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縹緲於屋內,輕紗帳幔垂落在床榻邊,掩不住其中的窈窕身影。偌大的床榻上,三個妙齡女子,冰肌玉骨,青絲如瀑,眉目含情。三人姿態婀娜,隻求麵前的男子垂憐半分。


    男子冷眼看著三個女子搔首弄姿,本來好好的構圖,在她們的明爭暗鬥的推擠下,變得麵目全非,男子立刻失去了作畫的興致。


    他丟下筆,如畫的眉目恍若暈染開的水墨,“我乏了,都帶下去。”溫潤的男聲仿佛清泉溪流,滑過耳畔,如沐清風朗月。隻是他雖然看上去一副足以迷惑世人的模樣,卻不是溫柔小意的性子。


    “公子!”三個女子齊聲發出哀鳴。不過眨眼的時間,已有三個侍從毫不憐惜地將三人拖走了。


    夏公子看著桌案上未完成的畫作,頗為不悅,“庸脂俗粉。”近段時間,他的美人圖已經少有登峰造極之作。


    那些女子過於想要討好他,反倒沒了自然的神韻。就算是當初那些所謂的權貴嫡女、名滿國都的美人,一旦放下矜持,便也失去了魅力。不過是普通的兩句隨意交談,便能令她們傾心,著實是既無趣又廉價。


    將畫軸拂到地上,他輕咳了兩聲,接過侍者端上來的湯藥,“再選三個人過來。”湯藥入口苦澀,他卻如飲清水。


    “諾。”侍者領命,躬身而退。


    待到侍者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夏公子才輕歎一聲,抬手滅了一旁的熏香,今日心情不暢,感覺這之前他頗為喜歡的香味都讓他有些頭昏腦脹。


    ————


    君璧饒有興趣地望著夏景珩,她對於這個靈魂的本身是如何模樣,越來越好奇了,“若是今天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夏景珩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讓人無法看清其中的真實情緒,他的身上嚴密得找不出一絲破綻,這恰恰是君璧最不願看到的。


    “籌碼之所以是最後的保障,你不知道它是什麽,難道不是更加有趣?”夏景珩居高臨下地望著君璧,燈光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君璧定定地與夏景珩對視,良久,才緩緩說道:“確實很有意思。”


    這次的目標人物似乎非常神秘,因此也足夠困難,如今看來幾乎是毫無進展,她究竟如何才能徹底“征服”他呢?


    夏景珩沒再多言,周圍立刻陷入了一片沉寂。


    就在君璧思慮的間隙,原本靜謐的房間突兀地傳來手機的震動聲響,隻響了一聲隨即停止。


    君璧抬眸望去,隻見夏景珩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他的眉眼瞬間緊凝——有人闖進了他的房間。


    夏景珩初來乍到,對一切茫然不知,隻是他多智近妖,很快就依靠觀察別人的行為,學會了許多必要的技能,包括使用一些提供便利的物品。


    他的房間,如今也是唯一屬於他的絕對私密空間,平時連傭人進入打掃都會選擇他在的時刻,並且他的房間是會上鎖的,屋內還安裝了頗為隱秘的報警裝置。


    剛才夏景珩收到的就是他的房間有人入侵的提醒,他幾乎是立刻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君璧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卻明白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她,絕不能被單獨丟在這裏。況且夏景珩連她防身用的槍都拿走了,“等等。”


    君璧及時叫住了欲走的夏景珩,頗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準備把我扔在這?我可不保證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麽無法控製的事情。”畢竟之前當著夏星瑀的麵,是夏景珩將她帶走的。


    夏景珩聞言,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最終,君璧還是被夏景珩橫抱著來到了他的房間。她的腿短時間內不能完全恢複,夏景珩對於新身體的力量控製還不夠熟練,下手的效果比他預想的重了些。君璧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夏景珩的抱起服務。


    夏景珩的房門好好閉合著,完全沒有被強製打開的痕跡。他看上去嚴陣以待,側耳聽了聽裏麵的動靜,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屋內一片漆黑,隻有彌漫著的淡淡茶香,是一處清靜之所。


    君璧輕輕嗅了嗅,恍惚間似乎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酒味。可是待到她去仔細追尋時,卻又再也找不到了。


    夏景珩的目光從被月色映照的床上移到窗邊,窗戶沒關,夜風輕輕拂過紗簾,如夢似幻。


    二人不由自主同時放緩了唿吸。誰也不知道黑夜中蟄伏著什麽,對於他們來說,靈敏的直覺已經猶如狩獵的野獸般深入骨髓。


    夏景珩借著皎白的月光極快地逡巡了一圈房間,物品一如往常,沒有被挪動過,隻是床邊的地毯上留下了不輕不重的凹痕,讓他確認有人來過,並且,那人也許還在這裏。


    君璧微微側過臉頰,傾聽片刻,似乎已經斷定了什麽。


    夏景珩的胳膊托著君璧的脊背,她便伸出手,在他的臂膀上一筆一畫地寫下,衣。


    不知道夏景珩能不能明白,反正君璧覺得她已經盡力了。夏景珩感覺這樣寫字的方式好像似曾相識,這想法一閃而過,他立刻將心思放到了衣帽間的異樣上。


    有些紊亂的被壓抑的吐息聲,不屬於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夏景珩雖然換了身體,但是五感依然比普通人強很多。


    很明顯有人躲在衣帽間裏,雖然不知道目的為何,想來也不是謹慎之人,露出的馬腳著實有些多了。也正因如此,夏景珩並沒有直接揭穿,而是將君璧扔到床上,隻擰開了床頭昏黃的燈盞。


    君璧看著暖色的光線籠罩了這片空間,有些不明白夏景珩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夏景珩揉亂了頭發,慢條斯理地接下領帶,脫下了西裝外套。


    君璧敏感地發覺那另一道唿吸聲越發急促,仿佛很是緊張。她沒有開口詢問,隻是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夏景珩。


    夏景珩俯身,捏上君璧的下巴,衣衫淩亂的表象下,凝望著君璧的眼眸深處卻一片清明。他以唇語無聲說道:做戲。


    君璧迷茫的頭腦瞬間清醒,她下意識地後退,躲過了夏景珩的鉗製,鄙夷一笑。


    夏景珩沒有過多的耐心,容不得君璧拒絕,於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君璧的發絲伴隨著他的動作散落開來,如同一朵肆意綻放的黑蓮,將那張嫵媚的容顏襯托得愈發鮮明。


    一點紅唇嫣如血,兩彎黛眉凝情墨。夏景珩竟有片刻的失神,心中難以克製的悸動,他想他肯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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