更加不行。”他不介意來一隻殺一隻,來雨個殺一雙。


    “嗯……”她無意識地應著。


    湛朗低下頭,這才發現她又拋棄他去夢周公去了。


    “夫人?”


    凜冽的北風襲向大地,降下大雪的北方草原已是一片銀白。


    從沒見識過這等天候,怕冷不已的斐淨在開始下雪的那一日,即被湛朗用上好白狐毛皮製成的衣裳給裹得全身密不透風,還是花雕堅持絕不能把眼睛也都給蓋上,不然湛朗真會按照斐淨的意思,將她從頭到腳給裹成了顆白色毛球,一推就能滾。


    因為天冷的緣故,近來他們的夫妻業務交流得更是頻繁,最常見的情況就是,斐淨死抱著湛朗不放,愛極了他那因妖力關係,可以愛升就升、想降就降的體溫,隻要將湛朗抱在懷裏,她連點炭盆的功夫都可以省了,自家夫君遠比任何保暖工具都管用。


    兩手抱著顆毛球的湛朗,不得不暫時將府中的事務都放下,成天讓畏寒的她纏著賴著。為免平日就愛睡的她,在這天候下會睡得更無法無天,他隻好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對她滔滔不絕,不過幾日,他就把他在妖界時的生活情況都跟她全部交代清楚了。


    斐淨在搞懂妖界秩序後下了個結論。


    “所以說,你之所以會當強盜,是因在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王,誰厲害東西就是誰的?”難怪他一點也不覺得當強盜有什麽不對。


    “不錯。”


    “妖界沒有道德觀?”


    “沒有。”誰耐煩人類那麽多莫名其妙又囉唆的規矩?


    “可你既然來了人間,你怎不學學人間的道德觀?”他又不迴妖界了,總要融入這邊的世界不是?


    湛朗不以為然地問:“那種荒謬又虛偽的東西,有學的必要?”不然這十年來她也不會過得那麽慘了。


    好吧,這類因種族不同所產生的觀念歧異,的確是不能勉強。


    站在屋外的花雕,在不意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後,不禁拉過了木木西問。


    “姑爺……是妖?”


    “是啊。”木木西一臉理所當然的應著。


    “你們都知道?”她再看向其他都聚在外頭打掃積雪的人們。


    “打一開始就都知道啊。”宗主又沒有瞞過他們。


    “……”這種異常鎮定的態度是怎麽迴事?


    無視於花雕的訝異,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凍僵了……”斐淨想睡又不能睡,想出門又沒法出門,被寒冷打敗的她,沮喪地趴在他的胸口抱怨。


    “不會的。”都已經包得像顆球了。


    她以指戳戳他的胸膛,“你為什麽要挑這麽冷的地方住?”


    “我是狼妖,自然會喜歡草原這種地方。”或許是天性的緣故吧,當他迴過神來時,他就已經來到這塊土地上了。


    斐淨打了個哆嗦,把又變冰的小手收迴來,低下頭嗬了幾口氣。


    他看著她被凍上兩抹緋色的麵頰,心疼地道:“夫人要真不習慣,搬家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你既然喜歡住這咱們就住這。”她這人向來就是打定主意就會堅持到底,“嫁狼隨狼,我早晚會適應過來的。”


    這還是頭一次聽她這麽為他著想,湛朗的心情因此輕盈得就像是外頭的雪花,令他忍不住低首將她吻了又吻,她卻突然像是想起什麽而打斷他。


    “你的尾巴呢?”


    他被這天外飛來的一句給問得愣住了,“尾巴?”


    “不都說是狼妖?是狼就得有尾巴。”她眨眨眼,眼底全是興奮之情。


    “我早就化形了……”湛朗僵著俊臉,都不知已有幾百年沒想起他還是頭狼時的模樣了。


    她頓時大失所望,“所以尾巴就出不來了?”


    “嗯,夫人很遺憾?”


    她說著說著就推開他站起身要走,“我去院子裏抱大狼的尾巴。”


    “迴來。”她又想去跟那些大狼卿卿我我?


    斐淨不滿地停下腳步,看向他的神情,一點也沒有妥協的意思。


    “……雖然沒有尾巴,但有別的。”湛朗咬咬牙,極不情願地開口。


    “喔?”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就在那天當晚,當宗主抱著圓球般的夫人來到飯堂用膳時,一眾人等皆瞠目結舌地望向主位的方向。


    他們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為了討好夫人……竟不惜在頭上頂著一對狼耳朵示人,也不管他這副怪模怪樣有多招人注目。


    木木西邊搖首邊感慨不已,“這年頭寵妻不易啊。”


    “就是。”


    “委屈宗主了……”


    “你懂什麽?說不定這是宗主他們的閨房之樂。”


    聽著底下人們的七嘴八舌,湛朗在迴房後,為保住他這宗主的顏而,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


    “夫人,咱們能不能不要狼耳朵了?”


    “那你給我尾巴。”


    “……”她有必要這麽執著嗎?


    於是,宗主大人繼續在府內豎著一對狼耳朵招搖過日,並收獲竊笑無數。


    直到府中堆積如山的事務讓木木西再也應付不了,湛朗這才終於得以離開斐淨的身邊,不必再繼續扮狼哄妻。


    隻是在他忙了三日後,迴到房裏想抱抱自家夫人以慰近來的辛勞,卻在房裏撲了個空。


    他依著花雕的指點來到雪停後的後院,張眼瞪著斐淨在後院邊的走廊上,與那十隻大狼抱在一塊兒睡成一整團。


    不就是多了條尾巴嗎?


    哼,這票吃裏扒外的大狼,平常就是這樣勾引他家夫人的?渾身散放冷氣的湛朗陰沉地笑了笑,然後朝身後揚手。


    “阿提拉。”


    “在。”


    “磨刀架柴,晚上大夥加餐!”吃了它們後,看誰日後還敢再跟他爭寵?


    阿提拉咽了咽口水,“真的可以烤來吃嗎?”早想試試它們是什麽味道了。


    “行。”


    花雕無奈地上前趕走小命就快不保的大狼們,然後搖醒斐淨將她奉還給自家姑爺,省得無故平添了十條無辜狼命。


    睡得糊裏糊塗的斐淨一張開眼,就看到湛朗漾著俊美無儔的笑臉,眼神還似妖如媚的,害得她的心當下跳快了幾下。


    湛朗催眠般的嗓音,徐徐在她耳邊誘哄。


    “夫人,咱們再練練夫妻相處之道好不好?”他就不信他敵不過一條尾巴拴不住她。


    “有新招?”求知欲強盛的斐淨兩眼一亮。


    “有。”


    湛朗動作俐落地將她抄抱起,目標直指她房中所蓋的那間專用澡堂,趁她猶迷迷糊糊還不怎麽清醒,剝光了她的衣裳將她扔進溫度適中的浴池裏,斐淨眯了眯眼睛,身子被熱水這麽一包圍,舒服得差點就又再睡過去。


    另一抹赤裸的身影及時來到池中,一把將差點睡到水裏頭去的斐淨撈出,以免滅頂,接著,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撩撥她。


    落在她耳際的輕咬所帶來的酥麻感,令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那雙撫過她身子的大掌,似乎為池水增加了更灼熱的熱意,她掀開眼簾,不語地看著披散了一頭黑發的湛朗啃咬著她的頸項,那微微的刺痛感,當下加快了她的唿吸,也讓心跳的節奏失去了控製。


    當他擁著她纏吻,並將修長的雙腿擠進她的腿間時,她聽見他喘息地在她耳邊道。


    “別怕……”


    她不解地問:“要怕什麽?”


    也是,以往那段記憶,早已被他消滅得不再留下痕跡,如今的她,是他的妻。


    他微笑地吻上她,“沒什麽。”


    納蘭清音兩指拈起桌上已看完的密信,將它給撕了個粉碎。


    “原來是西苑國。”


    不久前南貞國所失竊的魂紙,竟是被兩苑國派人給偷的?偷也就偷了吧,沒想到西苑國竟還把這事栽贓嫁禍到狼宗的頭上?


    以往無論哪國想動狼宗,他是不會理會的,畢竟狼宗在鐵料一事上的確是缺德得過分。可如今不同,湛朗已娶了小淨,狼宗即是她的夫家,他怎可能任由他人去破壞小淨的幸福?


    斐思年收走桌上的碎紙,即使也因此而怒火中燒,麵上的表情卻絲毫不顯山露水。


    “確定是西苑?”好久沒這麽想砍人了,這事他得找斐然一塊兒好好計劃一番。


    “嗯。”納蘭清音招來身後的管家,“北蒙國和南貞國的動靜都打聽清楚了?”


    “預料今夜就能收到消息。”


    他邊拆開信件邊吩咐,“整理好情報後,捎封信給小淨,這事就讓她看著辦。”


    “先生不插手?”斐思年與管家皆是一臉驚訝。


    低首看著花雕钜細靡遺的生活報告,納蘭清音唇邊泛起寬慰的笑意。


    “她已經嫁人了,也是該長大了。”


    同一時間,正於西苑國京城的黃金門莫追,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沒想到南貞國被盜走的魂紙竟是在那老頭手上……”莫追突然發覺,他太小看那位江山與美人兩者都愛的西苑皇帝了,沒想到他竟敢利用魂紙去拈狼宗的狼須,都不怕會被咬嗎?


    與莫追一道來西苑國找魂紙的月穹,聽了也是有些訝然。


    “借刀殺人?”西苑國明知在狼宗身上討不了好處,所以就利用南貞國和北蒙國?


    莫追點點頭,“八成是西苑皇帝不甘損失了美人又被搶走西苑戰馬,所以這才給狼宗下了個套。”


    月穹搓著兩掌,“目前狼宗知道這事了嗎?”


    “應該還不知。”


    “很好。”


    “師姊,你想去偷西苑皇帝弄到手的魂紙?”莫追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做什麽。


    “嘿嘿,我就是打算來個黑吃黑。”她就不信西苑皇帝被偷了後敢大聲喊抓賊,要敢的話,看他怎麽向諸國解釋他的魂紙是哪來的。


    莫追也覺得這個機會錯過可惜,“那我祝你好運,反正今年我要燒的魂紙已經到手了,這機會就讓給你。”


    “謝啦。”她擺擺手。


    在目送莫追走遠後,抬首看著天上飄著的鵝毛大雪,月穹決定在行動前先去打探打探西苑皇宮近來的消息。


    快步走出無人的巷子後,月穹即人步走向位在街尾的一座老牌大客棧。當她踏進吵雜不已的客棧大廳不久,即不意撞上了個正踩著急忙腳步往外頭走的年輕男子,下意識地,她扶住來者的肩,待他站穩低聲向她致謝時,她一逕呆呆地看著他。


    “姑娘?”公孫狩不知她怎還抓著他的手臂不放。


    月穹的兩眼滑過公孫狩極為出色的臉龐,再掃過他那一身高大勻稱的好身材,緊接著,她眼中乍迸出光芒,抬起兩手用力握住他的肩,極為興奮地對這名讓她驚為天人的陌生男子大喊。


    “讓我畫一幅你的裸畫吧!”


    “……”不隻是公孫狩,全客棧裏的人也都用同一號像看瘋子的表情看著她。


    “不想全脫的話那半裸也行,看你是要脫上衣還是脫褲子都由你選!”她所寫的小黃書裏正缺插圖的範本主角呢,她怎能放過身材這麽好的苗子?


    公孫狩沉默了半晌,然後選擇扯開喉嚨大叫。


    “非禮啊--”


    “宗主,夫人她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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