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瑤渾身顫抖,卻堅定的看著陳立的眼睛,“我不是葉小瑤,我說了我不是葉小瑤。葉小瑤已經躺在了療養院,我隻是華瑤。


    我會幸福的,我功成名就,會有很多人以我為榜樣,堅強勇敢就是我的代名詞。我站在光裏,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我,會有很多人愛我。


    我有身份地位,再也不會有人說我配不上任何人,我會幸福的。你們這些人,什麽都不懂。”


    審訊室中安靜一片所有人都看著她,而華瑤瞪著眼睛,眼淚早已不受控的流下來,可她依然仰著臉,倔強而堅定的,“我是華瑤,不是葉小瑤。”


    陳立淡淡的凝視著她,這一瞬內心無比震撼,同時也像什麽墜落到深淵之中。


    她沒有承認。


    他也不知此時是失望還是終於鬆了口氣,陳立到現在也不知他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她承認。


    華瑤始終仰著臉,眼神堅定異常,可早已淚流滿麵。


    她雖緊咬著舌尖,但迴憶一幕幕已經不受控的在她眼前劃過。


    她知道馮嚴被洪先生的人埋伏了,他受了傷,可他躲藏的地方隻有她知道。


    她詫異他真的在那。


    那天去下八裏出租屋時,她曾寄予一絲希望他不在那,那樣她便可以找借口放過他。


    雖然他在她心裏已經判了死刑。


    他明知父親是她最愛的人,為什麽要對葉淵下手,他真的恨到,想殺了她嗎?


    可她不能死,她死了父親怎麽辦?她發現的及時救下了父親,她還要為父親繼續走下去才行。


    那是這世上唯一愛她的人了。


    她走進房間看到馮嚴靠在床邊,馮嚴抬頭對她笑著,就好像他們不曾分別。


    她走過去,拿起地上的藥水,輕輕擦在他傷口上。


    半晌用事先準備好的紗布,給他包紮。


    紗布上的藥粉刺痛著馮嚴的傷口,可他在努力的衝她笑,目露心疼,可那目光讓她厭惡了。


    她陪著馮嚴一夜,漸漸地馮嚴越來越虛弱,意識越來越不清晰,他已經明白了,她在紗布上塗了東西。


    可他什麽都沒說,隻是一直講著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你就像個天使,擋在我麵前,告訴他們不能欺負我,我是你保護的。那天我就發誓,我一定也要護好你。”


    他把頭靠在她肩上,天為什麽還不亮呢?


    華瑤也沒了憤怒,生硬的麵容,疼痛的心,事到如今沒有心軟的餘地了,“你對我爸下手了是嗎?可我爸沒死成,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馮嚴,我是對不起你,你也報複了我,我們扯平了。”


    馮嚴搖頭,他越來越虛弱,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告訴她。他明白是洪先生的計謀,是命運的作弄,他怕她知道真相會哭。


    但沒人在麵對死亡時,是不懼怕的。


    他一直說著對不起,“我以前發誓要一輩子保護你,小瑤,我要食言了。我好冷啊,小瑤,好冷,抱抱我好嗎?”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大哭出來,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往事一幕幕的劃過眼前,“我必須活下去啊馮嚴,對不起,對不起。”


    可她看著懷裏的馮嚴,他蜷縮著顫抖著,她真的後悔了,她不想他死。


    她以為自己可以夠狠心,可此時,她寧願和他兵戎相見,也不想看著他這樣。


    她後悔了,她要送他去醫院。


    馮嚴卻抓住她的手腕搖頭,“就算沒有你,我的傷也挺不過去了。如果你沒來,我就會一個人孤獨的死去,結果都是一樣的,小瑤,不要自責。”


    大哭著,好像一下清醒過來,她被仇恨蒙蔽雙眼,看著他快不行了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她心裏根本不想他死,“我們去醫院。”


    馮嚴搖頭,到醫院會發現中毒,他不想她有事,如果他死了能成全她,他願意。


    “我想去看看海,我想看看海上的日出。”


    “好,我們去看日出。”


    她騎上摩托車,馮嚴抱著她,靠在她肩上,她一路疾馳,眼淚橫流幾乎看不到前麵的路。


    而他在她耳邊,在唿嘯的風裏,“別迴頭。”


    她想扭頭看看他,可他叫她別迴頭,“往前走,小瑤,別忘了你的目標,站在光裏。”


    “好。”


    她的車子疾馳,在這無盡的黑夜。


    到達海邊,日出漸漸升起,可她背後的馮嚴,已經離去。


    她一個人對著朝陽大哭,她都做了什麽?


    其實馮嚴在藥粉起作用時,已經意識到了葉小瑤要殺他,可他沒有解釋,因為已經來不及了,他寧願她恨他誤會他,也不想她因此破碎。


    所以他才會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麽事,葉小瑤,往前看,往前走。


    所有人都隻能陪你一陣子,但,總會有人陪著你。為了你最初的目標,不要停留。


    “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小瑤,都別迴頭。”


    華瑤此時看著陳立,控製不住眼淚,可依然眼神堅毅,咬著牙,哽咽的,“我不是葉小瑤,我隻是華瑤。”


    葉小瑤死在了和馮嚴一起疾馳的摩托車上,死在了海邊的日出裏。現在她隻是華瑤,以後都隻是華瑤。


    “他是為你死的,葉小瑤,你太自私了。”


    “我不是葉小瑤,我做的一切都是正當的。


    陳警官,就算今天站在這的是葉小瑤,她所做的都是為了給自己討一個公道,都是為了好好活著立足於人世,都是為了一份正義。


    哪怕她中間傷害過許多人,但她也給那些人帶去過希望。所以,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審判她。”


    ……


    另一邊何誌明聽著小寒匯報的陳立那邊的審問結果,內心沉重,看向這邊審訊室裏的紀莫年,走進去,拿過記錄人員空白的本子,“紀莫年你還是什麽都不肯說?你和她在一塊那麽久,就沒發現任何身份不對的地方?”


    “沒有,她就是華瑤。”


    “你知不知她隻是利用你,你參與過專案組,知道葉小瑤千麵女郎,為了自己的目的接近那些男人,你也不過是她接近利用的其中一個。


    她利用的就是你的家世人脈,以幫火女到現在的榮耀,這就是她接近你的目的。你以為你是特殊的嗎?你也不過是眾多被她利用的男人之一,謊言的開始,必然會以謊言結束,你別執迷不悟了。”


    何誌明看著一言不發沉默著的紀莫年,恨鐵不成鋼,甚至有些急了拍著桌子。


    紀莫年則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質問過郝哲。


    麵對紀莫年的沉默,他隻覺得無力。最後,副局把何誌明叫出去,皺眉讓他把紀莫年放了。


    何誌明還想據理力爭,可迴頭看了一眼神審訊室中,平靜的紀莫年,心裏也明白,不可能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可何誌明就是覺得可惜,送紀莫年出刑警隊時,歎了口氣,“我也是職責所在。”


    “我知道,何警官。”


    “可莫年,撇開別的不談,咱們也算朋友,你可知道現在在做什麽?你以為裝糊塗,就可以嗎?一旦坐實了她的身份,你屬於知情不報,會坐牢的。


    就算沒證據,你心裏清楚,以後你不會良心受譴責嗎?”


    “何警官,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曉得那是我愛的人,我就應該相信她。我不保證以後不後悔,但這一刻,如果我不信她,我一定後悔。”


    何誌明望著他許久,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送他出去時,在走廊裏正巧遇到了要被送檢的郝哲,才大半個月,紀莫年差點沒認出來他。


    比上次見的憔悴更可怕。


    郝哲頭發幾乎全白了,隻零星幾根黑發,顯得他整個人消瘦而落寞。


    大概感覺到紀莫年的視線,郝哲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表情。


    何誌明有意停下,讓紀莫年看看和那個女人糾纏的後果,是什麽樣的。


    走出刑警隊,紀莫年茫然看著天空,他剛思來想去找了柳城幫忙,請了個厲害的律師。


    因為他知道靠他自己現在是請不到好律師的,大家表麵都客氣,但有眼力見的,已經得了他父親的暗示。


    接下來他隻能靠自己奔走。


    原本以為柳城會遲疑,畢竟他也是個商人,可柳城隻在電話裏沉默了一下,就答應了。


    並且說了一句話,“紀莫年,你終於做了迴爺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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