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滿城風雨。


    有人說唐逸霖不知廉恥,覬覦嫂嫂,有人說君璧蓄意勾引,水性楊花。而唐逸霖也在打碎了一地少女心的同時,又憑借癡情收割了另一波少女心。


    反倒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落的君璧,平白無故收到了一堆姑娘下的帖子,要見見她這個與小叔有著各種不為人知隱秘的女子。她哪裏知道唐逸霖會搞這麽大?


    自覺比竇娥還冤的君璧沒來得及找唐逸霖算賬,就收到了這罪魁禍首送來的一封信。她心有疑惑,打開靜靜看完,不由覺得啼笑皆非。這人,真是芝麻餡的湯圓,心可真黑,不過,她合該夫唱婦隨。


    於是第二日,城中百姓有幸看了一場大戲。


    聖上賜婚的聖旨前腳剛到,唐逸霖就隨後到訪君家。隻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君家人並沒有喜氣洋洋地出門迎接。唐逸霖幹脆連門都進不去。


    守門人將唐逸霖攔在門外,然後跑進了宅內,不多時,幾個丫鬟攙扶著一名帶著帷帽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唐逸霖看到那窈窕的身影,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吃瓜群眾頓悟,這大概就是那傳說中的嫂嫂,君家的小娘子了。女子一身素色衣裳,身材纖細消瘦,瞧著還有幾分病弱。眾人不禁聯想到前不久鬧出來的唐連霄殺妻之事,心中也就明白過來,看來怕是還病著呢。


    君璧見到唐逸霖不僅毫無嬌羞之意,反而伸出手顫微微地指向他,聲音裏帶著幾分啜泣,“你這登徒子!”


    吃瓜群眾感歎,這好像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怎麽看樣子其中還有隱情?


    君璧說完這句話,便忍不住輕咳了幾聲,身子搖搖欲墜,“你哥哥那般待我,如今連你也要欺辱於我嗎?”她帶著帷帽,神色不明,但是從她的語氣裏,就能聽出悲憤之意。


    唐逸霖連忙搖頭否認,想要同君璧解釋,“我不曾……”


    “你胡說!”君璧揚聲打斷了唐逸霖的話,“我捫心自問,作為你長嫂之時與你清清白白,不曾有過半點逾矩,你若是心悅於我,當初緣何不同爹娘求娶,偏偏要挑現在這般光景?”她說得悲傷憤慨,咳嗽連連,身邊的桂馥連忙上前拍撫。


    唐逸霖瞧著滿臉心疼,下意識地上前幾步,見君璧為了躲避他連連後退,隻能停了下來,眼中的失意清晰可見。落在吃瓜群眾眼中,隻覺得他是真心實意鍾情於這君家的小娘子,並且還不是一般的看重,如此想來,倒是個可憐人。


    “你……咳咳……你可知如今旁人是怎麽在背後說我的?”君璧緩了口氣,哽咽著繼續說道:“他們說我水性楊花,勾引小叔,禍亂門庭!我君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卻也是清白人家,緣何要因為你被潑了這一身髒水!”


    君璧說完,忍不住掩麵而泣,哭得十分悲戚。一旁的桂馥也紅著眼眶安慰她。


    唐逸霖聞言,啞然地張了張口,又緊握著雙手,默默垂下了頭。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看到君璧這般模樣,不少百姓忍不住憐惜起君璧,這哪裏是不知廉恥,分明是有苦衷啊!


    君璧哭得傷心,淚珠從帷帽中顆顆落下,接連砸在地麵,留下小小的水印。


    唐逸霖看上去亦是心痛萬分,他眼眶微紅,眉宇輕蹙,唇緊緊抿了抿,深情地凝望著君璧說道:“我知曉此事是我唐突了,可是……可是若不如此,我怕……怕會如當初一般。”


    唐逸霖說得沉痛,嗓音低啞,生怕君璧不相信他,“你信我,可好?”他本來就生得極好,如今麵帶愁容,雙眸幽深,俊逸的臉龐更是有種說出了魅力,隻看得在場的姑娘們恨不得代替君璧,好生安撫他才是。


    唐逸霖已經用了乞求的語氣,姿態放得卑微。圍觀群眾都想著,就算君璧再鐵石心腸,見到唐逸霖這樣深情,多少也會緩和些。


    可是君璧卻沒有,她唿出一口濁氣,胸口起起伏伏,顯然是怒上心頭,“你……你竟要如此逼我……”她的嗓音顫抖得厲害,連帶著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嚇得一旁的桂馥急忙扶住了她。


    “既然如此,我不如用命換個清白!”話音剛落,君璧就掙脫了桂馥,直直地朝著門口的石獅子撞去。她似乎去意已決,動作也用足了力道,眼看就要血濺當場,連圍觀的群眾都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唿。


    說時遲那時快,君璧身後的桂馥衝了上去,擋在了石獅子前麵。君璧就這樣一頭撞到了她的小腹上,疼得她瞬間臉色蒼白。如此看來,君璧也不是在裝腔作勢,而是真的要尋死。


    唐逸霖麵色驟變,他再也顧不上旁的,急忙就要衝過去查看。事先雖然與君璧說好了,可是看到她那奮不顧身的一撞,他依舊嚇得心驚膽戰,明明說好的不是這樣啊!


    唐逸霖暗自惱火君璧不聽他的,做出如此冒險之事,是以雙眼彌漫一片赤紅。在旁人看來,這是嚇得狠了,他們不由感慨,這位狀元郎,真是愛極了君家的小娘子啊!


    君璧這一撞後,即使有丫鬟擋下,還是受了些衝擊,當下癱軟下去,昏厥不醒。


    丫鬟們急忙去攙扶,剛剛救下君璧的桂馥則擋在了唐逸霖麵前,“姑娘身子不適,大人改天再來吧。”她語氣還算客氣,神色卻堅定。


    唐逸霖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強壯的婆子將君璧抱起,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進入了宅內。桂馥也隨後跟了進去,在他麵前合上了那扇大門。


    徒留唐逸霖一人癡癡地站了許久,直至天色漸暗,才在小廝的勸慰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之後就幾乎沒有人再提及君璧的水性楊花了,若是她當真勾引了唐逸霖,哪裏會那樣不管不顧地去尋死。


    同時,眾人對唐逸霖的深情程度也有了新的認識。這位看上去不近女色的狀元郎,原來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抹不去的朱砂痣,真是癡兒!


    若不是當初兩人有緣無分,如今說不定會是一對才子佳人。眾人猜測著,現在雖然有了聖上賜婚,君璧不得不嫁,可日後指不定會怎麽鬧呢!狀元郎的求妻之路,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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