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傻傻地點頭,隻聽任爸又道:「那輛車子的車牌兩位有沒有記下?」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展現默契。


    「兩位的車上有裝行車記錄器嗎?」


    「沒有。」兩人繼續異口同聲,阿忠決定等下上車就先把行車記錄器毀滅。


    「那輛車是什麽顏色?」


    「紅色……」


    「白色……」


    兩人說法出現嚴重分歧。


    「嗯?」


    「應該是……粉紅色。」周大鈞小心翼翼地調色。


    「嗯?」任爸驚訝。


    「反正絕對不是藍色。」阿忠「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


    周大鈞悲慘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補充:「當然也不是黃色、綠色、銀色、粽色、黑色、鐵灰色、香檳色。」心中想著還有沒有什麽顏色沒說到。


    任爸摸了摸下巴沉吟,「如果是這樣範圍就縮小了,粉紅色的車子倒不多見……」


    二人剛鬆一口氣,隻聽任爸又道:「對了,曉曉的腳踏車被撞得變形,肯定有烤漆留在上麵,我們去看看腳踏車就知道了。」


    二人立刻嚇得魂飛天外,周大鈞連忙站起來。「任先生現在追究這個好像沒有什麽意義,人家都已經走了。」


    「怎麽說沒有意義?」任爸一臉正氣。「這世上的壞人就是這樣被姑息出來的,我年輕的時候在道上闖蕩,向來講究恩怨分明,誰敢動我『任我行』的女兒,我一定讓他後悔!」


    「道?什麽道?」阿忠叮得嘴巴都合不起來了。


    「就是把紅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調在一起的那種道。」任爸的臉變得陰森森。


    「那……」阿忠思索片刻喜上眉梢。「是白道? 」


    「不,」周大鈞臉色發白,重新調色。「七種色光調在一起才是白光,如果是七種顏色調在一起那是黑色。」


    「不錯,周老弟你國小的自然還沒忘記。」任爸讚許。


    周大鈞嘴角抽筋,一個退休的黑社會老大誇讚他書念得不錯,這比他演過的任何一出戲都荒唐。


    阿忠腳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吳老弟害怕啦?」任爸嗬嗬笑。「放心,我己經說了,我恩怨分明,你是曉曉的恩人,不用擔心,至於那個畜牲,依我過去的脾氣,斷手斷腳大卸八塊是免不了的。」


    「那那那那……那現在呢?」阿忠已喪失語言能力,由周大鈞代問。


    「我這幾年都在種花修心養性,心腸也慈悲多了,見不得太血腥的場麵,」任爸一臉我「佛心來著」的表情。「我看這種廢物,就整理整理作花肥吧!好歹對世界有點貢獻。」


    周大鈞覺得好想吐,整理的細節就不用問了。


    阿忠軟綿綿地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任爸指節「咯咯」作響,向著他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現在應該奪門而出還是該找個地方將腳踏車滅跡?周大鈞飛快地轉著念頭。


    不管是哪一個,隻怕都是在劫難逃困。


    明天媒體會怎麽報導?不對,媒體不會這麽快發現這件事,隻怕他們永遠都找不到他……


    這種現象有個專有名詞叫作「人間蒸發」。


    看樣子他可以跨足到談話性節目了,他的知名度應該還值得各有線台為他做上好幾集吧。


    莊寰哥會不會為他感到驕傲?


    不對,他現在不應該想這些,應該把腦袋空出來,播放人生的跑馬燈……


    周大鈞的腦子簡直亂得可以。


    「爸,你又在嚇人了,是不是?」


    突如其來的聲音像連續劇結尾時響起的片尾曲,將周大鈞亂七八糟的人生片段一瞬間全部定格。


    他傻傻地望向聲音的主人,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己看見了天使——


    天使有著俏麗的短發,圓又尖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還有純潔無邪的表情和令人愉悅的聲音。


    天使的身周散發著聖潔的光芒,美得讓人無法直視,一種如沐浴聖恩的喜悅自周大鈞心中湧起——


    他好榮幸他背過她,背過這個「神聖丫頭」,果然好心有好報她來解救他了。


    果然,天使法力無邊,剛剛還滿臉陰森表情的任老大立刻一掃陰霾——


    「曉曉你洗好了,快坐下,爸爸幫你擦藥藥哦。」任爸立刻過去,小心地扶任曉曦在藤椅上坐好。


    「媽已經幫我擦過藥了。」任曉曦看看周、吳二人,「爸你是不是又在吹噓過去的事了?你看兩位先生嚇成這樣。」


    「我沒有嚇他們。」任爸立刻像犯了錯的小孩心虛地道:「我沒有說黑道什麽的哦!我都是照你說的,我是彩虹道。」


    「真的?」


    「真的。」任爸馬上求助周大鈞。「不然你問周老弟。」


    「真的。」周大鈞立刻幫任爸作證,趁機討好:「令尊慈眉善目,怎麽看都不像黑道。」


    「那就好。」任曉曦點了點頭,任爸偷偷向周大鈞眨了眨眼睛,比了兩個大拇指,周大鈞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阿忠先生還好嗎?」任曉曦發現阿忠一動也不動。


    周大鈞過去把阿忠提迴椅子上,在他臉上拍了拍,阿忠迴魂。


    「既然任小姐沒事那就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告辭了。」


    此地不宜久留,周大鈞心想不知任爸何時發作,還是先離開比較保險。


    「對了,大鈞先生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爸媽嗎?你問過了嗎?」任曉曦提醒。


    周大鈞早把這事忘了,經任曉曦一提才想起來。


    「對了,聽花市的人說貴村有一位『栽花聖手』,不知任先生是否聽過?」


    「啥?」任爸的表情變得古怪。


    「栽花聖手。」周大鈞又說了一次。


    「沒,沒聽過。」任爸搖了搖頭。


    「那謝謝了,我們再找人問問看。」


    周大鈞一拉阿忠起身。


    「曉曉你去床上躺躺,爸爸送送兩位先生。」任爸忽道。


    「不可以再嚇人家哦。」任曉曦叮嚀。


    「我知道啦!人家周老弟說我慈眉善目哩。」任爸咕嚷。


    任曉曦又對著周大鈞和阿忠點了點頭,微笑。「謝謝兩位先生的救命之恩,有空再來坐坐哦!很高興認識你們。」


    「不客氣,您身體還好吧?」周大鈞不知不覺用上敬語,她可是他們的救命天使啊。


    「很好,沒事--」任曉曦剛從藤椅上站起,就覺一陣天旋地轉。


    周大鈞搶在任爸前麵扶住她,心提到喉嚨口。


    她可千萬不能在此時暈倒。


    他們的命都捏在她手裏哩。


    「你--還好吧?」周大鈞提心吊膽地問,她該不會被撞得腦震蕩呢?


    「沒事。」任曉曦笑了笑。「是貧血,一下子就好了。」


    「你以前有貧血的毛病嗎?」周大鈞不放心地追問,就怕她真的是腦震蕩。


    「偶爾,蹲了太久站起來會覺得頭暈,有時耳鳴,等一等就好了。」


    萬一等一等還不好--


    周大鈞當機立斷,一把抱起她。


    任爸看傻了眼——


    這小子。這小子競取抱他的曉曉--


    簡直太帥了!


    「大鈞先生,我自己可以走……」任曉曦覺得不好意思掙紮著要下來。


    「不要亂動,不然我會很累。」周大鈞絕不敢讓她下來。「你的房間在哪裏?」


    任曉曦用手指了指,周大鈞立刻抱她進了房間,把她放在床上。


    任爸、阿忠立刻跟了進來,不多久任媽也進來了。


    「是怎麽……」任媽才說了三個字就被任爸捂住了嘴巴。


    「大鈞先生,謝謝。」任曉曦過意不去,臉紅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該做的。」周大鈞嘴上應酬,目光恨恨地射向阿中心。


    奇怪,明明是阿忠撞到人,為什麽是他在收拾殘局?


    「大鈞先生,這個是不是就叫『新娘抱』?」任曉曦天真地問。


    「對。」周大鈞尷尬迴應。


    任爸任媽相視一眼,倒抽一口冷氣,眼神暖昧。


    任曉曦忽然笑了出來,「那個女生真的很重哦!大鈞先生連大象家族都抱得動——」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千萬不要多想」周大鈞額頭滲出冷汗,連忙打斷任曉曦的話,如果被任爸知道他說任曉曦是大象家族,恐怕當場要血濺五步。


    「好。」任曉曦乖乖點頭。


    「還有你的貧血,要趕快去給醫生看看,也許--如果--假如是其它問題,早發現也好早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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