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朗一逕站在遠處看了她睡臉許久,直到不太溫暖的陽光已不再照至她的身上,他這才走過去趕走大狼,彎身輕輕將她抱起。


    “你迴來了?”被他吵醒的斐淨愛困地揉著眼。


    “嗯,睡得好嗎?”


    她將臉埋進他的胸坎,“還想再睡一會兒……”


    “日頭西移了,乖,再睡就會著涼了。”聽下人說,怕冷的夫人自天候開始變寒後,常常不是跟大狼們窩在一塊兒睡,就是躲在房裏蓋大被,再這樣睡下去,怕是會對她的身子不好。


    “不睡覺要做什麽?”她都已經被他養得很懶散了。


    他拿出拐妻精神開始趕跑她的瞌睡蟲,“夫人不如與我一道學習凡人該懂的知識?”


    “知識?”猶帶睡意的斐淨並不怎麽專心聽他說話,因此自然輕易就忽略掉了凡人二字。


    他一字不漏地轉述,“妻子是用來疼用來寵用來捧在手中嬌慣的。”昨日木木西和公孫狩就是這麽教導他的。


    她一副後知後覺外加恍然大悟的模樣,“是這樣的嗎?”


    走迴來的花雕當下腳步一頓,忍不住捂住臉……納蘭先生啊納蘭先生,你究竟是怎麽把小姐給教歪成這副呆德行的?


    “連你也不知道?”來到人間也才十年的湛某人,沒想到她這方麵的知識遠比他還要貧乏。


    她好學生似地搖著頭,“沒人會跟我說這個。”


    想起她那些恨不能為她遮風擋雨,盡其所能護著她的兄長,湛朗不難了解他們曾為她施展了什麽保護手段,可他們不知道,在保護之餘,他們卻也在無意間讓她錯失了許多。


    他好聲好氣地跟她商量,“那麽我們一塊兒學學夫妻相處之道這門學問如何?”


    “怎麽學?”總算找到事做的斐淨很感興趣。


    “先找個地方練練。”他抱著她直接往新房的方向走。


    “好。”


    跟著湛朗一塊兒迴來的阿提拉,麵上帶著大惑不解的神色,抬手攔住正要走過他麵前的花雕。


    “花姑娘。”


    花雕沒給他好臉色看,“都說過別叫我花姑娘。”她很像紅袖招嗎?


    “雕姑娘。”


    “姑娘我不姓雕!”她沒空理會他,“閃邊!”


    小姐又被姑爺拐去卿卿我我了,她要找個地方去自生自滅免得會長針眼。


    隻不過想問個問題,卻莫名其妙被兇了一迴,阿提拉很無辜地拉著木木西的衣袖。


    “木木西,夫妻相處之道是什麽?能吃嗎?”


    “不能--”木木西下意識地對這個文盲應著,卻突然一頓,“呃,其實也不能說是不能。”


    “啊?”那麽多個不能?


    他慢條斯理地搓著下巴,“這門功夫若是學得深,或許咱們宗主很快就會有肉吃了。”


    阿提拉兩眼亮晶晶的,“有肉吃?”


    “嗯,以夫人遲鈍的程度來看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被吞下腹吧。


    “那我也要學,你教我!”


    木木西唾棄地瞥他一眼,“老子沒空跟你雙修,去問你那個雕姑娘。”


    “你教啦……”幹嘛舍近求遠?


    “滾一邊去。”


    被抱迴新房中的斐淨,端正跪坐在床榻上,看著坐在床邊的湛朗捧著她的臉蛋,然後在她額上親了一記。


    “這個我學過了。”業務已經很熟練了。


    他再親親她粉嫩的麵頰。


    她有些不耐煩,“這侗也學過了,有沒有新的?”


    “真想學?”湛朗慵懶略帶沙啞的嗓音拂過她的耳畔。


    她點點頭,“做事要貫徹始終。”她從不半途而廢的。


    湛朗徐徐挪動身子爬上床,伸出一掌勾來她的纖腰,一手抬起她的臉蛋,低首以唇在她紅豔的唇瓣上來迴摩挲,再將它們含進嘴裏吮著,過了一會兒,再輕輕咬著它們。


    生平從不懂得臉紅為何物的斐淨,頭一迴臉紅了。麵上燙熱不已,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了她的臉上,湛朗珍愛地以指撫過那抹緋紅,再湊上前吻住她的唇,加大了力道吮吻著,再小心地將舌探入她的口中。


    斐淨的身子當下明顯變得僵硬,他不疾不徐地來迴輕撫著她的背脊安慰著她,讓她慢慢再次放鬆下來,然後他才放縱自己的舌與她甜蜜交纏。


    半晌過後,斐淨氣喘籲籲地看著他,紅著臉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還想再學嗎?”


    她按著猶在狂跳的心房對他搖首,但沒過一會兒,在她迴味完方才的那記吻後,她又再對他點頭,然後小小聲的說。


    “明日再繼續……”


    湛朗不禁被她逗笑了,開心地將她抱至懷中,“夫人說的是,那就明日再繼續。”


    遠嫁而來的斐淨,在狼宗裏過得可說是如魚得水,在湛朗無條件無原則無下限的寵愛下,她的日子過得遠比兄長們所想像的還要快活,可另一位與她同一日來到狼宗的人,可就不了。


    屈居在城主府地窖中數月的大理王慕野,在公孫狩終於把他給關了個舒心滿意兼過瘍後,這才總算願意提供紙筆給他,讓他修書一封給北蒙皇帝來贖自家親叔聽說北蒙皇帝在收到這封求救信後可說是氣炸了,但礙於皇族宗室顏麵,他就算是不想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叔叔也不行,隻能氣抖地咬著牙,命欽差大人前來狼宗贖迴肉票。


    坐在城主府偌大的飯堂中,身旁環繞著一眾揚刀亮劍的狼族大漢,備感壓力的欽差大人,又再次以汗巾擦了擦額際溜下的冷汗,一心巴望著對麵那個正在點金子的公孫狩動作能夠快點。


    點完金子的公孫狩,驀地將眼前的金子往前一推,然後懶洋洋地蹺起一雙修長的長腿,交握著十指對他道。


    “數目不對。”


    “怎會不對?”明明信上說的就是這個數目。


    公孫狩亮出一口刺眼的白牙,“抱歉,漲價了。”


    “漲……漲價?”哪有他這樣坐地起價的?


    公孫狩也不管他是否氣得嘴上的胡須亂翹,還一手扶在桌邊搖搖欲墜的樣子,他悠然抬起手,開始算給他聽。


    “好歹我們也養了大理王一段時日,這夥食費、住宿費、人員看管費若是不給,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吧?”他們都不必出成本的嗎?


    差點氣了個倒仰的欽差大人使勁地拍向木桌。


    “你這是搶劫!”簡直就是無恥至極,沒瞧見大理王都被他們給餓瘦了一圈嗎?他還好意思說什麽夥食費?


    公孫狩邪惡地揚揚眉,“很高興大人您有這共識。”


    “……”這天經地義的語氣是什麽意思?


    他繼續唱作俱佳,“我狼宗宗主大婚,各國皆前來道賀,而你北蒙人不到也就罷了,不知為何連賀禮也遲遲未至?唉,禮不到人不來統統都算了,沒想到我宗主迎親的半途居然還遇上個想劫親的,你說,你們北蒙如此不將我狼宗宗主放在眼裏,是不是讓人很痛心?”


    欽差大人咬著牙,“你想怎樣?”


    “心痛就得要有心藥醫,而就醫就得花銀子,大人,怎麽看您都得對我們出點醫藥補償費吧?”


    “你個無賴……”


    公孫狩還獅子大開口,“大理王的那塊領地,我們狼宗就當作是大理王冒犯我宗主夫人的賠禮了,相信英明如大人你,也定會同意這決定是不?”


    欽差大人跳了起來,“我絕不會同意!”


    下一刻,一把把刀劍皆不約而同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公孫狩哼了哼,“識相的就快把這文件給簽了,不然我可不保證你走出我狼宗時,身上會不會不小心缺了點什麽。”


    “你……”欽差大人氣抖地喘了又喘,揚手指向窗外那棵參天巨樹,“好,那些我不與你計較,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們狼宗盜走我北蒙神樹是什麽意思?”


    公孫狩打死也不認,“你認錯樹了。”


    “絕不會錯,那分明就是我北蒙失竊的神樹!”


    “樹上頭是有刻你家的名字?或是你能驗它的血統?那你身上的銀袋我看了也很眼熟啊,我可不可以也說那是我的?”


    “你強辭奪理……”


    公孫狩兩手一攤,“誰讓我是強盜來著?”


    站在飯廳外頭的斐淨,對於公孫狩的強盜行徑看得是目瞪口呆,湛朗扶起她的下巴,頗得意地對她道。


    “我教他的。”


    “教出了個奸商你還邀功?”要她感佩一下一山還有一山高嗎?


    “夫人你不明白,這是種成就感。”他一手撫著胸口,很虔心地對她道。


    她無奈地撫著額,“好吧,我慢慢體會。”


    “夫人不讚同我宗的強盜行為?”


    不讚同?


    以往在還沒有來到狼宗前,她的確是不讚成的,可在來到這片即使再怎麽努力也很難吃得飽的土地上後,她曾設身處地的想過,若她是這兒的主人,她要怎麽讓一大批族人不再挨餓?


    畜牧?


    天災和牲畜病害可不會給你而子。


    農耕?


    草皮是啃得飽嗎?


    礦產?


    那些鐵礦本就是他們搶來的。


    於是她歎了口氣,“不,其實這樣也好,畢竟金子又不是從地裏刨出來的,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有錢能賺就當賺。”


    湛朗獎勵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夫人說的是。”


    她看了眼裏頭正大宰特宰肥羊的公孫狩,然後決定離開這兒,以免她口後會有樣學樣。


    “有件事我想問你。”她一手擱在他的臂彎裏,邊走邊對他說,“我一直很想知道,為何宗裏的每個人老是對我笑咪咪的?”


    “因他們都很期待也很歡迎你的到來。”這或許該歸功於他的教導有方。


    “為何?”


    湛朗帶她來到城主府的最高處,一手指著眼前的景色。


    “狼宗能有今日,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準備迎接你,這一點宗裏的每個人都知道。”


    她很是驚訝,“為我?”


    “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為了能讓你開心,為了能讓你自由自在,更為了讓你幸福。”


    “什麽意思?”怎麽這些話聽來就像是預謀已久?


    湛朗將她攬進懷中,愛不釋手地親吻著她的眼眉她的唇。


    “十年了,為了你,我整整等你十年了。”好不容易才能將她留在身邊,這要他怎能不感謝上天?


    她自認她以往從不曾認識過他,家中兄長們亦不曾與他接觸過,所以他的這個等字,是打哪來的?


    斐淨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抬手捂住他到處偷香的嘴。


    “既然你已等了我這麽久,咱們眼下又早已是夫妻了,可你卻不與我同房。”


    她仰起螓首,淡淡指出他們成親以來一直不同房的這點,“是嫌我髒?”


    “髒?”湛朗拉下她的手不認同地問:“清白與否那很重要?”


    “你不這麽認為?”不是所有男人都該很在乎?


    湛朗聳著寬肩,“無所謂吧,你又不是為了那玩意兒而活。”他來自的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凡人這等愚蠢的觀念。


    她天生就是個樂觀的人,“我也不認為我被狗咬了一口,我就得把它咬迴去,或是永遠都惦著那個傷口。”


    “夫人英明。”這個心態很好。


    “那你不同房的理由呢?”別想敷衍她。


    他珍惜地看著她,“之所以不與你同房,是因你還沒準備好,之所以不碰你,是怕你會不喜歡會不情願,所以我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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