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的悄然離開是有原因的,他雖然做了這麽多年的“人”,但本質上終究還是妖獸。他之前不是沒有經曆過妖獸的發情期,可他的種族,如今隻剩他一人,他能去找誰?他能做的隻有忍耐,艱難地熬過發情期的日子,更何況他對於種族之外的無論是人還是獸,一概沒有興趣。除了君璧。


    白琅此時雖然焦躁,內心卻還保持著清明,如今沒有時間慢慢熬過發情期,他需要找到君璧。


    白琅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息,辨別到了君璧的方向。荒蠻之地對他的影響就像妖獸森林對人類一般,會令人情緒極為不穩定,他體內開始出現難以控製的波動。他撓了撓頭頂,心中越發煩躁,好癢。


    白琅勉強壓製住自己體內的躁動,在經過幾具分崩離析的妖獸屍體時發現了君璧留下的氣息,一路找過去,終於在一處清澈的湖邊找到了她。


    此時的君璧正悠閑的湖中清洗,染血的製服外衣被扔在岸邊,上麵隨意堆著帶有血跡的妖晶,顯然剛才白琅發現的妖獸屍體都來自她的手筆。


    淡淡的月華清輝灑下,恍若渾然天成的薄紗,朦朧地籠罩在君璧身上,她看起來好似九天仙女墜落凡間。


    君璧清洗幹淨自己,正想將妖晶清洗一番,剛一抬頭,就看到兩片閃亮的光點,嚇了她一跳,“老師,你知道自己的鏡片是反光的嗎?”


    經過短暫的驚嚇後,君璧很快恢複平靜,頗為嫌棄地剜了白琅一眼,“幹嘛不聲不響地站在那裏,難道是裝鬼不成?”總歸此處遠離營地,她說話也隨意很多。


    白琅低聲笑了笑,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不是,是在賞美景。”


    君璧慢條斯理地擰幹長發上多餘的水,就這樣站在湖邊,斜眼睨著白琅,“看來老師不喜歡溫柔的解語花,反而喜歡我這樣的。”她的眼神放肆,沒有撩人的意思,卻讓白琅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白琅嘴角再次揚起,笑出聲來。他伸手摘下眼鏡,“是啊,我口味比較特殊。”他喉結動了動,那雙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縮,在月光下,像極了蓄勢待發的猛獸。


    片刻之間,白琅走到了君璧麵前,他的雙腿浸入湖水中,打濕了衣衫。


    君璧一手攬上白琅的脖頸,輕輕嗅了嗅,“有香味,是易晗的味道嗎?”好像又不是。


    白琅迫不及待地將君璧擁入懷中,他身上的確散發出一股如蘭似麝的味道,這種感覺讓君璧似乎有些熟悉。


    “發情?”君璧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隨即脫口而出。


    白琅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微微一頓,沒有說話。


    君璧看白琅的反應,立刻肯定了她的猜測。她曾經成為過異種,自然知道類似的情況,看來白琅的身份,嘖,隱瞞得夠深啊。


    白琅浸泡在冰涼的湖水中,可身體依舊火熱,頭頂也癢得越發厲害。


    君璧被濃鬱的香味影響,雙眸炙熱得有些嚇人。兩個人的身份仿佛顛倒了過來,讓白琅既期待又無奈,他這副人類的身體反抗無能啊。


    此時的君璧多少猜到些什麽,白琅這副人類的模樣,必定與他們初次相遇時不是一種形態,因為那時的他,更像獸。但對於君璧來說這樣更好,她更喜歡主導,而不是被強迫的感覺。


    白琅不是沒想過反抗君璧,甚至有過一絲獸化的念頭,可是很快便被他掐滅了。這裏,不行。


    白琅的頭頂癢得越來越厲害了。他的眼眸已經完全化作野獸的豎眸,晶瑩剔透的琥珀色,就像上好的琉璃寶石,蕩漾著深濃情意。


    ……


    白琅也不知道頭頂的癢何時消失了,相擁的兩人都沒有發現,他的頭頂冒出了兩隻尖尖的耳朵,毛茸茸的質感,伴隨著他的情緒微微顫動。


    兩人耳鬢廝磨,君璧下意識地撫上白琅的濃密黑發,可是這一摸,就發現有些不對勁,怎麽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蹭她的掌心?毛團不是早就已經被她扔到契約空間了嗎?


    仍在恍惚中的君璧睜開迷蒙的赤色瞳眸,眼前的這是兩隻帶著白色絨毛的耳朵嗎?她茫然地又摸了上去,觸手軟綿溫熱,手感不錯,簡直讓人愛不釋手。這耳尖薄得透出青紫的血管,明顯不是假的。


    白琅因為君璧的觸摸,全身一僵,不禁打了個哆嗦。他將頭埋了下去,不想見人了,好丟臉。


    君璧卻絲毫沒有在意白琅羞赧的反應,她又捏了捏兩隻可愛的耳朵,好萌好舒服啊!


    待到營地的學生和老師們再見到兩人時,都有些疑惑。白琅鐵青著一張冷臉走在前麵,君璧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好像剛剛獲得新玩具的孩童,難掩激動興奮之情,和白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琅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溫柔親切的形象深入人心。原本眾人都以為君璧做錯事惹白琅生氣了,可君璧的模樣又十分大膽,不像是後悔懊惱的模樣。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呢?所有人都很好奇。


    君璧沒有理會旁人古怪揣度的目光,徑直追上走遠的白琅,在他身邊晃來晃去,“老師,再讓我看一眼吧?”她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請求道:“就看一眼,好不好?”


    如果忽略了君璧眼眸深處的興味,白琅或許要被她這張讓人憐惜的小臉騙了。他冷笑一聲,漠然地斜睨了君璧一眼,真以為他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嗎?


    自從昨晚白琅不受控製露出獸耳後,君璧就立刻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她已經追著他問了一個晚上的耳朵了,鍥而不舍。


    君璧發現白琅似乎真的有些不悅了,才嗬嗬笑了笑,吐吐舌頭,繼續跟在他的身後。唉……毛茸茸軟綿綿的小耳朵,好想摸一摸啊。


    君璧暫時是消停了,白琅的怒氣不知道消沒消,總之表麵看上去已經恢複如常。這就讓跟在後麵的老師學生們更加不解了,這其中,以易晗為最。


    雖然明知道君璧和白琅不會發生什麽,但是兩人之間如此親密的氛圍,還是讓易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與白琅共事多年,也沒有換來絲毫的特殊對待,可是認識沒多久的君璧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心中想著白琅對她的冷漠,易晗的情緒不由低落下來,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男老師的提醒,一腳踏進了一片泥濘之中。她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想要把腳抽出來。


    那片泥濘被一團雜草掩蓋著,又處於邊緣角落,確實不太容易被發現。易晗踩進去後,瞬間感覺腳底觸碰上了什麽軟乎乎蠕動的活物,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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